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个单离说要和大家比试比试,叫大家看看她的本事。”阿泰那一手托着腮,醉眼朦胧地用另一只手指着丹离。
“哈哈,女人,你要比什么!”你可有身强体壮的大汉站出来。
阿泰那笑眯眯的,甚至还跟着起哄拍桌道:“单离,跟他比,跟他比!”
顿时大家被阿泰那的兴致感染,相继拍桌子敲碗,跟着附和:“跟他比!跟他比!”
丹离见那个壮汉一路走过来,嘴角微微上翘,含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轻蔑,眼睛闪闪发亮,像是耍猴人看到了猴子一般……
“比什么都可以吗?”她看着那个壮汉,虽然表情平静,但是也正是因为太平静了,顿时让那个壮汉觉得自己被这个小小的女子给轻视了。
他有些生气,但还是有些脑子,没有立刻应下来,而是警惕地道:“你们中原人那套吟诗作对的不行!”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大概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梗着脖子大叫道:“你们笑什么!这些个玩意儿你们谁敢说能跟中原人比的,有本事站出来!”
部落王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们不讲究这些。”
丹离道:“那好,既然这样,骑射拳脚什么的我也不比。”
部落王眼睛眯了眯。
阿泰那笑道:“那你要比什么?”
又有人道:“可不能是你们中原人绕绕弯的东西!”
“不错,你们中原人又喜欢动些歪脑子,当初在边市的时候就不老实,哄得我们都给牛羊,还给我们的却是些烂了的陈粮,还有你们穿的不要的衣服,哼!”
气氛顿时有一瞬的凝滞。
阿泰那脸色微沉,往说话的人看了一眼,一只手端起酒杯,慢慢地转着,也不说话。
“哼,你说说看!要比什么?”那壮汉道。
“听说你们个个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喝酒,上马的功夫我不行,这下马的能耐,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有人愣了一下,顿时齐声大笑起来。
阿泰那也缓和了面色,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浓浓笑意。
“单离,不然你换一个吧。”
众人再次大笑,原来壮汉也忍不住笑出来。
“也就这个还算公平了。”丹离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
大家看着这个个头只到那壮汉胸前的中原女子,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说这句话,谁都没当回事。
草原人从小就喝烈酒,那酒量几乎都是打娘胎里练出来的。别说是丹离这样身材娇小的中原女子,便是个中原壮汉来了,也不敢放下这样的大话。
“那你打算怎么个比法?”阿泰那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奇思妙想,说的是比酒,可怎么个比也是有讲究的。
丹离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一个一个来,只要能喝倒我,就算你们赢。”
她顿了顿,在众人的笑声中加了句:“当然,如果你们有人怕我将你们全都灌醉的话,也可退出大帐,如何?”
大家虽然都没有把她说的话当回事,但有些人心中自然还是有顾虑的。
不过这时候听她说这样的话,再退出去又觉得丢人,于是只好默不作声。
阿泰那沉默地转了下酒杯,想打这一路丹离的表现,缓缓道:“若是你赢了,你要什么?”
立刻有人道:“二大王,她怎么可能赢?”
阿泰那看着他,眸色深了几许。
“我没想好。”
阿泰那笑了笑,“那你现在想,只有你在这帐中说出来的,我才有可能答应你。一旦出了这帐子,即便你赢了也不作数。如何?”
他又看向自己的哥哥。“哥哥,你觉得如何?”
部落王淡淡笑道:“阿泰纳说的,便等同于我说的。”
丹离便笑了。
众人正在安静听着部落王和阿泰那说的话,这时见面貌清冷的丹离忽而一笑,目光便有些移不开了。
阿泰那眼睛眯了眯,抬手道:“拿酒来。”
他看向丹离,“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便如此比试。不过,若是我们赢了,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丹离大方地点头。
“在我阿泰那有生之年,你必须待在我的身边,即便因故离去,也要不顾一切地回来。”
众人抽气。
这在草原部落,便相当于一生的契约。
这个女子即便是笑起来,有几分好看,怎当得二大王如此邀约?
丹离淡淡道:“可以。”
她心里很明白,这些人不可能赢。
阿泰那却高兴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想,无论秦馆给不给得出令人满意的物资,这场仗恐怕是必须要打了。
为了留住这个女人。
酒很快抬上来了,一坛一坛累上去,大约有二十坛。
而帐中连丹离一起正坐着二十人。
壮汉道:“我先。”于是拍起一坛就往嘴里灌。
这都是草原上的最烈的酒,那酒坛子又是一手都抱不住的,好男儿来个两坛就醉实了,如今草原上公认的酒量最好的阿泰那,四坛下去也该躺了。
众人见这酒上来,便知阿泰那看上了这个女人,存心要让她输。
可是有人还觉得可惜,心想随便什么酒拿出来,这个女人也赢不了。
可是当壮汉歪歪斜斜看着丹离,而她也抱起一坛,优雅而缓慢地就着酒坛子喝完一坛后,他们这想法便渐渐渐渐有点改变。
丹离站在那里,丝毫不见醉态,甚至还弯腰放下了酒坛。
壮汉瞪眼儿,不敢置信地喊道:“女人,你怎么还没醉?”
丹离便慢悠悠地看着他,轻轻吐出两个字:“继续。”
壮汉涨红了脸,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于是哼哧着又搬来一坛酒,眼神不太清明地往里看了看,歪斜了一下,又仰头张开口,将酒坛子里的酒往嘴里倒。
这样泼泼洒洒倒完了一坛,他死死看着丹离,酒坛子已经离手,“哐当”一下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丹离于是再取一坛,继续缓慢的地喝完一坛,照旧将酒坛子放在了脚边的地上。
周围渐渐静下来。
那壮汉瞪着眼睛,在她放下酒坛子起身的瞬间,“扑通”一声脸面朝下倒在地上,再说不出话了。
丹离整理了一下衣袖,拂去掌心若有似无凝聚的一团白雾,心道果然如此。
阿泰那低低笑了一声,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还有谁?”丹离抬目四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