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阿泰那,虽然在草原上有些名气,但还不像现在这样被称为草原上的雄狮,也不是草原部落联盟的二大王,被各族尊敬。
他有今天的成就,说起来有一半的功劳在秦惜微身上。
秦惜微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当年心魔缠身时杀的草原将领中有一位是阿泰那的舅舅,是从小手把手教他骑马射箭,几乎代替了他父亲的重要人物。
冤有头,债有主。
当年他杀不了秦惜微,所以他刻苦练功,成为了草原上的雄狮。他一直在等待有一天与秦惜微战场再见,然后手刃这个仇人。
现在,就是机会。
可是秦惜微并非普通人。
即便是草原上的雄狮,也不能杀了他。
阿泰那很快就意识到这个让人愤怒和沮丧的问题。
他不肯承认再一次的失败,于是奋力想要靠近秦惜微。
而秦惜微本就不是为了他来的,自然不会与他认真缠斗。他试图把阿泰那送出去。
可是阿泰那这时候格外难缠,而他又不能在他面前使用非自然的力量,于是竟被他缠了好一会儿。
“我与你有仇?”秦惜微很快明白大约又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阿泰那咬牙切齿,“我即便说你也不记得!”
“我杀了你的亲人?”看他那拼命的样子,很有可能是这样。
其实战场上杀人是很平常的事情,阿泰那自己也不是没有杀过边城的士兵和百姓。
只是,当被杀的人变成了他最亲近敬佩的舅舅,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秦惜微最终控制住了他。
他的身形并不比阿泰那魁梧健硕,但是却一手将他的双手扭在了身后。
沙尘已经越来越不听他的指挥了。
大地的力量终要爆发出来,谁也不能随意愚弄它。
阿泰那和他缠斗的这一会儿已经将最好的离开时机给错过了。
更加浓密强劲的沙浪张牙舞爪着扑过来。
秦惜微只来得及挡在阿泰那前面,背弓成了一座山。
黑暗,窒息,沉重。
而他仿佛听到了一个遥远而空灵的,仿佛在沙暴深处被隔绝于世,又仿佛无所不在的声音。
阿泰那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
即便不是被秦惜微杀死,也会被沙尘暴吞噬。
但是他心中又隐约觉得有生机。他后面跟着的人都没能走进沙暴里来,也都没能看到秦惜微。
只有他做到了!
命运总不会叫他这样来送死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即便他再难受,觉得无法呼吸觉得身上像压了一座山动弹不得,即便眼见皆是黑暗,内心不由自主地恐惧,但他还是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他不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他要报仇,要找到那个女人,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怎么能就这样向死神妥协!
这个时候,秦羽才醒过来不久。
在滚滚沙尘掩埋他们的时候,他抱紧了丹离,全身上下忍不住自发燃起了火焰,仿佛想要把那些所有靠近的沙粒都焚烧殆尽。
但是这火继承了主人的意志,并没有伤害到丹离,而是温柔地把她也包围在自己的保护圈中。
秦羽将自己身体对灵力的需求和自身对外界的感应降到最低的极限,所以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撑得久一点,为两人创造多一点的生机。
即便不行,保全身边这个女人也是好的。
丹离便借着秦羽的力量将来自火焰的保护炼化得越发精纯持久。
如果秦羽看到她借力炼化火焰的过程,一定会觉得她的手法很熟悉。
可惜他都看不到了。
沙尘的世界里不分日夜,秦羽一睡不醒,丹离却是一直保持清醒。
她想这也许是秦羽几乎聚集了全身的灵力来保护他们的原因。这种被灵气萦绕着的状况让她不像在边城之中时,那么渴望食物和睡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她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他们。
每一颗沙粒似乎都化作了她意识的延伸。她被它们掩埋,但它们也渐渐似乎能感应到她的情绪和心情,带给她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仿佛是经过这一次的沙尘风暴之后,她以凰月五重境的状态,却能在意识上渐渐跳出一个普通人的局限,能够感应身边人的内心,能够感应天地的奥妙。
所谓七情六欲,她渐渐有了一些越发生动的感觉。
这感觉让她欣喜。
来的本是一个人,然后变成了两个人。两个人在沙尘之中打斗,一个咄咄逼近,一个迂回驱离。
他们的气息都很熟悉。
丹离坐在火焰之中缓缓闭上眼睛,用心去感觉。
是秦惜微。
是阿泰那。
秦惜微会出现在这里,她一点也不意外。
但是阿泰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沙尘里面,在风暴的中心?
她再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这个人与秦惜微之间似乎有种若即若离的渊源。
漫漫黄沙之中,似乎有人缓缓走来。
他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丹阳,是你吗?
秦羽便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为了维持这些阻隔沙尘的火焰,他本来就消耗极大,已经做好了,就这样灵力耗竭而亡的准备。
可是在他混沌之中,却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围绕着他,比他的火焰更温暖,直往他的丹田里面钻。
他本能地吸收这种温暖,然后自然而然地引导这种陌生却温暖的气息与自己的火灵力相融。
他的身边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取用不竭的灵力源泉。
开始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觉得这些都来自于沙尘暴的力量。
可是后来他渐渐感觉到了不同。沙尘暴的力量远不会如此细腻温暖。
现在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情形,便都明白了。
他们准备温暖而柔和的火焰包围着,那个女人静静盘坐在那里,双目微阖,神色安宁,与火焰之外狂肆的沙暴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记得自己昏睡之前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那些狂沙生生将他们掩埋进去,它们是不流动的,沉重的。
可是现在,那些飞舞的沙粒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和生动的生命。
而在飞沙中,竟然有一人缓缓行走,然后似乎微皱着眉立在那里。
“秦惜微!”他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