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凤倾城说的有理。
别说一个月了,就是一天,也可以发生许多大事儿。
让人猝不及防。
“小姐,我明白了!”
添香说完,拉着上官灏乾准备出去,却见君羽玥面色惨白,跌跌撞撞,步伐蹒跚走进来。
那一身的冷肃,让人不敢靠近。
添香错愕,看向凤倾城。
见凤倾城眉头轻拧,添香二话不多,拉着上官灏乾出了屋子,还顺手把门关上。
上官灏乾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别多问,咱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就好!”
添香说着,呼出一口气,回头看紧闭的房门,微微叹息,拉着上官灏乾走出朝晖楼。
房间内。
凤倾城一直不语,淡淡看着君羽玥。
君羽玥也没有开口,满脸的失落。
凤倾城忽地想起,曾经,有一次,君羽玥在得知,皇后下毒之事时,也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那今日呢,又是为何?
凤倾城淡淡开口,“怎么了?”
君羽玥见凤倾城开口,忽地松了口气。
他真怕她,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没有太多喜怒,也没有担忧,更没有关心。
曾几何时,他也紧张,害怕,患得患失了?
走到凤倾城身边,君羽玥蹲下身,把头埋在凤倾城膝盖上,“倾城,你说,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谎言,那么多的不堪……”
凤倾城不语。
她知道,君羽玥说这事儿,不是针对她。
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
为了养胎,她真的很少生气,或者大呼小叫了。
但此刻,凤倾城真想尖叫几声,摇醒君羽玥这个糊涂虫。
那么多时候,他都聪明之极,却在遇到一些在意的事情时,变得糊涂至极。
真应了那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倾城,你告诉我,是不是我错了,所以,你也不愿意告诉我了吗?”
凤倾城看着君羽玥,深深吸了口气,“你要我说什么?”
说,当初唯一告诉他,萧贵妃,陈嬷嬷要拿银针刺唯一小小鸟的时候,他的沉默,让她很失望?
还是,对他说,这些日子,他的表现,还不如君羽裳这个曾经的混蛋?
这些伤人的话,凤倾城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倾城,你在怨我!”
凤倾城闻言,有些冒火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就不能一句话说清楚吗?
试探个什么劲?
“君羽玥,咱们都不是糊涂人,你到底想什么,能说清楚吗,别让我这么猜,我不够聪明,猜不出你此刻的心思!”
“而且,有的话,说出来,太伤人,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君羽玥看着凤倾城,“倾城,你在怪我……”
凤倾城怒,一把推开君羽玥,也不管君羽玥摔倒在地,狼狈不已,“你到底想说什么,能说人话吗?”
“一会,我怨你,一会我怪你,君羽玥,我问你,我怨你什么了,我怪你什么了?”
“茉舞,墨涵,唯一,受了委屈,你冷眼旁观,那个时候,你伤心难受,痛不欲生,我不怪你!”
“这些日子,你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也不问,更没有去怀疑你,责怪你!”
“但是,你能不能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别这样子,让我猜,让我给你许下承诺好吗?”
他们生生死死,那么多苦难都过来了,到底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值得君羽玥这般思前顾后,一件事,半天说不出口?
君羽玥痛苦不已。
看着凤倾城,忽地掩面。
无声哭泣。
没有眼泪,没有哭声,却是真真切切的难受了。
凤倾城瞧着,也跟着揪心难受,上前,拥住君羽玥,“羽玥,我没怪你,也没怨你,我们是夫妻,我们说好,不求生生世世,只求今生今世在一切,相濡以沫,长相厮守,可是羽玥,爱情,真的是要用心浇灌经营的!”
“我承认,这些日子,我为了夏贵妃的事儿,忽略了你,可是羽玥,这件事,你阻止也是没有用的,就算夏贵妃不死,但她身边的陈嬷嬷,必须要死!”
不死,难泄她心头之恨。
那两个老巫婆,不要脸,不要皮。
差点害了她的唯一,她岂能放过。
君羽玥抱紧凤倾城,浑身绷紧,默默无语。
凤倾城心惊,“羽玥,可是剧毒发作了?”
君羽玥微微摇头。
嘶哑着嗓子,“倾城……”
那是一种历尽沧桑,看透了繁华的落幕。
这一刻,凤倾城不得不正视,追问,“羽玥,到底怎么了?”
君羽玥看着凤倾城,双眸通红,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倾城,我的心,好疼……”君羽玥说着,闭上眼眸,深深吸气,呼吸。
真的好疼。
“到底怎么了?”
“倾城,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墨涵,茉舞,对不起唯一,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到底怎么了?”凤倾城怒吼,抓紧君羽玥的衣襟,“君羽玥,你给我说人话,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君羽玥看着怒火中烧的凤倾城,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函。
凤倾城一把抢过,打开信函。
最后深深叹息。
闭上眼眸,把君羽玥抱入怀中,“羽玥,还在潼关的时候,我们便知道,这就是一个陷阱,如今,只不过,阴谋被拆穿了而已,就算没有了母亲,你还有我,有墨涵,茉舞,唯一,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君羽玥摇头,“倾城,她是我的母妃,只不过,性子变了!”
凤倾城讶异,“可是这信函上……”
“我母妃,眼角处,有一粒小痣!”
凤倾城真是哭笑不得,“君羽玥,你知道吗,小痣是可以点上去的!”
君羽玥错愕,张大了嘴巴。
“只要工具,材料齐全,点上一粒小痣,是轻而易举的,不信,你可以去问舒慕白!”
“可是倾城……”
凤倾城叹息,“羽玥,曾几何时,你也这么优柔寡断了?”
“你曾经的魄力,去哪里了?”
“曾经的举一反三,去哪里了?”
“还有,你这般,犹犹豫豫,真的,真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君羽玥吗?”
凤倾城说着,忽地震惊起来。
当初,沧溟皇帝,沧瑾瑜,也是一个聪明极致的人,而是她用了错乱神经的药物,使他变得愚笨,那君羽玥……
凤倾城想到这里,推开君羽玥,急急忙忙跑出去。
只是跑了几步之后,凤倾城慢慢的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大殿内,跌坐在地,满脸受伤,看着她的君羽玥。
凤倾城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又错了。
刚想往回走,君羽玥却微微摆手,“倾城,我懂了!”
其实,准备离去。
凤倾城蓦地上前,拉着君羽玥,一顿胖揍,又是巴掌,又是拳头,一下又一下招呼在君羽玥的脸上,身上。
“我打死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君羽玥,你怎么可以,我问你,你怎么可以……”
凤倾城把君羽玥打的鼻青脸肿。
打到自己精疲力竭,才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由始至终,没有哭一声,流出一滴眼泪。
“君羽玥,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心了,不爱你了,所以,一定要杀了夏贵妃和陈嬷嬷,君羽玥我告诉你,我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从未有过差错,夏贵妃她不是你亲娘,你且等着,我迟早会找出证据,让你心服口服!”
这几句话,凤倾城几乎是咆哮出声。
看着被她打倒在地,死气沉沉的君羽玥。
凤倾城爬到君羽玥身边,“羽玥,这个世间,那么多东西,可以作假,你……”
“倾城,就不能为了我,放过她吗?”
“不能!”
凤倾城说的斩钉截铁。
绝无可能。
她已经出手,势必要见血封侯,要了夏贵妃和陈嬷嬷那两老虔婆的命。
“算我求你,唯一一次,可好?”
凤倾城看着君羽玥,眼眶忽地红了,站起身,咬牙切齿,“不好,这事,我绝不答应,绝不……”
凤倾城说完,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
自古忠义两难全。
凤倾城一直深信,夏贵妃,绝对不是君羽玥的母亲,所以,她绝对不会手软,也不会心慈。
夏贵妃,必死……
凤倾城走出屋子,立即吩咐红袖添香收拾东西,回凤府去。
君羽玥这个糊涂虫,让他一个人糊涂吧。
凤倾城也不在意,君羽玥为了保夏贵妃,和她对着干。
凤府。
还是曾经的模样。
并没有因为凤倾城的离去,而改变多少。
丫鬟,小厮依旧在。
只是,一大家子,回来,丫鬟小厮们也忙碌了起来。
谁都没有多问凤倾城一句,怎么回事,凤倾城也不说,就连龙无忧,龙释天,舒慕白也跟着凤倾城回来了。
君羽玥一个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暗一慢慢走向君羽玥。
君羽玥才淡淡开口,“他们都走了吗?”
暗一点头,“是的,王爷,都走了,全部都走了!”
摄政王府又回到了曾经的死寂。
君羽玥才慢慢坐起身,脸上死寂什么不在,落幕什么系数换成冰冷。
“暗一,你说,我这么做,倾城,以后会不会原谅我?”
“王爷,你为什么不告诉王妃,王妃那么聪明,她……”
君羽玥看向暗一,“暗一,你不懂,我有多爱她,恨不得为她去死,可是,我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让她跟我一起去赴死!”
“可是,王爷啊,你这样子,王妃会恨你的,王妃那个人的脾气,你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她最容不得谎言的!”
君羽玥慢慢整理身上衣裳,手一僵。
“暗一,恨我,总比跟我去送死比较好,如今,她还怀着孩子……”
那是他君羽玥的孩子。
君羽玥走出朝晖楼,看着一下子冷清下来的摄政王府,这一刻,君羽玥才觉得,心口好疼。
浑身都好疼。
那孤寂,从灵魂深处慢慢渗出,冷透了四肢百骸。
君羽玥看着冷冷清清的摄政王府,一步一步漫无目的走着。
徐世峰一身黑衣,翻墙进来,“嘿……”
左看看,右看看,“你这儿的人呢?”
“走了!”君羽玥淡漠道。
眸子内,不见一丝暖意。
那个如沐春风般的君羽玥,在这瞬间,消失不见了。
徐世峰微微诧异,上前,“你叫我来,所为何事?”
“我有事要出远门一趟,归来日期不定,浩瀚……”君羽玥说着,深吸一口气,“以后,多帮衬着倾城一些,她……”
心中千千万万不舍。
君羽玥这一刻,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么不舍,自己亲自去和她说啊,那个女子,世间独一无二,多少男子对她动心着,你这般离去,就不怕,给了那些人可趁之机?”
君羽玥闻言,脸色越发寒冰。
“不会,倾城,不会爱上别人的!”
徐世峰呵呵几声,“你也太自负了,我告诉你,女人啊,其实最是凉薄的,你今天这般欺骗她,他日,她肯定要剥你一层皮的!”
“如果我活着回来了,我愿意让她剥层皮!”
徐世峰当下便无语了。
“那你一路保重,浩瀚,放心吧,浩瀚在,我在!”
“我相信你!”
君羽玥更相信,如果凤倾城坐镇,祁宏申,一定不会攻打浩瀚。
“保重!”
“我会的!”
君羽玥说着,把所有调配令牌递给徐世峰,“等我离开五日之后,再给她,她……”
“走吧,走吧,五日之后,她想追你,也追不上你了!”
君羽玥点头。
君羽玥只身一人,一身黑衣,出了京城。
一切似乎平静了下来。
凤倾城窝在凤府,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却想不起来。
“添香,君羽玥来接我了吗?”
添香立在一边,淡淡摇头。
凤倾城不解了,“他还真生气了?”
如果,君羽玥来接她,她便不杀夏贵妃了,便为了他,服软一次吧,毕竟,那天,她都打了他一顿了。
凤倾城如此想着,却还是觉得不对劲。
添香看着凤倾城,“小姐,不如我回摄政王府看看……”
“别,别去……”
凤倾城话还未说完,便见红袖快步走来,“小姐,刚刚凤三派人来说,诺诺快生了!”
凤倾城闻言,大喜,“哎呀,快快快,准备准备,我们去看看诺诺,这诺诺年纪小,头一次生孩子,肯定会害怕!”
“衣裳,孩子的衣裳,还有尿布,奶娘呢,都请好了没?”
凤府,一下子,忙开了来。
一箱子,一箱子东西搬上了马车,去凤三和诺诺家。
他们的家,不大,二进小院,三个嬷嬷,四个丫鬟,两个小厮,一个官家,但,温馨。
如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二进小院,热闹起来。
诺诺倒在床上,紧紧握住凤三的手,“凤三……”
“诺诺不怕,会没事的!”
诺诺点头,“凤三,我好幸福,我马上,就要生下我们的孩子了!”
凤三点头,“诺诺不怕,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诺诺点头。
肚子一阵比一阵痛。
诺诺也叫的越发大声。
屋子外,凤倾城听得心惊胆战,“哎呀,啥时候能生出来啊!”
什么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生孩子的不急,等看孩子的,倒是急了。
屋子内,诺诺尖叫声,一声声传出来,凤三咆哮声,安抚诺诺声,不绝于耳。
凤倾城听着,忽然想起君羽玥。
那个男人,为了她不再受苦,吃下了绝子药。可那天,她一气之下,揍了他一顿。或许,她应该回去找君羽玥道歉的。
嗯,等诺诺平安生下孩子之后,她便回去找君羽玥道歉。
坐了整整三个时辰,房间里,终于传来孩子啼哭。
凤倾城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终于生了!”
红袖添香,花袭人,邱海音,几个孩子也欢呼起来,直到,凤三一脸紧张,把孩子抱出来。
“妹妹,妹妹,妹妹!”凤唯一小跑上前,拉着凤三的衣摆。
凤三笑,“唯一真棒,真的是妹妹哦!”
蹲下身,让唯一仔细看看孩子。
“好漂亮!”凤唯一说着,想要伸手去摸摸孩子的脸,却又害怕,手伸伸缩缩,可爱的紧。
“没事,唯一,轻轻的摸摸妹妹的脸,妹妹是不会受伤的!”凤三柔声道。
抱着怀中的女儿,一颗心,都快要融化了。
凤唯一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了摸孩子的脸,呵呵笑了起来。
“凤三,准备给孩子去名字了吗?”
“还没呢,等诺诺醒了,让诺诺给取!”凤三说着,笑了起来。
他的孩子,他的女儿。
他最亲最亲的人。
他的骨血。
抱着怀中孩子,笑了起来。
刚毅的脸,柔软了好多。
“如此也好!”
几个人本想轮番抱抱孩子,不过,想到她还那么小,只得作罢。
诺诺也换洗了干净衣裳,转到了别的屋子。
都进去看她,见诺诺正在吃月子蛋,笑着跟她祝贺,也顺便问可给孩子想好了名字。
诺诺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常欢吧,一辈子常常欢欢喜喜!”
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常欢,倒也不错!”凤倾城道。
寓意好,才是真的好。
回到凤府,一行人吃了东西,各自回房沐浴。
凤倾城看着床上熟睡的三个孩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四个月了呢。
再过六个月,他便会出生。
只是,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不过,不管男孩,女孩,都好。
凤倾城想着,忽地笑了起来,明天就回摄政王府去,找君羽玥吧。
气过头了,也就散了。
只是,凤倾城,做梦都想不到,第二日,没有见到君羽玥,却见到了徐世峰,送来了一堆令牌。
凤倾城看着桌子上的令牌,“徐世峰,这些是什么意思?”
声音清冷,眸子内,怒气翻滚。
双手慢慢握起……
君羽玥,君羽玥,好你个君羽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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