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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巨型蟾蜍就只留下一张皮囊,再无一丝生机了。
不过一会。
就连地上徒留的皮囊也消失殆尽,尽数化作邵默腰间环着的白玉牌里的积分。
此时周围一洗紫色瘴气,天光乍亮,仿佛绸缎般向四方铺展开去,摒去了方才的阴郁与浮躁,唯余一丝昭然。
邵默眉目冷淡,沉默地原地站了一会,背脊挺拔,仪范清冷。
他眼神泛着些许明悟,这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戾气。
方才在与那只蟾蜍打斗时,他对剑道的领悟加深了些许——
我意如剑,剑唯我身。
剑在手,曲直之间,当以快尔,方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破瘴杀敌。
邵默黑润眸子幽深不可见底,长而密的睫毛半垂着,遮住一双冷淡的眸子与其中的情绪,如同皎月映在山间溪水上一帘剪影。
他身上的剑气骤然收敛了不少,就像是一把收入剑鞘的利刃,将其锐利锋芒一寸寸的暗藏起来,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的厚重感。
若是陆尽欢瞧见此刻的邵默,必定会觉得他像极了后面扮猪吃虎的样子。
下一刻,邵默便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思绪与感悟,抬步朝着那几株不知是不是玉髓果的果实走了过去,他一挥袖,那几株果实被灵气裹着脱离地面,不等灵气逸散就被装进储物袋中。
收好了几株果实后,邵默放出神识,又在四周扫视了一遍,并未发现其他含有灵气的植物,这才缓缓收回神识。
他拿出秘境地图看了几眼,蹙了蹙眉,又将地图给收了起来,目前他的积分还是过于少了,这天乾城是妖兽最多的城,到目前为止,他仅是遇到两只妖兽,并没有看见其他妖兽的踪影。
或许是有什么珍稀的宝物、灵植现世,因此把大部分妖兽都给吸引了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他应该得在天乾城,再待多上一段时间。一来他并不知晓师姐他们的位置,寻找起来的话,不仅不便,也会浪费不少时间;二来,他方才对剑道有了新的感悟,也需要再多些妖兽再度磨炼自己的剑意。
因此,这天乾城是最为合适他的。
思至此,邵默给自己掐了个除尘诀,便执着剑向着东南方向而去,周身的磅礴的灵气阻挡住呼呼作响的山风,他衣袍纤尘不染,风侵不动,行走时背部挺拔,如一柄封住了利刃的一柄利剑般,割裂混沌,天地独行。
他前往的反向与商洄的方向截然不同,倒不是怕与那个极意门的剑修发生冲突,而是隐隐有些感知——
他感觉东南方向好似有什么东西一样,又或许说他感知到那边有妖兽。
修士向来都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
邵默看似缓缓前行,实则乘风破界、身形如风。
——
另一边,天阚城。
破晓的辉光破开重雾,陆尽欢与宁合、了念三人纵身跃上一棵参天古树上,找准一处最高的枝头,如同鸟雀一样轻轻落在树梢上,屏息凝神,借着枝叶的遮挡,三双眼睛直勾勾望着前方的景象。
是的,没错。
这三人又在做贼了,啊呸,又在暗中观察竞争对手了。
了念就不说了,陆尽欢与宁合充分继承了国人流传千年优良传统——[哪里有瓜哪里就有我]、[捡漏与我同在]。
这会儿——
正透过枝叶,藏身于树上的两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几个修士。
这几个修士,有男有女,从他们分庭而站的位置来看,大约是分成三拨人。
其中除了有两个女修的衣袍穿得有些松垮,露出肩头,修长纤细的小腿稍微若隐若现外,剩下的人都身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袍,显然都是玄音阁的修士。
陆尽欢静静观察了,倒是发现了其中有两个还是熟人。
正是先前与了念对峙抢夺天乌石的那对玄音阁男女。
她目极短暂地扫过了念一眼,了念察觉到她的目光,双眸染上询问。
陆尽欢摇了摇头,示意他无事。
心中同时想到,看来这佛子的心是真的宽啊,完全不把被抢灵植的事放在心上。
——
虽说不远处的几个修士,除了有两个疑似合欢宗的小姐姐之外,其他的人均为玄音阁的修士,不过从他们的站位来看,即便是属于同宗弟子,也是有分派的。
其中一派是以那对拿了天乌石的男女为首,而另外的是以一个脸色带着苍白那眉目清携的病弱男修为首。
这个男修看上去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他仿佛十分怕冷,身上紧裹着一件厚重的霜色底毛领狐毛披风,本就带着苍白的脸在披风衬托下,更显得肤色透明,唇色浅淡。
小公子眼珠水润至极,他看着自己身前的人,还未言语便抵唇轻咳几声,平添了几分病弱。
修仙不知寒暑,这个玄音阁的小弟弟看上去倒是相当畏寒,想来身体怕是不太好。
陆尽欢眨巴了下眼睛。
害,果然——
身体素质最好的还是当属体修跟他们剑修啊!
除了玄音阁的两拨人,还有就是单独站在一边的两个衣着风情勾人的女修了。
“温尘,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先前将天乌石收入囊中的玄音阁女修开口低斥道。
那叫温尘的病弱少年笑了笑,嗓音温和轻缓:“燕师姐这话可就严重了,师弟不过是按少英大比的规则行事罢了。”
那位燕师姐似乎被病弱少年给气到了,什么按照少英大比的规则行事?!
现在不过是入秘境的第二天罢了,这个温尘就要夺取他们的白玉牌,呵,不过是借机报复她在宗门曾经伤他几次的仇罢了。
那个时候温尘就是个废物,不过有一个好的家世,不然以他病秧子的身份还能拜入玄音阁?!
她不认为她有什么错?
既拜入仙门,却又没有实力护好自己,被高阶修士欺辱那是正常的事。
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凭什么这个温尘如此斤斤计较?
再说了,若不是有她那几次的“帮忙”,他能取得如今的修为麽?!
——
“温尘,你我一样是结丹境,想抢夺我的白玉牌可没这么容易!”玄音阁燕姓女修狠狠剜了那个叫温尘的病弱少年一眼。
病弱少年唇角噙着一抹柔润的弧度,乍一看温和无害,却又好似挟裹着丝凉意:“那就请燕师姐多指教了。”
话落,视线扫过另一边疑似合欢宗的两个女修,纤弱如玉的少年弯了弯嘴角:“不知合欢宗的两位道友可也想要参与?”
其中一个合欢宗的女修捂嘴娇笑,偏头不以为意道:“哎,小道友可别误会呀,我与师妹二人不过是误入这儿罢了,并无心打扰你们师姐弟交流感情,我们这便告辞。”
话音落下,两人便翩然而去,原地只留下一阵奢靡甜腻的香味。
病弱少年温尘见合欢宗的两位女修离开后,他才不紧不慢偏过目光,再度含笑看向玄音阁燕姓女修:“既已无人打扰,还请燕师姐与燕师兄赐教。”
“温尘你!对付你,我一人足已,用不着我哥。”玄音阁那位燕师姐目露嘲讽。
这个温尘堪堪结境而已,还想一人对付他们兄妹二人。
简直不自量力。
“燕师姐误会了,师弟可没说我一人与你们打。”病弱少年温尘脸色苍白,嘴角的笑意却极为灿烂,“动手。”
话甫一落下,他身后的与他一同的其他人便纷纷掏出乐器。
“你!无耻。”玄音阁的女修骂道。
闻言,病弱少年温尘含笑不语。
无耻?
这叫什么无耻,他既有人为何不用?
这位师姐曾经欺辱他的时候,每见他一次便恶毒谩骂他废物病秧子,仗着自己修为高时,也曾伤他到奄奄一息的境地。
这难道就不是无耻吗?
啧,要论无耻,他与这位师姐比起来,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
“既然如此,你们也上。”玄音阁女修回首对身后的弟子说道。
话落,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霎时间疾风骤起,笛声的音律起伏变化间,仿若凛冽刀刃,刺的人耳朵生疼。
隐藏在树上的陆尽欢三人见此情景,简直要叹为观止啊。
三人距离不算太近,因此笛声入耳,却并未对他们造成威胁。
下一刻。
宁合瞪大眼睛,差点没“卧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