“衍儿，你在不在里面？”洞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是父亲，来得这么快！
萧衍面对着舞丹阳身上发生的奇怪现象，他无法预知下一刻会怎么样，但是那黑色的结界似乎也并没有阻止舞丹阳的离魂。
“衍儿？你带了谁回来？”
萧衍心急如焚束手无策，甚至不能靠近舞丹阳。她浮在水中，面色清冷，双目紧闭，虽然有黑色的结界保护着她不至于失去生命体征，但是……
“父亲，我没有办法现在对您解释。儿子在做很重要的事情。等儿子出来了，再对您说，可以吗？”他压下焦灼的情绪，尽量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表现得激动，洞外的人一定会进来的。
他听得出来，洞外不止一人。
洞外沉默了有一会儿，静得出奇。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萧衍扬手，将洞外的结界加固了之后，便又专注地看着舞丹阳。
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无关人的打扰。
他皱着眉头，“如果你听得见我说话，请你可不可以稍微听一下，不要走。”
他想起云炙真君一掌拍在她背后的时候，她眼中那一瞬间好像在说“果然”的那种表情。
仿佛她早就猜到了这一切，而她不反抗，不挣扎，就这样接受了，认命了。而她最大的反抗大约就是此时的离魂。
这已经第二次他亲眼目睹她不顾一切地放弃自己了。
他一直想不明白，他想了很多年。
现在，他绝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舞家的女儿，是舞逸云的妹妹，是那个他见过的，小时候最喜欢跟在哥哥身后的舞丹阳。
就像这么多年之后，他发现自己也不可能单纯只是萧家的萧衍一样。
舞家竟藏得这么深，他们到底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不是在做和萧家一样的事情？而舞丹阳的身份，是否也与他一样？
“听我说，我知道你或许并不是舞丹阳。”他脑子里很乱。但是他唯一确定的是，再也不要第二次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如果你肯留下来。我可以……”萧衍手中拿出一块已经具备明显形状的蓝玉，那是一只玉兔的形状。
“我把它还给你，你回来，好不好？”他的语气越发轻柔，甚至似乎带上了些许哀求。
他猜得不错，舞丹阳确实就在这里，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而且，不止一个舞丹阳。
“怎么是你？”舞丹阳瞪大了眼睛，“不是我吐槽，虽然我自由了不少，但是那身体也太沉重了。不过，我不会嫌弃的。还有你那个师父，你放心吧，尸体我给放进冰窟里了，每年都会去看一次，绝对没有亏待他。不过他到底醒不醒得过来啊？”
师父……
丹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舞丹阳皱眉，“你有听见我说话吗？你把我搞着个鬼地方来干嘛？那个是谁？有点眼熟工……”
丹转过脸，那是萧衍。
她从没想到，挽留她的竟然是萧衍。
“这样也好，那边一堆人在追杀我。我先躲躲。嘿嘿，就算我不学无术，对付几个凡人有什么难的？嗯，若不是我对练武实在不感兴趣，我绝对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不过现在，我的轻功绝对天下第一了，哈哈！”
看来她在自己的那个世界过得很好。
是了，她怎么想回去呢，回去，也还是有一个师父去面对。
“那就再生一个躯壳。”她听到一个声音。“自己的，元婴自生的躯壳。”
怎么可能？按照那些术修的标准，她连化神期都没有到，又怎么可能重塑躯壳。
“现在是不可能。但如果你都能放下，我便教你元魂离体之术，假以时日，必可以《凰月真经》炼体，重塑躯壳。如何？”
说半天，还是虚体。
“哎呀，我想起来了，他不是那个牛哄哄的萧衍吗？这是在干什么？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他那表情不太正常啊……”
“还是，你想继续用这具身体？”似乎有点嫌弃的意思。
云弭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动静了。呵，应该是留在那个躯壳里了吧。
她修炼无极本来也是为了师父，如果她什么都不要，又何必在乎无极的命运。让舞丹阳自己去继承，或者是让一直想要它的萧衍夺去……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
看着萧衍真的把手中那块蓝玉推向黑色的结界，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觉得心中闷闷的。
萧衍惊喜地发现那蓝玉亮了亮，似乎能感觉到舞丹阳的元魂正在回来。
“你要将卯给她？”壁牙不赞同地走过来。
“此时不应该是夺取无极的最好的机会吗？”
萧衍无法解释，更不想去深究内心暗生的欣喜。
“好了那边应该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舞丹阳转身要走，“以后就不见了啊，怪吓人的。”
丹拉住她的手，在她疑惑的眼神中问道：“是垂云雪山上的冰窟吗？”
“当然，还别说，那里除了我能上去，还真没人上得去。”
垂云雪山，冰窟，师父……
“我要走了，你别拉着我了，离魂太久会死人的。”
离魂。
无极。
“还没有决定好吗？不如，我帮你下决定吧。”
丹手中一紧，与此同时，萧衍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来。
玉兔的光芒正在暗淡，黑色的结界颜色愈深。
“不要……不要！”
萧衍扑过去，手中的灵光覆盖了整个结界，可是黑色的结界却弹开他的灵光，他狠狠跌入水中，溅起蓝色的水花。
舞丹阳周身被黑色的结界包围，从外面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空气中突然出现的裂缝中跑出一个形容狼狈的人来。
“萧衍，你做了什么！”是乐夷之。
萧衍疯狂地将灵光打在黑色的墙壁上，可是却不能伤它分毫。
乐夷之咬牙。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他与萧衍一道试图破坏结界，可是同样徒劳无功。
他后悔之前袖手旁观，想要舞丹阳彻底与这些人脱离关系的心思，以至于现在到这地步，他竟无能为力。
“拿你的眼睛，换你的心愿如何？”有个声音蛊惑着萧衍。
“好。”
“呵……”
萧衍的眼睛仿佛立时蒙上了一层柔光。
洞外的结界突然被破坏，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包围着舞丹阳的黑色结界裂成碎片，入土即化，而舞丹阳惊恐地喊叫着：“这是怎么回事！”
乐夷之迅速消失，只有萧衍跌坐在池水里，面色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