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久没有再迈进这个房间,里面的布置丝毫没有变化,不,也不能说是没有。
孟朝歌手搭在了入门后的一个小柜子上,轻轻蹭了蹭,在明亮的灯下,指腹上的灰尘肉眼可见。
在她不在孟家的这段时间里,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踏进这里过,就连负责打扰的佣人。
孟朝歌敛了一下眉眼。
随后,犹豫不过三秒,她再度转身,打开房门,恰好这个时候有佣人从隔壁的客房里出来,手里带着清洗的工具。
孟朝歌出声叫住了她。
那个佣人本来还正准备想着往下一间房走去,突然就被叫住了,有点茫然地转过头去,见到孟朝歌,支支吾吾半晌,才冒出一声:“……孟,孟小姐。”
孟朝歌一挑眉。
倒也没多在意这个称呼,只是瞥了一眼佣人手边的擦洗工具,意味深长地问了句:“你们这是每间房都会去打扫吗?”
佣人一怔,还没说半句话,就又听孟朝歌下一句说道:“我看你们打扫的时候,连客房都不例外。”
佣人点了点头:“是的。”
“呵。”
得到肯定的答案,孟朝歌稍稍一扯唇,笑了下,但其中所含的冷意让面前的佣人不由得心颤。
“也就是说,你们的眼神不大好?”
佣人被说得一愣,紧接着孟朝歌似笑非笑道:“我这间房就立在这些房间中间,我看着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径直走了过去,独独漏了我这一间房?”
佣人顿时脸色变得煞白。
孟朝歌见这模样,也清楚对方可能是受人指使才会这般做法。
但是她现在还姓孟,那么她仍旧还是孟家人。
就容不得她在这个家成为一个边缘人物。
想到这里,孟朝歌眸色变深。
但她的目的只在于简单地提醒一句,也不想为难这个佣人,于是出声给了佣人一个台阶下:“是不是忙得头都晕了?”
佣人也聪明,连忙顺着台阶往下走,“是是是,从一楼打扫到了五楼,确实头有点晕乎晕乎的了,哈哈。”
说完后,她紧张地抓紧了扫把杆,干笑着。
孟朝歌点了点头,随意道了句:“还是要劳逸结合的,忙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
“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就行。”顿了顿,看了眼指腹的灰尘,孟朝歌又补了句,“待会儿打扫完后,来打扫一遍这里。”
佣人忙不迭地应下:“好的好的。”
等孟朝歌回了房间后,佣人才后怕地抹了抹流下来的冷汗。
孟朝歌说得还是客气的,何止是今天,自从孟朝歌出去拍戏后,夫人就要求他们不许打扫孟朝歌这间屋,但是这个孟小姐的话,她也不敢不听。
佣人苦着张脸想,看来明天得趁着夫人不在的时候给这位孟小姐的房间打扫一遍。
而此时孟朝歌回到房间后,就拿了套睡衣先洗了个澡。
等她洗出来的时候,目光蓦地一利,视线从踏出来的方位,顺着扫视了一遍房间,最后顿在了沙发上。
她想错了。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还是有人悄无声息地进了这间房。
她紧了紧松垮的睡裙,然后走过去,坐下去的同时,手指顺着卡进了沙发的缝隙里,精确无误地找到了迷你的摄像头。
孟朝歌勾唇无声地冷笑,把摄像头拿起来。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屏幕里能够看见摄像头所摄影的部分范围开始晃荡起来,等平稳下来的时候,就见到一张哪怕近看也没有一点瑕疵的面庞,精致秀妍。
那张足以让人失神一瞬的脸此刻嘴角上扬,是一抹笑容的弧度,然后望进那双幽深的瞳孔当中时,却发现犹如无机质,冰冷至极。
然后只见她抬起了另只手,摆了摆。
“再见。”
她吐出这一声后。
那抹笑容瞬间消失的同时,摄像头刹那之间立时黑幕。
看着这一幕的男人此时惊讶地抬了抬眉,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黑屏的电脑,片刻后才突然笑了一声。
而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男人“呼”地吐出一口气,抬起头来,“进。”
看着屏幕四分五裂的摄像机,孟朝歌眼中冷意不受控制地外泄。
是谁把这个摄像头能够安在她的房间里?
能进到这个房间里的人,必然是孟家人,钱如英?孟霁云?孟琳琅?还是孟秋兰?
亦或是……孟涛?
孟朝歌眸色暗下,她自然不敢相信孟涛对她的维护,哪怕确实含有真意,但占比也一定微不足道。
毕竟当年原身在被众人使出各种手段推脱、最后把孟朝歌推出去成为孟家的牺牲品时,这位看似宠爱她更盛其他人的父亲也一直在冷眼旁观。
哪怕她心底如何因此而波涛汹涌,表面仍是淡定如常。
晚间饭宴的时候,除了还在公司的孟霁云和仍在剧组的孟琳琅以外,其余人都在。
孟老爷子目光不冷不热地扫了一眼孟朝歌,随后权当做透明人一样,不予理会。
席间一片沉默。
孟朝歌也懒得与这些人进行无谓的周旋,除了孟霁云在吃饭的时候几次对着她欲言又止以外毫无二样。
不……
或许还有钱如英出奇的安静,
孟朝歌吃完饭后,旁若无人地擦了擦嘴,搁下碗筷径直上了楼。
在她转身离席的时候,她状似无意地回了下头,目光在席上的人面容上不易察觉地扫过。
而孟霁云若有所思地抬眸,正好对上孟朝歌类似于审视的视线,稍稍一顿。
而孟朝歌则丝毫不慌,神情自若地对着他弯了弯唇。
夜色从拉上的窗帘底下透进来。
孟朝歌回到房间后,视线再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巡视过去,等没有发现再有不对劲的地方,才敛目走进来。
就在此时,窗口的窗帘微微一动。
经由方才的摄像头一事,现在孟朝歌的反应更加敏锐,视线不过一瞬间就刺到了窗户那边。
窗帘下面出现一双精贵皮鞋,当微风将窗帘吹开的时候,将后面的男人暴露出来,一身不带有半点皱褶的西装,蓝色的袖口在月光下反射出幽深的光芒。
男人松了松领带,缓步走过来的时候,孟朝歌眼中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警惕般的冷光被尽收眼底。
孟朝歌看清窗帘后的人时愣了愣,还是敞开的窗户外吹进来一阵冷风把她给吹清醒过来。
她懵懵的,等人都要走近来后,她才出声:“你怎么来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