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城走了。
君羽玥静静的看着棋盘上,已经分了胜负的棋局,有些心烦意乱,随手抄起一本平时再看的军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半个字,却对其中几句很有感触‘当敌人占据有利地形时,你可抛砖引玉,暗度陈仓,无中生有,顺手牵羊将计就计,最后釜底抽薪!’
虽觉得这几句有些过激,但,君羽玥却不由自主想到他和凤倾城。
那个女子,一身的傲骨,折损不得。
若是真的生生折损了她一身傲骨,怕是也没有真正能够吸引他的东西,或者,在他以牙还牙之后,就把她给杀了。
可,如今,他不止没杀,却还上心了。
只是这份上心,从何而来,为何缘由,君羽玥百思不得其解,较劲脑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只是想,先抓住了这份感觉,把人留在身边,然后在慢慢去琢磨。
只是,凤倾城凶悍似虎,他还没琢磨透,就差点害她丢了性命。
天知道,那一夜,见她脸色惨白,七窍流血的时候,他有多惊慌失措,眼睁睁看着鬼谷子抱着凤倾城离去,他却连追的力气都没有。
只觉得浑身力气,在那瞬间被抽干。
霎时间,君羽玥忽然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咻地站起身,直接去了摄政王府的地下城,舒慕白见君羽玥来,有些吃惊,张嘴想要说几句抱怨的话,君羽玥却已经拔了宝剑,两剑下去,把天山雪莲劈成了四份,冷冷的看着一分为四的天山雪莲,君羽玥沉声道,“拿锦盒来!”
一边伺候的暗二哪里敢犹豫,立即拿了华丽非凡的锦盒,还在锦盒里铺放了华丽黄绢,恭恭敬敬递到君羽玥面前。
君羽玥接过锦盒,细心捏起四分之三天山雪莲放入锦盒内,才说道,“慕白,回去歇着吧,假天山雪莲不必弄了!”
舒慕白震厄,待他回过神,哪里还有君羽玥的身影。
有的人,那怕不必刻意去追寻,也能在冥冥之中遇到……
凤倾城之于君羽玥便是如此。
京城之大,君羽玥是身有领悟的。
可他就那么直冲冲的追了出来,没有目的地,就靠着心中那一份直觉,就看见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之上,歪着头,走的跌跌撞撞,那一身的蹒跚落寞,是君羽玥从不曾见过的。
他见过她坏心,刻意撒娇,无情杀人,暴怒大骂,冷漠以对,仿若一切皆入不了她的眼。
但……
他真没见过这般落寞的凤倾城。
身影拖得很长,让人瞧着,都觉得,她活的极累。
君羽玥不语,也不上前打招呼,只是抱着装了天山雪莲的锦盒,跟在凤倾城身后。
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便慢。
感觉到身后人的有趣,凤倾城勾唇笑了笑,转身本想打趣几句,这位仁兄,深更半夜,你跟着我,是想跟我回家么?
却不想,转身。
君羽玥?
他跟来做甚?
被凤倾城瞧得好不自在,君羽玥撇开头,抱着的锦盒,不着痕迹往身后藏了藏,口是心非道,“最近心情烦闷,有些睡不着,出来走走!”
那还真是猿粪。
出来走走,也能碰到一起。
凤倾城冷哼,没去理会君羽玥,转身迈步准备朝前走,却忽感不对劲,连忙转身细细打量君羽玥。
“王爷好雅兴!”
对凤倾城唤他王爷,君羽玥眉头轻蹙。
他讨厌她唤他王爷。
倒是宁愿她连名带姓,唤他君羽玥。
从不觉得,这名字父皇取得有多好,只是觉得,从她嘴里喊出来,格外动听几分。
见君羽玥不语,凤倾城迈步朝君羽玥走进,一脸的狐疑。
君羽玥却见凤倾城越来越近,心跳的有些厉害。
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了一步,手臂却被凤倾城粗鲁的拉住,另外一只手,却沿着君羽玥腰侧往他身后摸去。
“你做甚?”
“没做甚,就是看看,你刚刚偷偷摸摸藏什么东西罢了!”凤倾城一副理直气壮,根本不管,月黑风高,孤男寡女。
佳人在怀,还那么近,姿势还那么暧昧。
君羽玥只觉身子一僵,任由凤倾城那软软香香的身子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藏在身后的手,悄悄不着痕迹往上抬了抬。
几番摸索够不着,凤倾城抬头,怒,“君羽玥,你故意的是吧?”
嫣红滋润诱人红唇。
娇俏妩媚,不必刻意摆弄,诱惑便入骨三分。
只愣那么一瞬间,被凤倾城抓住的手臂便紧紧揽住了凤倾城的腰,随即低头,吻住那带了薄怒的红唇。
一碰触。
那空虚寂寞的心,瞬间便被异样悸动填满。
君羽玥便觉得,这一生,那怕此刻死去,也值。
被君羽玥轻薄,凤倾城怒,张嘴便狠狠的咬了君羽玥一口,偏这厮不怕疼,趁机攻城略地,直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没有任何技巧,胡乱狗啃一般,带着掠夺,霸占,可凤倾城却鬼使神差感觉到君羽玥那一分颤抖,三分怜惜,六分情动。
心蓦地一悸!
另外一手却用力去掐君羽玥的腰,然后拧住,360度无死角拧转。
“唔……”
君羽玥吃疼,唔了一声,松开凤倾城。
双眸迷离,不可思议的看着凤倾城。
刚刚,那种美好,让他深深的沉陷。
更与前几日那种亲热不同,多了一份干净纯洁,尤其见凤倾城因为他的亲吻面色绯红,心中更添欢喜。
却瞧凤倾城双眸怒火冲天,嘴角有丝丝血迹,君羽玥抬手,自顾自的给凤倾城拭去,才摸了摸自己被凤倾城咬破的嘴唇。
“好心好意来送东西,却被你又咬又掐,好生委屈!”
凤倾城闻言嘴角直抽抽,刚想推开君羽玥后退几步,君羽玥却快手快脚揽住她的腰,不给她后退的机会,另外一只手抬起,一华丽精致锦盒映入凤倾城眼眸,却见君羽玥大拇指一扣,锦盒啪一声打开,锦盒内,歪歪扭扭躺着天山雪莲。
“这……”凤倾城大惊。
一时间,脸色有些惨白。
“喏,给你的!”君羽玥说着,把锦盒往凤倾城面前一递。
“这,这,这是什么?”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凤倾城还是傻傻的问。
手和身子都微微发抖。
她的墨涵茉舞有救了,有救了。
以后再也不必承受那锥心之痛了。
“天山雪莲!”
“呵呵,呵呵!”凤倾城傻笑,抬手捂住嘴唇,眼泪不期然落下,然后用力抹,却越抹越多。
很少见女子哭,君羽玥也不会哄。
“好端端,咋滴还哭上了?”君羽玥说着,慌手慌脚在身上一阵摸索,想找条手绢,才发现,自己没有带出来。
偏偏又见不得凤倾城的眼泪,抬手准备给凤倾城拭去,凤倾城却死死抓住君羽玥的大手,“真的是天山雪莲?”
“是,假不了!”
得到君羽玥的肯定,凤倾城又傻傻的笑了,“真的是天山雪莲,真的给我了?”
“嗯,真的给你了!”
凤倾城闻言,一把抢过君羽玥手中的锦盒,关上盖子,紧紧捂在心口,生怕再次被君羽玥夺走,绷了五年的弦瞬间断了,人也脆弱起来,尤其,君羽玥还是墨涵茉舞的亲爹,就算他不知道,这世间,有两个孩子,延续他的血脉,可这一刻,凤倾城还是想把心中无法发泄的喜悦告诉他。
头轻轻往前一靠,额头抵在君羽玥心口,又哭又笑道,“君羽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君羽玥没有推开凤倾城,任由她头抵在他的胸口,鼻涕眼泪全抹在他锦裳上。
有严重洁癖的君羽玥忽然觉得,能被她依赖着这么哭泣,也是好的。
抬手轻轻放在凤倾城的腰上,见她哭的伤心,没有拒绝,君羽玥就当凤倾城是愿意被他这么抱着的。
“别哭了,不是等着天山雪莲救人?……”话说到一半,君羽玥浑身泛了冷气。
那是杀戮的气息,仿若从地狱深处出来,渗人的紧。
就连哭的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的凤倾城,也瞬间收敛了情绪,抬起还挂着泪水绝美的脸,阴沉冷绝道,“也不知道是冲你来,还是冲我来,或者两者皆是?”
“怎么,怕本王护不了你,或者护不了你在意的天山雪莲?”君羽玥挑眉。
他还没逊色到那个地步。
凤倾城却有些哭笑不得,“听王爷这口气,一会,我只管在一旁看戏,好生歇着,王爷自会处理得当,不会让那贼人伤了我,更不会让那贼人抢了王爷送我的天山雪莲?”
“自是如此!”
见君羽玥答的诚恳,凤倾城点点头,抬手失去脸上泪痕,“那就有劳王爷了!”
仿若刚刚那个脆弱哭泣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般,却暗暗捏碎了袖口内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