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工作日,男士们都忙于工作,前来参加满月宴的都是各大家族的太太以及小姐,整个宴会厅弥漫着各种低调名贵的香水气息,行走间带起阵阵香风,沁人心脾。
正经的宴席在中午,过后会在花园里举办露天party,高高垒起的香槟塔、随处可见的花环、精致的甜点,以及现场演奏的乐队,无一不凸显出主人家的阔绰。
前天夜里下了一场春雨,天晴后气温渐渐回升,大家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喝着香槟闲聊,气氛轻松又温馨。
徐羽珍却一刻都不敢放松,时时刻刻注意着孟渐晚的动向,眼瞅着她朝露天泳池边的三朵姐妹花走去,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开席前,孟渐晚过来问她孟维夏的小姐妹是哪几个,她只犹豫了一秒就指了出来,她本以为孟渐晚会当场过去给她们几个巴掌,让她们长记性以后不敢再随便说人坏话。
可是,从宴席开始一直到结束,孟渐晚都没有任何行动,好似已经忘记了这回事。徐羽珍正疑惑不解的时候,就看到她行动了。
等等!三朵姐妹花旁边就是游泳池,孟渐晚不会想把人按里面吧?
在徐羽珍惊恐不定的眼神下,孟渐晚端着杯香槟,七拐八绕地走到姐妹花旁边。
好巧不巧,三朵姐妹花没注意到孟渐晚的靠近,正人手一杯香槟,背对着人群面朝泳池说说笑笑。
水池里的水泛着浅浅的蓝,阳光洒下,水面一层粼粼碎光。四月初的天气,纵然晴空万里,阳光灿烂,也没人有勇气下水玩。水面飘着几个白色的天鹅造型游泳圈,随着风荡来荡去,周围荡起一圈圈细小涟漪。
文筱筱一手搭在手臂上,摇晃着杯中的酒液:“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望夏夏啊,她一个人在家里憋坏了吧?”
孙星雅说:“别了,再等几天,先让她缓缓。”
虞轶:“是啊,我们就算去了,她也不一定愿意见我们。在拍卖会上丢了那么大的脸,又摔伤了腿,她肯定不愿见人。孟渐晚倒是潇洒,我刚在宴席上看见她了,坐在一众太太圈里,还真当自己是豪门主母了?”
提起孟渐晚,她们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孙星雅鄙夷地“嘁”了声:“她妈妈那个土包子嫁入豪门还懂得低调,从来不参加宴会,也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这一点她跟她妈相比差远了,这么着急亮相是怕没人知道她宋夫人的身份吗?笑死人了,小丑一样。”
文筱筱:“你别这么说,人家好歹跟宋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有他宠着,别的没有底气还是有的。”
“现在宠,能保证以后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妈以前不是在酒店里做小姐的吗?那些不入流的花招孟渐晚学到了,还怕抓不住男人?”
说到这里,三个姐妹皆是低头笑笑,用手挡在嘴旁,眼神揶揄,及时打住这个话题,表示再聊下去就是限制级了,不符合她们的淑女形象。
“说够了?”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低低淡淡,听不出情绪。
不远处,徐羽珍捂住了额头,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透过孟渐晚的神情,她已经看到了她们接下来的命运。这件事告诉我们,聊八卦前要注意观察四周,确定没有当事人再说。
对于经历过被孟渐晚支配的恐惧后,徐羽珍决定,以后有没有当事人,她都不会再八卦了。
三朵姐妹花听到声音的时候脸色都僵了,迟迟没有转过头看自己的身后,仿佛只要她们不转头,身后的人就不存在。虽然她们只跟孟渐晚碰过一次面,但是对她的声音很熟悉,几乎不用确认就知道是她。
片刻后,孟渐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跟魔音绕耳似的,让人灵魂都为之颤抖。
“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用不用给你们拿个喇叭过来?”孟渐晚个子高,又穿着高跟鞋,居高临下看着她们。她音量不高,却字字清晰无比,即使在现场乐队的节奏中,也能让人清楚听到。
三人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深知躲不过去,缓缓扭头看向她。
孟渐晚端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指尖敲了敲玻璃杯壁,示意她们旁边的泳池:“是你们自己跳下去,还是我推你们下去?”
没人回话。
孟渐晚早就预料到她们会装死,把高脚杯随手放在路过的一名侍应生的托盘上,双手抱臂,微微抬起下巴:“秦太太的下场都见过吧?”顿了顿,她作恍然状,“就算没有见过也应该听说过吧?”
三人的表情齐齐一变。
她们当然听说过秦太太在宋家的宴会上被孟渐晚扣上一顶头盔敲打的事,秦太太当晚回家后仍心有余悸,大病了一场。
自此以后,秦太太听到孟渐晚三个字就绕道走,今天徐家孙子的满月宴都没有看到她出席,八成是听说孟渐晚会到场。
孟渐晚五指并拢,瞅了瞅自己前两天新做的指甲,吹了口气:“看来你们是想让我亲自动手了。”她抬起眼梢,轻笑一声,“不怕丢脸啊?”
三人中站在最前面的文筱筱瑟缩了一下,看向另外两个姐妹。
“别看了,一个都跑不了,背后说人坏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的下场?”孟渐晚想起她们刚才的话,果然是跟孟维夏走得近的人,平时应该没少听她洗脑,“你们该庆幸我妈今天不在这里,要不然你们还得跪下磕头给她道歉。”
文筱筱咬住下唇,瞳孔骤缩,丝毫不怀疑孟渐晚话中的真假。因为她当初就是逼着秦太太给梅思琇道歉才肯罢休。
如果孟渐晚动手,场面就变得难堪了,不如……
三人暗暗下定了决心,眼睛一闭,跟下饺子似的,先后跳进泳池里。
接连三声“扑通”水声在泳池里响起,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周围的宾客听到动静后纷纷看过来,也有一开始就在泳池附近的宾客,确定她们是自己跳到泳池里的,不存在失足或者是不小心被别人撞到。
文筱筱、孙星雅、虞轶三个人在泳池里划拉着手臂扑腾,抓住了飘在水面的白天鹅游泳圈,紧紧抱住不撒手。
孟渐晚挑了挑眉,一副“事了拂衣去”的姿态,施施然离开“案发现场”。
两三个侍应生立刻跑到池边,弯下腰问泳池里的人:“女士,请问需要帮助吗?”
四月的池水清凉,三人衣着单薄,不消片刻就冻得牙齿打颤,浑身发抖,刚想开口说“需要”,却见孟渐晚在人群后方歪着头看向她们。
文筱筱到嘴边的话临时改了:“不、不需要,谢谢,我们想下来游泳。”生怕别人不信,她郑重强调,“不用管我们。”
侍应生:“???”
那好吧,既然不需要帮助,那他们就不多此一举了。
侍应生双手贴在腹部,礼貌周到地说:“祝你们玩得愉快,有需要再叫我们。”
侍应生不便多言,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多问,宾客中有同龄的小姐关切道:“现在游泳有点早,你们快起来吧,当心冻感冒了。”
“谢谢,我们觉得还好,不冷。”
“真的吗?”
“……”
边上的徐羽珍目瞪口呆,心里对孟渐晚的敬畏又上了一层,她三言两语就让这三个姐妹花自己跳下游泳池,还不敢爬起来,这得是多大的威慑力!
孟渐晚重新端起一杯香槟,慢悠悠地啜着,一双眼始终盯着泳池中三个瑟瑟发抖、浮浮沉沉的女人。
不在冷水里多泡一会儿,怎么能让脑子清醒呢?
直到孟渐晚慢条斯理喝完整杯香槟,看着三人的脸色冻得发白,腮红都遮盖不住,这才大发慈悲打算放过她们。
她抿了抿唇上的酒液,踩着高跟鞋走到泳池边,朝其中一人伸出手,笑眯眯道:“那位小姐说得对,天气还没彻底回暖,泡久了容易感冒。”
文筱筱眼看着面前这只白皙的手掌,耳听着她温暖和缓的声音,视线往上,再看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感觉更冷了,不敢把手交给她。
孟渐晚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她肯定是想先抓住她的手,在她准备爬起来时趁她不备突然松开,让她重新栽回水里成为笑柄……
“还不想起来吗?那就在里面泡到这场party结束吧。”孟渐晚低声说完,另只手撑着膝盖准备起身。
横竖都是死,文筱筱把心一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孟渐晚被她拽住却没有一丝踉跄,稍稍用力将人从游泳圈上扯上来。
文筱筱大口大口喘气,冻得腿都站不直了,啪唧一声跪在泳池边,瘫软成一团,紧身裙都快撕破了。
孟渐晚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道:“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嘴里吐出与我妈相关的流言,就不止是泡水里这么简单。还有,你们回去告诉孟维夏,让她给我老实一点。”
文筱筱本就苍白的脸又褪了一层血色,牙齿差点咬到舌头。
孟渐晚看着另外两个在水里扑腾的女人,可能是体力不支,已经喝了好几口水,呛得直咳嗽,她没心思再拉人,叫了两个侍应生把她们捞起来。
——
宴会到傍晚时分散场,其间梁如水和几位太太在屋里打牌,没参与年轻人的露天party,不清楚现场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听到风言风语。
哪怕是那些身在现场的宾客,也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几位小姐是自己跳下去的,侍应生要拉她们起来被拒绝了,最后是孟渐晚过去拉了一把,她们才肯离开泳池。孟渐晚因此还被夸贴心,有人说她根本不像传言中那么蛮横不讲理。
然而,只有几位当事人和徐羽珍这个知情人清楚是怎么回事。
孟渐晚坐在车后座,抬手捏了捏肩颈,要不是顾及宋家的面子,她也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方式教训那几个嘴碎的女人。
虽然过程麻烦了一点,费了很多口舌,好歹结局比较令人满意,只希望那几个人能长长记性,并好好给孟维夏传达她的话。
婆媳俩回家不久,宋遇就从公司回来了。
梁如水对这一点很欣慰,别人家的孩子长这么大都搬出去不跟长辈住,他家这个早些年出国留学,家人一直不在身边,没多少相处的时间。他回国以后,她磨破了嘴皮子才让他住在家里。
小俩口偶尔在外面住,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聊天,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
孟渐晚一口茶刚抿进嘴里,宋遇就拉着她上楼:“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啊,我好累。”她穿了大半天的高跟鞋,只想瘫在沙发上躺尸,什么好东西都不想看。
宋遇半拖半拽,神秘兮兮地把人带进书房:“我保证你看到以后心情会好。”
孟渐晚:“我现在心情就很好。”惩罚了几个嘴贱的人后,昨天的郁闷烟消云散,她只觉神清气爽。
宋遇从书房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笑了笑说:“送你的礼物,本来想等你拿到执照以后再买给你。”不过,她最近不太开心,他就想提前送给她让她开心一下。
孟渐晚蹙着眉毛接过文件夹,这是什么好东西啊,她一边在心里嫌弃着,一边掀开文件夹,看起来像是一份合同。
嗯?私人飞机购买合同?
孟渐晚蹙着的眉毛舒展开,一点点睁大眼睛,表情震惊:“你买了私人飞机?”咽了咽口水,她指着自己的鼻尖,“送给我的?”
宋遇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书桌上,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都说了是送给你的礼物,就当提前庆祝你拿到私人飞行执照。”
孟渐晚扇了扇眼睫,一会儿看手里的合同,一会儿看宋遇的脸,呆呆地道:“不是飞机模型吧?”
宋遇掀到后面一页,手指点了点上面的文字:“白纸黑字写得这么清楚,你可以看一下是不是模型。”
孟渐晚满脑子都是她老公给她买了大飞机,暂时失去了理智,看着白纸上的字都是模糊不清的。
“多少钱?”她后知后觉地开始肉痛。
宋遇给她比了个大概的数,孟渐晚猜测了一下,三秒后,见惯风浪的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你也太败家了!”
“这不是为了哄你开心吗?”宋遇倾身靠近她,鼻尖碰了下她的鼻尖,笑着问,“开心吗?”
孟渐晚没直接回答,自言自语道:“那我现在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有了?”
宋遇点点头,认认真真地补充一句:“你要是想要水上游的,也可以拥有。”
孟渐晚怕自己稍微一点头,他又要一掷千金,忙不迭摇头拒绝:“不用不用,我又不会开。”
宋遇扶着她的腰,低声问:“你还没回答我,开心吗?”
孟渐晚把文件放在桌上,两条脚勾在一起晃了晃:“干吗哄我开心?说,你是不是想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宋遇低垂着脑袋,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不然他可能会被她接下来说的话活活气死……
孟渐晚偏头想要躲开,他像以往很多次那样用双手捧住她的脸,不让她躲避。她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缠绵至深的吻。
到最后不知道是没力气挣扎,还是不想再挣扎了,孟渐晚闭上眼,眼睫随着疾风骤雨一般的吻轻颤。
身后不合时宜地响起敲门声,是杜姨提醒两人晚饭准备好了。
宋遇吮了下她的下唇,不情不愿地撤离:“这就是在家里住的弊端,每回亲热都会被各种方式打断。”
孟渐晚手攀在他肩头,垂着眼帘深呼吸了几口:“你闭嘴吧。”骚话放在肚子里是会憋死吗?
宋遇把她从书桌上抱起来,嘴唇贴着她耳廓,温热的呼吸带出一句轻轻的话:“晚晚,你害羞了。”
孟渐晚眼睛一闭,揪住他的耳朵,恼羞成怒道:“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