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鸾直勾勾地看着马长卿，只觉得此人实在儒雅谦逊，淡泊低调，和马飞云有些高傲又潇洒的性子颇为不同。
这样的马长卿极能给人好感。
“长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马飞云表情严肃，似乎是有些头疼。
“我知道。”马长卿淡淡地回答着，语气不疾不徐，似乎对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样子。
他看向蓝鸾，对他点点头，道：“其实，那确实是四色苔，阁下并没有认错，只是，那四色苔被我改造了一下，所以，一旦被剥除下来，便会化作黑水，毫无用处。”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没避着马飞云，这让马飞云瞪大了眼睛，看着蓝鸾道：“还有蓝兄的份儿？！”
方才那小山猫说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古怪，没想到竟然还真和他有关系！
这些人！
蓝鸾有些尴尬地哈哈笑起来，但是脸上仍没有半点愧疚之意。
马长卿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整个人都很静，既没有怨忿之情，也没有失意之色，就是让人感觉他很冷静，冷静得不在乎整个世界。
马飞云面对这样的马长卿，其实内心深处是有些无力的。
马飞云明明知道他的心结，知道他不可能对自己一点怨恨都没有，但他偏偏待人接物礼节周到，谦逊和善。
除了他不入万象门。
可他越是这样逃避，马飞云就越是想要他放弃自己的坚持，想要他入万象门中。
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逼迫他去拜访万象门第诸位前人。
可这小子看着和善，其实一点也不老实。不但不好好拜访前辈，这一次更加过分，竟然破坏万象门前辈的心血，把人家给白象城炼制的镇城石象给搞成了这样！
好，很好。这小子越是这样，马飞云越是内心燃起了熊熊斗志。
左右是他的血脉，若是不能将他驯服，他就不姓马！
马飞云想到此处，低头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软下来。“白象的事情，我也不与你掰扯了，对于炼器师而言，作品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自己也是炼器师，你很清楚。无论你入不入万象门，你都得随我去道个歉。这个总可以做到的吧。”
马长卿想了想，点头道：“这是长卿应该做的。”
“另外，毁人作品，也不能这样置之不理。你得帮着人一起将石象修复。”
马长卿又点点头，“这是自然。”
真是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啊。蓝鸾心中想着，还是个挺明理的人嘛。
“至于你……”马飞云看向蓝鸾。
“都是我一人所为，与这位道友无关。我自会说明情况，赔偿损失。”马长卿缓缓道。
蓝鸾笑了，“小兄弟很够意思啊。哈哈，不过，我蓝……也不是做了不认的人。而且，我确实需要四色苔，这东西别的地方难找，万象门却是见过世间奇珍异宝的，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藏着什么宝贝都知道，我自然要去万象门讨教讨教，取些四色苔。”
马长卿沉默了片刻，道：“四色苔虽然珍贵，但并非常用之物。寻常人一般用不到，它最神奇的作用其实是生肌活肉，但对使用的对象有诸多限制……”
蓝鸾笑了笑，“小兄弟博学，不过，我只是帮人寻物，可不管这些的。”
“我想阁下应该不止需要四色苔吧。不如一一说来，长卿若是能帮上忙，自是皆大欢喜。”
蓝鸾觉得这小子还真是热心，于是悄悄对丹说：“你这朋友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他本就是善良的人。”和她不一样。
丹内心想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马长卿。
其实还是变了。这种变化，她都有些摸不透了。
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鸾笑了笑，“这自然是好，不过，帮人寻物可是说不准的，若有需要，我可真要找你的哟～”
马长卿应下，但全程都没有露出过一丝笑容。
马飞云道：“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一早出发，便在白象城城门口见吧。”
马长卿点头称好。
蓝鸾也爽快地应下了。
马飞云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
马长卿答应的事情一定不会不做，但他不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去做，相当固执。
怎么才能把这次的道歉发展成正式的拜访，拿到一枚入门引印呢？
大家既然说定，于是各自散去。
重明推着马长卿的轮椅进了白象城，便住在蓝鸾他们所在的客栈之中。
蓝鸾一路有心与马长卿交谈，想要了解他更多一些。
马长卿也很配合，每次蓝鸾说什么，只要稍稍露出点意思，他就能领会到他的意思，给他个满意的答案。
蓝鸾开始还觉得这人真识趣，但是越说到后来，发现他自己说的话越来越多，对方说的话越来越少。
不止如此，他开始发现，马长卿从来没有主动说起过什么话题！
他说得口水都快干了，最后进了客栈，关上门，心里就不舒服了。
“你这朋友油盐不进啊。”他似笑非笑。
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你一路唠叨不停，你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呢？”
蓝鸾顿时无语。
丹不再理他，而是直接往窗外飞去。
蓝鸾瞪大了眼睛。“你去哪里？你到哪里去？”
“我去看看。”丹语气平淡。
“喂，我在生气呢，不准你去！”蓝鸾十分不满丹的冷落。
她肯定是去找那个马长卿去了！
真是的，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呢，她居然就丢下他这么走了！
“你可是我带你出来的，你怎么能单独行动？我不准你去！”
“你把我丢到海里去的时候，可没说什么单独行动。”柔黄色的光球终于穿过窗户飞了出去。
“怎么可以这样……”蓝鸾无语地望着窗户的方向。“小心眼，居然还记仇了……”
丹飞出窗户之后，找到马长卿住的那一个房间，缓缓的从窗户的细缝中飞了进去。
“主人，为什么一定要跟他去道歉啊？他就知道逼主人入什么万象门，若不是主人以器入道，他哪里注意到有主人这个人？”重明十分不满。
马长卿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道歉还是需要的，毕竟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情。”
“主人，可是这样，我们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