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天日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特别是，当她一出来，舒展舒展脖子，发现云巅不在的时候……
那更是好上加好。
不行，她要赶紧想办法出去，然后去禁灵区。
她这样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萧衍会不会急死？
额……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会存在？
丹来不及细想，又感觉到手上突然有了一道凉意。
低头。
咦，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手镯？
还是活的手镯？
不对，是一只小小的黑蛇。
它正抬着头，幽怨地看着她。
旁边是碎成渣渣的琉璃灯，好解恨。
“幽儿？”丹试探地问道。
“你把我的家砸烂了……呜呜呜……”黑蛇眼中竟流出泪来！
“呜呜，我不过是想把它们绑在你身上，一路做个伴而已啊……呜呜呜……”
汗，还真是好无辜？
“你居然就把我的家给砸烂了……呜呜……我都没有家了，回不去了……云巅，云巅……呜呜……”
头疼。
“再哭我就砍死你！”霸道重现。
恢复武力值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丹握着手中的长刀对着自己的手腕，模样十分凶狠直接。
小蛇哭得打了个嗝，很委屈地瘪着嘴，害怕地甩开眼角的泪水。
这个姐姐好可怕，居然能自己幻化出长刀，还把她好不容易炼出来的五灵给斩杀了！
也许是小黑蛇委屈吧啦的神情实在是太可怜了。细想想，不管它想做什么，自己砸了人的家也还是扯得上一些关系……嗯……最后她将那些该死的阶梯砖石砍得也十分尽兴……
好吧。
丹稍稍妥协。“你想怎样？”
“我无家可归。”小黑蛇被刀指着，很简洁快速地说出来。
“然后？”
“我家没了。”
丹眼角抽了抽，“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啊……”
孩子太小，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重点。
丹斜了一眼旁边破碎的琉璃灯，脑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她离开。
“你再不想清楚，我就把你扔到这里面埋了？”
说着，她一边开始往殿外走，一边奋力将它往那堆琉璃碎片里甩。
“我要跟你走！”小黑蛇死死攀住她的手腕。
危险的感觉正在逼近。
丹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
而且，那个声音还在指引她逃脱的路线。
顾不上了。
丹快速往外飞去。
不知道是不是有幻翅加持的关系，她觉得自己飞得简直不能再快。
前面的路弯弯绕绕，她努力按照指引走，心想要是再叫她自己走一遍，都不一定能记得怎么走的。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费了些心思记住了大部分的路线。
前方竟是一片云海。
真的是云海。海水如云，云深似海。
她感觉到身后有什么炙热的东西朝她追了过来。
她也不看，一头栽下去，隐约见云海面上有碎光沉浮，星星点点。
她这才调整角度抬头看去，云海之外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她看不清楚，但是心下已经觉得那就是云巅。
想到他看到碎了的琉璃灯时的表情，她很是欣慰地露出了笑容。
叫你关着我，没想到这样我也能逃吧？
脑中有个声音道：“若不是我告诉你路线，你能逃出来？磨磨蹭蹭，实在太慢。”
丹还在下坠，但是明显速度在变缓，她已经收了幻翅凰翼，开始舒展开身体往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游去。
说实话，和很多人不太一样，她还真的不太排斥黑暗。
有的时候，黑暗反而更能让她安静。
小黑蛇土包子进城一样，十分新奇地惊叹着：“哇，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是水又好像不是，好舒服的感觉……”
她抽了抽眼角，十分好奇。
“你怎么知道从云霄殿到云海的路线？又怎么知道在云海深处有出口？”
可是那个声音却再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许久，她看到了一点小小的光团。
那便是出口了。
小黑蛇眨眨眼，“那里有光！”
光团近在眼前。
它话音刚落，突然天地一暗，它又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丹揉了揉额角，终于在这一路之中悟出一个道理——就算她因为《凰月》而改变，就算她变得再柔软再聒噪，也绝对不会夸张到哪里去的，眼前这个闹得人脑袋疼的小黑蛇就是个例子。
再怎么样，也不会变得比它更糟糕了吧？
黑暗再次袭来，她动了动鼻子，其实不太紧张。
这味道她太熟悉了。不过，她懒得跟个吵吵闹闹的小黑蛇解释。
果然，没过一会儿，光明再现，她抬眼一看，苍木葱郁，凤凰和鸣，柔光从叶间的间隙洒下来，地上大大小小的碎光便明明暗暗地浮动起来。
她心中一安。
蓝鸾摇身一变，顺便嫌弃地拍掉她手上惊叫的小黑蛇，还毫不客气地把它往空中一抛，伴随着凄惨绵长又稚嫩的惊叫声，把她……托在了掌中，送到了眼前。
好吧，身量是硬伤。
蓝鸾倒是很欢喜。“哎哟哟，我们可爱的小丹儿都修炼出个棱角来了，可真是可喜可贺啊。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可真想你啊！”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半空中一凤一凰见到了新奇的玩具，玩得十分开心。
只有被当作玩具的，让它们扔过来抛过去的小黑蛇凄凄惨惨地惊叫哀嚎，看那小身板儿，该是受了不少罪。
蓝鸾哼了一声，“云端神殿的东西闻着就讨厌，大爷我还要漱口呢！”说着又呕了一下。
丹凉凉道：“可也没人逼你吞下去啊。”
“那怎么办，还不是怕露了迹象，叫那帮贼人发现了吗？”
“后面有人追来？”
“倒是没有。”
“我看见云巅了。”说这话的时候，蓝鸾正一脚踏进凰月宫，忘舒正坐在那个常年都不曾挪动过的位置上抬眼看过来，虽然眼中空茫一片。
“如何？”忘舒问。
蓝鸾瘪瘪嘴，“他呀，那个人心狠手黑，你离他远点。”
与此同时，丹正在说：“看着模样还周正，心思难猜。”
蓝鸾将丹放到忘舒的桌前，自己也坐下来。“心思难猜倒是真的。不过也没那么难猜，不都是为了野心吗。我就是烦他偏偏装作为了天下苍生的模样，假不假。”
忘舒笑笑，“有野心也不是什么错事，欲壑难平，何以为归。”
丹点点头，想到他认真看着灵简批朱的模样，心想若是真能造福苍生，也算功德。
转过眼，忘舒无神的双眸似将她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