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丹虽然喜欢,但总抱有警惕。
不过,这以人炼器的法门,她是一定得要学会的。
这种功夫想来也是不外传的手艺,这人轻轻松松就要教给他,到现在可还什么条件都还没开始谈。
这么大方,反常必妖。
不过还是那句话,她一定得学会。
至于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当然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她暂且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灰茫茫的虚空之中出现白色的影像。那影像像是一个人,然后又变成两个人,三个人……
他们或者手舞足蹈,或者静坐不语,有时候动作一致,有时候又各不相同。
丹开始看不明白,后来见这些人舞动得越来越快,她也没有时间思考,便干脆也不费心神去想得更深,而是把这些画面一一全记在脑海里。
她觉得这个人大约是不是故意的。所谓要“且教给她,看她运化多少”什么的,说得就是眼下这种情况吧。
一心不能二用。等那些白色的影像全都化作灰色虚空之中的烟云之后,丹静静的盘地而坐,双眸闭阖,神态安详,明显已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灰衣长者笑了笑,见她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丝毫的慌乱,此刻又极为专注,既不着急对他提问,又没有表现出对刚才明显显得敷衍简略的教授有任何愤懑不平之色。
他点点头,心道小小年纪,倒是很沉得住气。即便她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若她愿意专注于器门一道,他或者也愿意……
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灰衣长者自己笑起来。
又想,且看看她看懂了多少,学会了多少吧。
万象天何时收过庸才。
这么一想,灰衣长者倒是不急起来。
他的目光稍稍移开,准备趁这个空隙再去看看别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唔,青羽傻愣愣地站在被破坏掉的万轮之轮旁边的样子……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自己的得意作品就这样被毁掉的感觉一定让他永生难忘吧。
灰衣长者想起自己荷塘中被他偷吃掉的鱼,心中感觉平衡了不少。
再往旁边看,那个四处张望的便是飞云的后辈吧。
看着倒是有些根骨。不过飞云到底还是没看透,有些事情还是太过在意了些。
他又移开眼,正打算好好看一看萧衍的情况,却发现莲生天中生出些不同寻常的异动。
有人想破他的莲生天!
他冷笑着看过去,只见那个魔修竟能找到那七个南玄冥族的人,并且他们如今正联合在一起,看那架势是准备要毁了莲生天啊。
灰衣长者看了一会儿,却没有立刻出手。
莲生天本不是灵界之物。他虽然要借助马长卿,方能瞒天过海,避开云端神殿的耳目,但却不是那么好破的。
若真要说有人可能做到这件事情,大概也只有那个人可以做到吧。
他的目光又缓缓回到了丹的身上。
也不知何时,丹已经睁开了双眼。
她仍旧静静坐在那里,不骄不躁。这让他十分好奇她到底学到了多少。
“如何?”灰衣长者在长久的静默之后终于发问。
没想到,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平白受此大恩,前辈可是有什么要求?”
灰衣长者一听,哈哈大笑。
“说是大恩也说得过去,不过你若是半点也没学会,这恩怎么也到不了你那里去。至于要求嘛,不如先让我看看你会些什么再说。如何?”
丹却微微一笑。“此等精妙之法,万语千言不如一试。前辈若要叫我说是说不出来的,但若前辈想看,不若将我的朋友引来,我立时便可为前辈解惑。如何?”
灰衣长者一愣,又忍不住笑出来。“你这小姑娘可真狡猾。怎么就如此确定我能将你的朋友引来呢?”
“前辈是万象门第一人,又已自灵界飞升。这以人炼器的法子又是万象门独有的。前辈将我们众人引到莲生天中,定不是为了单纯教我这么精妙的法子才对。”
灰衣长者摸摸胡须。“不错。不过有一点,这以人炼器的法子并非万象门独有。实际上,万象门中知道此法的人也并不多。”
丹微笑。“那前辈可真是看得起丹了。”
灰衣长者想了想,“你觉得这个法子好不好?”
“生死人,肉白骨,此等奇妙之法怎么会不好。”
灰衣长者却笑了笑,“即便如此,这也不是我器门一道最终的奥义。”
“那最终的奥义是什么呢?”
灰衣长者语气却高深莫测起来:“那就要看你了。”
丹自然不解。
虚空之中缓缓出现一张地图。
丹仔细看过去,不免觉得奇怪。
这不就是之前紫梅拿的那张地图吗?
“小姑娘,你和无极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那你和那个魔修是什么关系?”
“朋友。”
灰衣长者笑了笑,“这话我信。不过,对于身怀无垠之人,天生便会追逐,效忠于身怀无极之人。这是他们终其一生的使命。”
无极和无垠之间的联系,丹早已知道,但她意外的是,这人用的是“效忠”这样的字眼。并且这个人显然很清楚无垠和无极之间的牵连。
“你是不是正在奇怪,为什么我知道的这么清楚?”灰衣长者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小得意。
“那是因为魔族的无垠便是出自我之手。”
丹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无垠存在的年岁,发现自己也算不清楚。所以这位已经飞升的前辈还真的是很大很大岁数了呀。
“那么小姑娘,你仔细看看这张地图,可有……觉得很熟悉?”他问得小心翼翼,最后几个字说得极慢。
丹点头,心想当然熟悉。之前大家都为了这一张地图差点争破脑袋,她怎么会不熟悉?
灰衣长者顿觉惊喜。“那你再仔细看看,可知这里是哪里?”这话说得都有些小兴奋了。
丹摇头,那谁知道是哪里呢?这图画得那么简略,就像小孩子在白纸上涂鸦一样,大概只有南玄冥族那些人真正知道这里面到底画的是哪里。
说起来,大长老还真是所托非人。若是让他知道有南玄冥族这些人在,大概就不会将什么遗愿托付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