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118)
老三那边突然有了个女人,这事叫何小婉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这种紧张跟袁艺带来的紧张还不一样。至少袁艺管不到清辉身上,至少袁艺不管怎么管,清涓还是会偷偷给她这个当妈的打电话。
但现在完全是反过来了。
自从上次从县城回来,一个月两个月了,眼看天热了,都换上短袖了,但是孩子们一个电话都没主动打过来。
她昨晚主动打电话过去,清涓接的电话,电话里吱吱呜呜的,问什么也答的不利索。
这就够叫她心里不是滋味了。
今儿一早回县城,去孩子的学校见见。看孩子是不是当着那女人的面不管说话。结果发现,到了学校竟然是见不到孩子。
她说她是孩子的妈,人家说你别着急,我去叫。
然后人家老师就主动出来了,态度还很好。说孩子没来上学,现在不在学校等等的话。
自己问是今儿没去还是早就转学了。
老师就说转学了,转去哪里这就不知道了。
等跟老师分开了,她有点反应过来了。孩子还在家里住,只要在县城住,万万没有不读这一所小学的道理。这如今是县城最好的小学了。不知道多少家长拿着借读费找不到门路塞孩子进去呢。
没道理好端端的给清涓转学吧。
她悄悄的折回去,到了窗外,刚想敲门,一瞧门卫背对着窗户手里拿着电话。她想等对方打完电话再去理论,却没想到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对对对……就是找清涓的……又冒充孩子妈妈……我叫了张老师……糊弄走了……说转学了……想来不会再来了……”
何小婉真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转身就去找老三,直接去了家里。
可现在家里没人。
老三搬家了。
四口之家,过几个月就会升级为五口之家,住两居室太拥挤了。
门敲的梆梆响,只把隔壁的老太太吵出来了,“……搬走了,别折腾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去……”
老太太就住隔壁,有些事能瞒的了别人,瞒不了老太太。谁是孩子的亲妈她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如今都这样了,孩子碰上个实心实意的,“……你该放心了。对不对?”
找个好好照顾孩子的,但不能说就叫孩子忘了亲妈吧。
没找到老三,谁也不知道老三搬哪去了。
找老二和英子去,老二去果园了,正是要紧的时候,三五天不回城里都是正常的。问英子,“到底去哪了?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的人,怎么敢叫孩子跟她一块儿生活?”
英子就说:“知道不正常,你就别找上门去。哪种人就是杀人了,都不带偿命的,你说你这来来去去的刺激她干啥?她家里有背景,你要是把她气出个好歹来,那边娘家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吧,你弟弟弟媳妇那头,公办教师的资格……还不是想去就去了……像是暑假补课,私下给学生印资料收费,这些真要是逮住不放,这是不是属于违规的。咱得想的全乎些。更有可怕的,真给刺激的控制不住,再把你给伤了……别觉得不可能。”然后巴拉巴拉的举例,那谁家的谁谁谁,被哪个疯子打断了腿,连医药费都没讨到。那谁家的谁谁谁踢了疯子一脚,结果房子被点了,一大家子没差点没被烧死。等等等等的,说的何小婉打心里发憷。她这才说:“没有不叫你见孩子的道理,这么着,你要是想见孩子,提前给老三打个电话,他好把孩子带出来,你想怎么见不行?你想跟孩子说什么不行?对不对?闹啥啊?人家只会说你,婚是你离的,也是你先嫁的,如今你是嫁人了,过的热热乎乎的,却不许前头的男人找女人。好说不好听啊。”
何小婉一愣,英子这话说的委婉,听着是没直接说自己,可这说到自己的当面,可不就是说自己嫁了人有了男人了,还要占着这一个。
这话确实是难听了。
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二姐,我主要是为了孩子……”
“孩子咋了?”英子说她:“你嫁人了屁股一拍走了,孩子跟着他爸过的傻子你也没管过。既然没管过,人家也过过来了。那你现在管不管的有啥意思?清辉都十五了,清宁那么大的时候都快上大学了。清涓也十一了,真是大孩子了。你想想你十一岁的时候干啥呢?是不是该会的都会了,该明白的都明白了。我十一岁的时候,别说做饭了,自己都会给自己做鞋了。”
十一岁啊!
农活家务一把抓,也是啥都会干了。啥也都懂了。
她顺着英子的话说,“……想给家里移栽一棵桐树,可那时候树苗子多贵啊。那会给队上放羊,我瞅见咱们村那坟场有俩胳膊粗细的桐树。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就是十一岁的春上,就咱们村那坟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傻大胆。真就半夜偷着起来扛着铁锨拿着手电去了。弄了半晚上,只挖了一棵,赶在天快亮的时候给弄回家了。第二天我爸起来,还直夸我能干。我们爷俩偷摸的把树栽了,我爸就说,这棵树跟你爷坟前的那两棵差不多大……”
“你偷的就是你爷坟前的?”英子接话问了一声。
何小婉哈哈就笑了起来:“可不是!偷摸做贼忙了一晚上,结果偷的是自家的。如今那棵树三个人都抱不住了……”
很是感慨的样子。
总之,那么大的孩子,其实还是有了清晰的自我意识了。
带着说不清楚是啥心情的心情从英子那里出来,失魂落魄的回了娘家对着她妈才大哭了起来:“……后悔了……后悔的不行……”
她妈心疼啊:“你说你,愣是把好好的日子过程如今这样,怪谁你?如今啥也别说了,在那边好好过吧……”
“过啥啊?”她眼泪再也禁不住了,“那老不死的玩意,最不是个东西。我就去外面的餐馆偷摸的赚点钱,一天就那三两个小时不在,他也能找一不要脸的老婆子在家里干那事……这要不是怕这么回来人家笑话,我早不在那里了。一家子老老小小的,没一个好东西……”
她妈就说:“小声点,叫人家听见了……”
何小婉就禁声了,“过的是啥日子……”
她妈叹了一声就往出走:“行了,忍忍就过去了。想吃啥,妈给你做。”
何小婉倒在炕上:“啥都行吧。”
等到何小山回来,她妈就跟小山说:“不行看看小青他哥能给你姐找个啥活不?在外面自己赚钱,也好过一样干活还得看人家的脸色。”
小山皱眉:“当初俩孩子都判给我姐了,如今去把孩子要回来,就说为了孩子回来的不就完了……”
何小婉在厨房门口听到这话一愣:这是叫自己跟老三打官司呢。
怎么能这样?
老三有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好,对自家娘家拿真是没有半点不好。哪怕是不叫孩子见自己,气的几乎是要背过气去,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跟老三对薄公堂。
哪怕不是夫妻,总还是有情分在的。
她信老三对她有情分,也觉得自己干不出这么无情的事。
悄悄的退回房间,拿了自己的包,出了房间没往厨房去,只喊了一声:“妈,我走了,急着赶车你。”
她妈追出来,“饭都好了,哪有饿着肚子的?吃了再走,车有的是,赶得上……”
“不了!真着急,才想起还有点事……”她几乎是逃出来的。
出来能去哪,好像半辈子过去了,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自己的。
去了自家的小院,自从清辉不在镇上,这家里就没人进来过。院子里的草都长慌了。她一点一点的收拾,看着房子,院墙,想起为了这院子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然后天擦黑的时候,起身出门,把门锁上。
坐着顺风车去了省城。
顺风车只能到郊区,剩下的路程不得不一趟一趟的倒车,坐着公交车往家里赶。
拿着钥匙开门,门锁打不开。
她知道,不光是这家的儿子儿媳妇厌恶自己,就是那死老头,也是对自己厌烦了。这是变着花样的欺负自己,叫自己滚蛋呢。
她没吵没闹,不给开门就不开。自己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等着天亮。
那儿媳妇送孩子出门,看见她又无视,还嘟囔了一句,出门就看见一坨狗屎。
她二话不说上去就打,拉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墙上撞。尖叫声引出了邻居,引出了家里的那老不死的。
何小婉那泼妇劲上来了,对着邻居哭诉:“……这不要脸的跟公公在一块,欺负我这后婆婆……大家给评评理……那老不死的就是个老|淫|棍啊……儿媳妇都不放过……这日子是过不成了,咱干脆一拍两散……”反正也没有结婚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自己也就几身破衣服,钱和存着她永远是带身上的。
这家里也没啥一定要带走的东西。
临走了,出一口恶气。
这种事,我看你们怎么解释?黄泥落到□□里,不是也是了。
当我是好欺负的?恶心膈应死你们。我看顶着这样的名声,你们家这日子怎么过?
话也说了,人也打了,然后利索的跑了。出了小区直接上了出租,直奔火车站。有哪里的车就上哪里的车,在哪里混不了一碗饭吃?
人不在省城,却没人知道。那家的一脑门子官司,父子反目,夫妻成仇,闹的天翻地覆,没顾上何小婉。老头子跟儿子说,把人找来对质,就知道她那是胡说的。人家儿子不信,说了,找回来有什么用了,谁知道你用啥手段叫人改口。然后又闹起来了,没人去找何小婉。而何小婉不回家,不联系家里,这就没人知道她不在京城。
倒是清辉打过电话给这边,但那都是六月底了,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
这家人闹的分崩离析,儿子要占老子的房子,老子不让。然后受不了儿子的聒噪,偷偷的把房子卖了。住人换人了,电话打不通了。
清辉开车来省城,找到了地方,敲开了门,才知道自家亲妈搬家了,却没通知自己。
他回去不好把这事说给自家老子听,要不然他对自家亲妈的印象更差。
他老子问:你妈过的好不好。
他就说:“好着呢。换了大房子了。”
他妹妹问:咋不见打电话回来?
他就说:“估计是觉得家里那个妈知道了要不高兴,所以就没打。不过说了,每个月给咱俩寄钱,我替你收着。”他怕妹妹记恨亲妈。寻思着还是得想办法去赚点外快,得叫妹妹知道确实是有这么一笔钱的。
这边安抚完了,又以帮着自家二伯干点活的名义回了镇上,抽空去看了一趟姥姥。
“我妈最近没回来?”他旁敲侧击的问。
他姥就说:“上回回来骂那老东西不是个玩意,我还跟你舅舅商量说,看叫你妗子的哥哥在城里帮你妈找个活干还是啥的?你舅还说,出去干啥,回来照顾清涓就好了。你跟清涓当时不是判给你妈了吗?”
清辉愣了一下,有点反应过来是啥意思了。
自己和妹妹判给妈妈,如今妈妈要回妹妹,好像是理所当然。要是按照一般的人的逻辑,尤其是自家爸要另找的情况下,妹妹其实就是个拖油瓶。而自己接近成年,过两年结婚了,带着妈过日子是应该的。当儿子的当然得养妈。这也能叫自家妈体面的回来。
可问题是,其实这几年,自家亲妈就没管过妹妹。两人之间默许了妹妹跟着爸爸。如今再要,肯定是要对薄公堂的。
他心里不舒服,就问:“我妈知道我舅的意思?”
他姥愣了一下,“我跟你舅说的,你妈不知道。那天话没说完,你妈就着急忙慌的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估计还是丢不开那边的日子……”
那估计是自家亲妈偷听见了,对舅舅这边生气了,也没跟这边联系。
他啥也没说,只说过段时间再来看姥姥,就回县城了。
心里不放心,但她不主动联系他,他该上哪找去。心里又有些不安的想着,是不是她也不想自己去找,只想安安稳稳的在那边过日子。
林雨桐对何小婉的事,压根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倒是跟姚思云逐渐的熟悉起来。虽然不见面吧,但电话从来没断过。每周叫两个孩子打电话过来,自己在电话也说。说家里的事,比如二姐家的饭庄怎么样了,二哥忙果园的事,今年是小年,估计产量会受影响。又说老五家过来借钱,给了多少。杂七杂八的,架不住每周都聊上那么一小时半小时的。反正金家就这么神奇的接纳了这么一个人,逐渐都习惯了。
清远和清宁也都习惯叫这位三伯娘了。
乔国红不止一次的请林雨桐吃饭,表达的就是一个意思:感谢!特别感谢。
真的!如果不知道姚思云有病,看到现在的他,谁也不敢说她有病。
今儿乔国红又打电话说叫一起吃饭,林雨桐推辞了:“……今儿真顾不上,我们家这位有差事,要出门……”
乔国红对这事有耳闻:“看来金司长很快就是金司长了。”
现在是副的,这是说要不了多久,就是正的了。
这次是去香江,是带着特殊使命去的,还是为了游资的事。
林雨桐帮着收拾行李呢,“……去了估计也没机会四处走走……俩熊孩子要啥你也答应……”
孩子能要啥?
不过是新鲜罢了。
四爷点头应着:“这回过去,也就是十天半月的劲儿。”
但这也说不准的,出去了大都是集体行动的,少有自己的时间。
出差这种事,是不用送的。一切听安排,直到人都到达了,在酒店里安顿下来了,接到电话,林雨桐才知道的。
六月三十这一天,林雨桐得坚守在岗位上。但是俩孩子却在广场上。
都在学生方队里载歌载舞,见证着这一时刻。
林雨桐晚上没能回家,晚上也不用担心孩子。因为离场都半夜了,清远跟着老师,集体有安排的。不用担心出事,清宁就更不用担心了。
第二天回家的时候,俩孩子都在家,门口能看见他们换下来的鞋。
也是够累的,两人都睡的昏天黑地。
忙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导致的结果就是暑假推迟了大半个月,该上的课总得上完的。
大热天的去学校,简直不能更受罪。
等考完试了,暑假终于来了,他爸才回来。
没带啥东西,就是在机场买的,还多是回归的纪念品。给林雨桐带了两盒子巧克力,把俩孩子馋坏了,说他爸偏心,只把这甜蜜蜜的东西给妈妈。
不管多大了,都喜欢跟父母这么闹一闹,但闹完了,俩孩子明显对游资的兴趣比对巧克力的兴趣大,跟着他爸去办公室,听这场看不见硝烟但却异常惨烈的战争去了。
这场战争故意一个暑假,也讲不完,里面牵扯到很多概念,不是他们能懂的。
清远倒是能安稳的跟着他爸听,但是清宁不行,今年要参加航模大赛,她背选进去了。所以,暑假她除了学校的图书馆还是图书馆。
严格回来只待了一周,就下部队实习去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得,不是谁都能有这机会的。
都有自己的事要干,这就挺好。
倒是徐强这小子,干的真心不错,如今这驾校,都算的上是叫的响名号的了。地皮本身就升值的,刨除地皮的投资,其他的投资这一年早就赚回来实现盈利了。
已进入八月,四爷的任命就下来了。财ZHENG部金融司司长。
这个司长的分量跟之前那个副司长的分量不可同日而语的。只看故旧们登门的频率就知道了。
多少人请吃饭,林雨桐都不记得了。但这真不是每个都能去的。
四爷差不多是下班就回家,除非必要,他绝不出去应酬的。晚上在家陪俩孩子看神雕侠侣,歪在沙发上,这多惬意。
结果自家不出门,却有人意外的登门了。
谁呢?
是乔国红带来的一个客人,姚思成。
一听这个名字,啥都明白了,姚思云的哥哥找来了。
相互握手,然后请进家门落座。
这位才说:“早该登门的,只是确实是抽不开身。这次是来京城开会,时间也紧,只能晚上冒昧登门了。”
这话说的客气,要是人家妹妹的事,何必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呢。
四爷没有往家事上说,这位也没刻意提。就是闲谈而已,没久坐,就是四十来分钟,就又起身告辞了。
把客人送到楼下回家,清宁就问:“他这是来干嘛来了?”
根本就没说啥实质性的内容嘛。
都知道他是为他妹妹来的,但他说了吗?一句都没提。
四爷就笑:“说了就落了下乘了。你自己琢磨琢磨,琢磨不明白,问你妈!”然后提溜着清远,爷俩上书房去了。
清宁就看她妈:“啥意思?”她确实不明白。
林雨桐就拍她闺女,这要是搁在古代的大家族,这性子才真是愁人呢。她靠在沙发上问她:“连你都知道,他亲自登门是为了什么,那他干嘛还要说废话。不说,意思到了,咱也知道了。这也是对彼此的尊重。他是承认两家的关系,就是开会抽空出来走动走动。如果说了,又能说什么呢?说多关照他妹妹,这是把咱家看轻了,也是把她自己的妹子放的太低。不合适。”
所以,人家上门了,你们就都知道是啥意思。人家给你们面子了,这个面子你们就得给人家。还有啥要说的?
清宁想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结果等会议第三天接到了姚思成的电话,说是打发警卫员送几箱子海鲜干货来。又拜托四爷,说他有几个战友没来得及去拜访,叫四爷帮着把礼物给送到。然后警卫员就给了四爷一个名单和联系电话。
四爷给清宁看:“现在看出什么来了?”
清宁拿着名单皱眉:“没时间,可以叫警卫员送,可以叫很多亲近的人帮着送,如今却叫爸爸去……而且这名单上不是空JUN就是总参……”她眼里亮光一闪,“他这是知道爸爸给宋市长跑机场的事吧。”
林雨桐暗暗点头,这不是叫四爷去替他跑腿的,而是找了借口给双方牵线的。
这也不光是对四爷有好处,另外也对对方也是。
财ZHENG部有专门的国防司,经费之类的走的就是这条道儿。他们可能也觉得跟四爷把路走通了有好处吧。
这完全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但不能不说,既然得了利了,就得承这牵线搭桥的人的人情。
清宁就说:“他可真是个会送人情的人。”
有了这一手,本来有了一半眉目的机场项目,一周的时间就给审批下来了。
四爷干脆提前把宋市长叫来,叫他在办事处住两天,没事出去转一转,等结果就行了。
宋市长就笑:“行,到了京城就听你的。”
然后真转了两天,审批结果就下来了。
宋市长这才激动了,他在京城干啥没干啥的,这个市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跑这个项目,然后跑成了。来了两天,这谁都不看好的项目就成了。别管自己动用了什么关系,反正是自己的人脉到了。
这对他的工作会有多大的帮助,简直是不可预测的。
过来是再三感谢,说了:“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只管言语,绝对没有二话。”
算是给他的仕途加了个助推器,能不感恩戴德吗?
事过了清宁就问他爸:“要是没有姚家推这一把,不好成吧。”
四爷就跟她闺女说:“啥时候都不要寄希望于别人。游资这事我打算干预,就是谋划着去财ZHENG部的。不过不是金融司……”
清宁恍然,不是金融司,估计就是国防司。其实哪怕是在金融司,想跟对方搭上关系,也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姚家这个意外,只是把事情提前了三两个月,仅此而已。
但这个人情还是受了。
八月到了中旬,林雨桐就亲自打电话给老三,“带着孩子一起来吧……”
这个人情得还回去的。
要是没算错,袁艺的肚子到现在也是差不多九个月了。随时都有可能生的。
老三一家来了京城,住到了创业大厦那边。林雨桐干脆把清辉和清涓给接到家里,叫清宁带着他们玩。
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要办。
来了京城没两天,乔国红安排姚思云住进了妇产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两天,袁艺就给老三打电话:“……对不起,孩子没了……我一直没敢跟你说……也许是我体质的原因……两月前就已经小产了……咱们之间的协议作废……”
嗯?
老三愣了两分钟才面色复杂的点头:“知道了。”
说不清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
袁艺深吸一口气,摸着肚子,看着病床前的男人,“你的提议我接受,孩子我会生下来,生下来之后我跟她就再没关系。但你们也要说到做到,香江的房子铺子一个不能少,另外,在美国给我一座庄园,瑞士银行我要十万美金的支票……”
男人点点头:“没有任何问题。”他顺手写了一张支票递过去,“可以预支给你。”
袁艺接过来,笑了笑,“你可以出去了,我会好好生下孩子。你放心,孩子的父亲虽说不是什么有文化有教养的人,但还算是聪明人,他家的基因不错……想来这些你也调查清楚了。孩子的生父那边根本就不会知道孩子的存在,所以,不牵扯任何问题。告诉你家先生和太太,孩子生下来就是他们的。不会再跟任何人有任何关系。”
男人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直接转身出去了。
袁艺先是拿着支票不停的瞧,似乎要分辨出真假一般。然后小心的收起来,摸摸肚子:“别怪妈妈,妈妈是叫你过好日子去了。”
她眼里带着笑意,觉得人这一辈子的机遇真有些说不清楚。
之前因为孩子跟金老三为了个破公司撕破脸,却没想到,这个孩子还真是个福星。产检的时候碰到个不孕不育的贵妇人,她想找的就是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
她是不能理解这种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抱养孩子的行为,但是自己得了好处,孩子也送到福窝里去了。父母双全总比跟着单身的妈或者是单身的爸强吧。再说了,金老三那边的环境,跟人家这边的环境,真是天差地别,能一口气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的,能是普通人家吗?
所以,她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如今生产在即,终于可以兑现了。
八月底的一个夜里,她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孩子,是男是女?她不知道。是好是歹,她没看见。就是恍惚间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然后哭声就远了,再也听不见了。
袁艺的眼泪还是留了下来,这一刻她后悔了,真后悔了。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劲,才没有把反悔的话说出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能心里一遍一遍的说:孩子,别怪妈。妈这是送你去享福了。
而躺在产房里,迷|药叫人睡的半醒半不醒的姚思云,耳边只听到嘈杂的声音。
“生了……生了……”
“生了个什么?男孩女孩?”
“是个姑娘,可漂亮了。”
“咱们思云辛苦了,回家我给炖汤去。”
“就是遭了罪了,怕是不下奶……”
“没事,我看人家奶粉喂的孩子也健康着呢。”
“这把年纪了还要个老三,你说着多遭罪。”
“大人啥时候能醒?”
一声声的传进耳朵,姚思云嘴角就不由的带上了笑,又生了个闺女吗?
想睁开眼睛,就是睁不开,耳朵里传来孩子跟猫儿叫似的啼哭声,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她问:“孩子……都好吗?”她觉得用了最大的力气,可是身上的麻药劲儿没过,声音细细的低低的,不是老三坐在边上守着,根本就听不见。
他看着她,鼻子一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说:“孩子挺好的……你呢?”
姚思云就扭头看一边的摇篮里的孩子,见她闭着眼睛,小鼻子小嘴的,“像你?”
老三看向这孩子,眼神有些复杂,一时替这孩子委屈,一时又替她庆幸,他艰难的说:“也像你!”
一万遍的觉得遗憾,这孩子要真是托生在她肚子里该多好。
姚思云艰难的伸胳膊,“你叫我看看她的手脚……”她笑,“怀孕的时候我老实担心,怕孩子有啥毛病。不求多漂亮聪明,只求健康五官端正就行。如今瞧着鼻子眼的都在,我瞧瞧手脚……”
老三把孩子抱起来,把孩子的手脚从襁褓里拿出来塞到她手里叫她看。
她特别认真的将孩子的手指头脚指头都数了一遍,都是十个,而且小指甲也长的饱满,她就笑:“长的正好……看来我这一胎养的好……”完了又说老三,“别老守着我,回去瞧瞧清辉和清涓,别叫孩子多想。都是咱生的,不会疼了小的,不疼大的……”
老三跟着笑:“没事,不会多想的……”
是不会多想。
清涓在病房门口哭的挺可怜的,听里面说话,她的眼泪就止不住。
清宁带着她离开,路上跟她说:“以后不管谁说啥,都要记得,这个妹妹是她生的。记住没?”
“我知道。”清涓抹了一把泪,“二姐,你说这人跟人咋这么不一样呢。有的人生了孩子扔下不管,心里也能过得去。有些人却是想要自己的孩子,要不上。你说老天咋这么爱作弄人呢。”
也不一定吧。
“有孩子的未必老了能享孩子的福,那没孩子养别人孩子的,往往也得了善终。”清宁就说,“她种下了善因,你是必会叫她也结善果的吧。”
当然!
“她是我妈。”清涓这么说。
这个孩子是姚思云打电话给老二叫老二取的,说她:“二哥,给孩子取个名吧。”
别的孩子老二或许就推拒了,但这个孩子有点不一样,老二就说:“叫清悦吧。”
于是这孩子叫清悦。
这孩子的名字是清平提供给她爸的,要不然老二是没这样的水平的。
悦:高兴与愉快之外,又有解脱的意思。
若人心有郁结能释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