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十分静。
丹发现,自己似乎总是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不过,这个地方和她之前待过的任何地方似乎都不同。
很辽阔,也很空旷。
不过,再空旷她也看得出来,这是在群山之中。
山林的气息实在是太过明显。但是,这片山林似乎格外不同。
她放眼望去,山中林木并不茂盛,甚至大部分都已经是枯枝老树,气象凋零。
往东边看,天高云淡,一片光明。
往西边看,暮色沉沉,满目黑暗。
她所在的这个枯枝败叶颓然凋零之地,似乎就那么正好处在一明一暗的分界处。
可这分界并不分明,模糊得很。
她想了想,抬起手来,然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手腕上缩着睡觉的幽儿,只见它迷迷瞪瞪地抬起头看看自己,便问:“我问你,你是不是破天?”
幽儿大约神智还不太清明,半眯了眯眼,迷迷糊糊地说:“什么破天?”
丹将信将疑,又问:“你是什么来历,自己知道吗?”
说着,她突然想到云巅曾经说过的一段话来。
他说幽儿并非是镇魂灯的灯灵,而是被他镇在灯中的。说幽儿原先并不愿意,后来被他镇在其中,又有什么五灵看管,消磨它的斗志,才让它性情改变什么之类的……
“来历?我是镇魂灯的灯灵啊。”幽儿说得平平淡淡,甚至点了下头,似乎又要睡过去,却让丹无由来地背后一冷。
“那五灵?”
“不是被你打死了吗?你打死了我的小伙伴,还把我住的地方给拆了,我还记着这笔账呢……”扰蛇清梦,真的好讨厌。
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算了,它若是性情大变,也很有可能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如果是云巅做的……
丹觉得这种情况出现还真是毫不意外。
不过,她又拍了拍幽儿的脑袋,抬手缓缓转了一圈,又问道:“这个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幽儿看鬼一样看着她,“我怎么会知道?出了摄魂灯,我可就去过几个地方。”
丹无语。
“那你觉得是否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她这么问是有道理的。因为之前南玄冥族人先问了她幽儿是不是破天,然后才说要试一试,她才出现在这个鬼地方的。她猜测,他们如果是想要知道幽儿是不是破天的话,会不会把她引到一个破天熟悉的地方。这样,如果幽儿知道这里的情况,那就可以判断它是破天了。
可是幽儿极不配合,也不感兴趣,摇头晃脑意思意思看了一圈,直接道:“没有。”说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竟然想要再睡过去。
丹无奈了。“你怎么就这么困啊?除了睡觉,还有别的爱好吗?”
“这也不怪我啊。谁让你们吓唬我。我一受到惊吓就容易困,困自然要……”它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就真的睡着了。
丹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她没能把它抓住,想了半天又想不出来,便干脆放下了。
无奈,往前走看看吧。
可是,这到底是要往东走还是要往西走呢?
丹又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她所在的地方大约已经是个秃山了。山石较多,林木较少。她准备往东走。
东边亮一些。
她想飞,但是很快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虽然是灵体,但身体沉重,凰翼也出不来,看来只能靠双脚。
好在她并没有走多远,就发现走不下去了。
因为,前方是一个断崖。
断崖更东的地方林木茂盛,生机勃勃,阳光暖人。
可是,若是不能飞,她就过不去。
她低头往下看,悬崖深不见底,光秃秃的悬崖峭壁上,放眼望去,竟然只有一颗瘦弱的歪脖子树。
那树还没有枯死,它的枝叶朝着东方伸展,渴望着阳光和温暖。
树叶竟十分鲜亮活泼。
丹多看了两眼,决定再往西走。
越往西走,天色便越暗。可是,她很快发现,往西走也是徒劳。
因为,西面也是断崖。
只是这处断崖比东面的要更加黑暗,她仔细看了看,悬崖往深处延伸,入眼之处尽是石壁,一棵植物,哪怕一根细藤都没有。
她所在的这座山,与东西都隔绝开来,像是一座孤山。
不行往南北走走试试?
就南吧。
丹继续往下走。
可是,走了一圈之后,她回到了原地。
好吧,往北总可以吧?
很好,又回到原地。
无论是做记号还是什么的办法都不管用,南北没有尽头,尽头就是循环。
什么破地方啊!
丹觉得,她必须要把幽儿给喊醒了。
可是这一回,无论她如何拍打幽儿,喊它,它竟然都软趴趴地环在她手腕上,就是不醒。
这……就不好了。
她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下,觉得无论是不是孤山,南玄冥族那些人既然把她丢到这里来,必定不会让她一直待在里面,肯定是希望她做出什么举动,或者幽儿做出什么举动,这样他们才好判断幽儿是不是破天。
囚图。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其实是个囚牢吧?
图。
图是平面的。她在平面的图上被线条旋转引发的龙卷风困在里面,然后,就到这么个囚牢一样的孤山中。
东西不到,南北循环。
如果把这个地方看成是平面图上的一幅画……
南北是图的边缘,还是只有东西可走。
她定定地想了想,决定去西边悬崖试试。
为什么没有选择东边呢?她说不上来,直觉吧。而且,她还真的是更亲近黑暗。
暗夜生月。
于是她又到了西边。
悬崖下面没有尽头,一线的黑暗,暗得人心慌。
丹却没有害怕,而是小心地探下身子,在峭壁之上往下攀爬。
视线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丹发现自己的力气在慢慢恢复,而且,看得更远,爬得更快了。
破天,破天。
破天是什么?做什么用的?在这样的地方,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幽儿,你醒醒?”她再次拍了拍幽儿,试图唤醒它。
无果。
没有藤,没有树,没有一片绿叶。
丹突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纵横交错的,深褐色的,霸道又张狂地爬了一大片的,似乎是某种植物的根。
这根系实在是强大无比,粗的几乎有成年男人的腰身那么粗,细的便如同手指那么细。
聚集成堆的根系中间有一处,隐隐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