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那可真是稀奇了。”乐夷之笑出来。
他看了看萧衍，又看了看马长卿，道：“一个瞎了，一个失忆了。却偏偏一个两个都找到这灵界来。你们是商量好了，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告诉我丹阳在哪里了吗？”说着，他的声音里有了几分怒意。
萧衍淡淡道：“你想多了。”顿了顿，想到这几天来丹的反应，又道：“便是现在她就在你面前，你确定你能认出来吗？”
“什么意思？”乐夷之感觉到有些不对。
萧衍却不肯再多说了。
“你卖的是什么？”他不纠结于马长卿到底是失忆了还是别的什么。
“不是卖，是换。”
“你要换什么，这个又是什么？”萧衍继续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换的是什么，或许当我看到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个……是一个无差别识别的微型芥子。”
萧衍挑眉。
修士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开始修炼属于自己的芥子空间。这个空间会随着修炼的进程越来越大，而且会带有每个修炼者自己的特性，是独一无二的，和一些外用的空间法器是不一样的。
而对于高级的炼器师来说，要炼制出一个普通的空间法器像是普通的储物袋啊，储物戒指啊什么的并不难，但是要炼制出一个芥子——被叫做“芥子”的空间法器，即便是微型的，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具体还要看这芥子的品相、功用等。
“你炼制出来的？”萧衍忍不住问。
马长卿若有所思，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却是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想到换什么了。”
“什么？”乐夷之问道。
“你们是不是要去千雪岭。”
“当然。”乐夷之再次出声。
马长卿点点头，站起身来一揖，“若是不嫌弃的话，同行可好？”
“我可没说要换。”萧衍淡淡道。
“这芥子并非完全是我炼制，而是一位大能陨落之时，从他的识海之中分离出的一角芥子。我费了些功夫将其炼制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并不能拥有像芥子空间那样完备的功能，但是在危难之时，躲进去避难倒是可以的。”
他顿了顿，“而且，这芥子是无差别识别入口的。”
意思是无主状态的？
丹仔细看了看，自炼的芥子空间一般都会随着主人的意识以独特的形态存在，即便分离出来也是很难再改变形态的。这是个小小的莲蓬状，看着精巧雅致，前主该是个女修。
她再仔细看了看马长卿，他眼睛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异色，这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或者，他不是马长卿？想想这个应该没可能。
萧衍还是没说话。
乐夷之心想，这两个人都与丹阳的失踪有关系，反正是遇上了，自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又看了眼萧衍，心里哼了一声，口风还挺紧。
“行了，我答应了。”乐夷之蹲下身子拿起那个小小的莲蓬，握在手里有丝丝的凉，即便是在这禁灵区中，这手感，这品相……是个好东西，这已经算是灵宝了。
马长卿到底有些本事，他马家飞来峰都已经覆灭了，他竟然还能凭一己之力到这灵界来，并且，炼器的本事也越来越精进了，这都能改造人家的芥子空间了。
不由自主又想到丹阳。丹阳对炼器也是极感兴趣的，当时兴致来的的时候，可以整日整日地钻研炼器，专注的程度就像是身在另外一个世界，出不来了一样。
但即便是如此感兴趣的东西，当她兴致去了，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执念。
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碰那些东西。
萧衍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马长卿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了两次，便收拾了地上摆摊的布，细心地卷起来装在身后一个方形的藤编箱子里，然后背起那箱子慢慢走过来，模样像个单纯的书生。
“你要去千雪岭？为什么啊？”乐夷之对他露出友好的笑容。
不过马长卿却往萧衍旁边靠了靠，似乎本能地觉得萧衍比这个笑眯眯的人要正经一些。
乐夷之挑了下眉，忍不住想咬牙。
“自是有事。”马长卿一本正经。
无趣。
乐夷之也不再问了。
萧衍一路再看下去，虽然还是没有挑到称心如意的灵器灵宝，但还是照着之前打听的有关千雪岭的消息又添置了一些用度，这才返回客栈。
那小二见萧衍出去，就又领回来个人，跑上来问道：“客人也住店吗？还是住一间吗？”说着拿眼睛瞧了瞧乐夷之。
心里虽然觉得两个相貌这么好的大男人住在一起有点怪怪的，又不是没有灵石——因为乐夷之也已经付过灵石了，唯一的要求是跟萧衍一间房，但是只要能收到房费，小二是不介意这些的。
他一边看着马长卿，一边心里又不免想起上次在茶楼听到有些客人说过的诸如有的人有些特别的癖好之类的话……
马长卿倒也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生，所以他很快也付了房费，道：“住一晚，随便什么房间都可以，这些够了吗？”
千雪城明早就该雪化了，那时候他们也该赶往千雪城了。
不料乐夷之却道：“不用那么麻烦，住一间多好，彼此还能多多照应。”
小二本来看萧衍的目光有些不对，这会儿注意力都给转移到乐夷之身上去了。
不过，住哪个房间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房费，房费啊！
“是是是，一会儿小的再送张床，送几件用具来。”
萧衍似笑非笑，“需要吗？住在隔壁就可以了。”他的房间里已经因为乐夷之的存在多添了一张床了，那么多人住一个房间，乐夷之怎么想的。
“就一间房。”乐夷之坚持。
萧衍懒得理他，反正明天就要走了，于是往前走去。
“这位兄台，其实……”马长卿本来就不在意住在哪，但见萧衍不太愿意，于是试图说服乐夷之，乐夷之便没有立即跟上萧衍。
萧衍偷偷问懒坐在他肩膀上的丹：“你不想与他相认？等到了千雪城，我的灵力就恢复了，到时候我们沟通也容易些，只是到时候他也不再受禁制，恐怕还是会发现你的存在。”
“也不是……”丹垂了下眼睛，“只是我的样子和原来很不一样了。他恐怕会以为我是假的吧？”
萧衍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丹，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最没有安全感，稍稍一点改变也会倾向于否定整个自己。”
丹转过头，正好看到他也同样看着她，神色柔和得像是清晨那一缕暖阳的光打在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