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电梯抵达，门缓缓敞开。
贴得过近的两人，慌张地将目光转向门口。
几个拍摄的女工作人员，正直勾勾地看着电梯里的二人。
凌灿丝毫未做防备，明晃晃地对上几人目光。
一股复杂交错的难受涌上，那感觉就仿佛，有无数的蚁类在眼球上爬行，时而又各种扭曲的圆点，朝自己迎面席卷而来。
他下意识松开了手中的女人，猛然低头，单手按压在太阳穴，头部左右晃动。
“你，怎么了？”
路晨从未见他如此，手忙脚乱，她上前搀扶，下一秒，凌灿便挥开门口的几个女人，朝画廊外奔去。
路晨见状，边道歉，边焦急地追上。
“什么？怎么回事？”
“不知道，别聊了呢……”
身后几个人也是摸不清眼前什么状况，一边细细碎碎的交谈。
眼前的圆点像无数个扭曲的人影，在自己面前晃荡，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样的不适感，让他只能站在原地，半弓着身子，抱着太阳穴，闭着双眼，拼命摇晃脑袋。
路人见状，纷纷被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疯了吧？”个别路人还非要添上一嘴。
路晨紧随其后，冲上前，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灿，凌灿你到底怎么了？”
她都快急死了，只能唤着他，慌张地将手附上他太阳穴两侧的手背，声音急促，带着些许不知所措。
凌灿感觉一双手附上自己的手背，在身旁唤着他的名字，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他才敢睁开双眼。
当那双明亮的双眸，坠向他时，眼前不适的圆点，扭曲的人影，统统消散开来。
凌灿颤抖地眨着眼眸，双手轻柔托起她的脸颊，一双黑瞳，满含热烈地注视着她。
“路晨……”
他的睫毛微颤，仿佛一碰便破碎。
她听他轻声唤着，双手搭扶在他大衣的腰间，不闹，也不抗拒。
不知何时，画廊内，汇集了六七个人。
全晟领着一群人正掏出手机记录这种难得一见的高能场面。
“天呐，搁这拍电影的吧！”
“谁上去破坏这画面我跟谁急！”
“你没事靠过来干嘛？”
“明明是你挨着我！”
全晟和玥玥两个嗑cp的粉头忽然开始吵嘴，更是看得其他人一脸茫然。
两人眼神拉丝，谁敢去打搅。
最终打破这个场面的，是她那不争气的肚子。
“咕噜咕噜。”
路晨脸上泛起害羞的粉红。
“凌灿，我快要饿死了。”
“好，去吃饭。”
凌灿收起满眼的柔情，万分不舍地放下她那粉嘟嘟的小脸，掏出墨镜戴上，恢复一脸平静。
路晨赶紧扭头，双手扶着脸，试图遮着脸上泛起的红晕，快步在走前头，寻吃的。
两人一前一后，女人在前快步流星，男人双手插兜紧随其后。
在旁人看来，就像一对刚闹完别扭，相互不肯搭话的小情侣。
*
园区，一个树荫环绕的花园餐吧内。
“您好，这是您的餐后甜点，请慢用。”
服务员端上蛋糕和果盘。
“谢谢！”
路晨快速挖起一口草莓蛋糕，含入口中。
“唔！老天爷，彻底复活了！”
甜甜的滋味在口腔中炸开，满足！
“知道今天要拍摄，你就非得饿着肚子上阵是吗？”
男人双手环抱，将墨镜搭在高挺的鼻梁上，露出眉眼，盯着眼前的女人。
“我起晚了！中途想吃，灯光又有问题，那不是光顾着给你打电话了嘛。”
他略有思索，要是知道她那会没吃饭，就不逗她了。
凌灿伸出手指，捏着一根叉子叉起水果，递送到她嘴边。
“呀，这是什么情况？还能吃到你喂的水果。”
天天跟他较劲，今天终于看他软下来一次，心里可不得劲嘛。
“嗯，多吃点。”
“……”
路晨心里一阵心虚，她可受不得这男人突然对她这么好。
不管是出于刚才的感谢，还是出于什么其他别的原因，她都心慌慌的，不安。
想起他刚才展露的无助，觉得此刻的男人，反倒像个需要被疼爱的小孩。
她反手将他递来的水果，推向他。
“光看我吃了，你也吃点。”
“我不吃。”男人直接放下手中的水果，表示拒绝。
路晨摇了摇头，看向手机。
“时间差不多，你呀，回去休息。我还得接着拍摄。”
“我又不累！倒是你，还得回去拍吗？不再吃点！”男人一副紧张的神色。
“当然要拍！这可是签了合约的！不拍完我要赔多少违约金。”
“赔呗，多少？”男人挑了挑眉。
“凌灿，你别开玩笑！”
路晨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子说话跟个小孩子似的，估计是刚才受到的惊吓太严重了？
不能让他在外面瞎晃着！
见惯了他平日傲慢，见不得他似刚才那般慌乱无措，搅得她心里好一阵难受。
她伸手，将他墨镜扶正，“好啦，你今天就不能听我的话吗！回去休息，别在外面乱晃。”
凌灿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和强硬，一脸茫然。
等等，这女人怎么感觉像是把他当成个孩子在哄！
他怎么愿意放她回去拍摄！
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拍摄的时候多引人注意！
想到刚才那男人伸手揽她，她还笑脸相迎的画面，凌灿心里的怒火还没地方出。
“那你也听我的，今天，不准回去拍摄。”
“凌灿，我真的必须得回去了。”路晨起身。
“那男人很有名气是吗？”
凌灿甚是着急。
“就非得要拍摄他？这样，不如你拍我，费用我出三倍。”
他推着墨镜从座位上站起，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走，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
这番话惹得路晨可不悦了。
怎么的，说得她好像是为了钱，为了名，才接这次拍摄的？
“这是我的工作！凌大艺术家，你要是理解不了，麻烦收起你的看法！”
他要是心里怎么想她管不着，竟然还能将这番话如此说出来。
是不理解她的工作，还是他故意这么说惹她生气？
路晨试图绕过他，他又挡在面前。
“我那话的意思，你……”
凌灿听她语气不悦，觉得自己那样说的确不妥，刚想重新解释一番。
身旁，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
“阿灿！你竟也在这！”
两人纷纷顺着声音抛去目光。
游柔三两步走上前，露出一副偶遇巧合的惊讶神情，转头看向路晨。
“路晨，好巧，每次都在阿灿身边看见你呢～”
令人作呕，每次都阴阳怪气！
路晨心里翻了个超级无敌大白眼。
行呐，娇俏小青梅又出现了。
昨日不是说没可能订婚吗，看来还是藕断丝连！
那他今天一系列的做法，举动？
呵，狗男人！
“是啊，好巧！和你的阿灿慢慢聊，我不奉陪了。”
路晨狠狠地推开挡在面前的男人。
凌灿伸手去抓，游柔率先拽住他的衣袖。
等他甩开，那女人早就快步走出餐厅。
女人心想，
下次她也该备个墨镜，这样离开的时候还能酷飒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