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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灿握着手机的指头轻颤，0.1秒的迟疑僵停。
0.1秒后，一个视频弹窗通话。
“咻......”视频接通的那一秒，海岸线上空，划过一道道弧线。
随之接连响起，“砰！”
无数璀璨的烟火在夜空中肆意舒展，如倾泻而下的星幕，万般绚丽。
透过屏幕，凌灿所看到的，是无数道白光。
它们在一张黑色的画布上掠过，瞬间炸开成细小的白线，淡淡隐化，最终消失不见。
一番景象，截然不同的感受。
视频中响起一个刚才还在耳边萦绕的急切声音，“看到没，看到没？！”
“晨晨，快过来！腾手拿着……”隐约传来一阵男声。
“噢噢……”女声慌张应对。
啪，视频挂断了。
一切来得太快，结束得也匆忙，电话这端的男人都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
须臾，凌灿才轻声嗤出一笑。
看来这女人在那边热闹得很，玩得不亦乐乎，怕是连自己发的什么话都没看清楚…..
路晨见她爸举着点燃的仙女棒凑近，怕被瞧见她跟人视频，莫名心虚，连忙戳着屏幕挂断。
手机往裤兜里一揣，伸手接过。
“诶，手别慌，小心烫着咯！”
路彬瞧着闺女神色慌张手忙脚乱的，必定是在掩饰什么，也不戳破。
“哇！太好玩了～”路晨挥舞着仙女棒，不断画圈打转。
放眼望去，此刻涨着浪潮，拍打浪花的沙滩上，汇集了众多来放烟花的居民和游客，景象热闹至极。
刚才起了兴头，心里不自觉地想要和他分享眼前的美好……
也不知道那会着急拍的他看到没？
路晨待和家人们一齐放完烟花，随便找了个借口，悄悄到沙滩不远处回信息。
点开对话框，脸色一惊！
“卧槽，我这发的是什么？！”她赶紧长按想点击撤回，无果。
救命！简直丢死人了……
这下凌灿又有把柄笑话她了！
路晨此刻只想把自己埋进沙子里。
冷静片刻。
也不知道他现在那边在干什么……
本想着要不直接回拨视频，思来想去，路晨还是先拨通了语音。
半响，那边接通。
“喂…..听得清楚吗？”路晨蹲坐在沙滩台阶上，脖子缩紧。
“……唰唰唰……”那头却是嘻嘻唰唰的声音传来。
嗯？怎么不说话？
“凌灿……？”路晨抿着唇，小心翼翼地询问。
“等下，视频，我打给你。”低沉的男声响起，说完又挂断。
听到他声音那刻，她心里的小鹿撞得不停。
什么呀，还神神秘秘的？
既然待会要视频，她赶紧打开前置摄像头检查，特意将头发扎起，举着手机找了个光线效果良好的角度。
又过半响，两人终于开了视频。
“嗯？你这是在哪呀？”
映入眼帘的不是他，反而是一个敞亮的室内，墙上挂着几幅画，但明显不是画廊。
刚问完，画面又开始移动，定格在一个比人高的落地画架前，上面赫然摆放着一副好似还在创作的画作。
“这该不会是你自己的画室吧！？”路晨睁大眼睛，小嘴微张，一脸吃惊。
凌灿此刻正站在画作前，挂着一脸笑容，透过屏幕欣赏她的表情。
转眼，他将手机放在一旁可以倚立的平面上，切换摄像头。
路晨还眨着睫毛凑近屏幕，想仔细看看画作的内容，“凌灿，你拍近一些嘛，我都看不……到。”
话音还没落，一个身着白色套头针织毛衣，发丝顺滑蓬松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中。
看起来和往日在外那般冷冽严肃的模样有些不同，随性，慵懒，温柔……
“嗯，现在看到了吗？”
凌灿冲镜头弯起眉眼，括弧一笑，紧接着挑眉，“小娇妻？”
这男人！也太会撩拨人了……
路晨听到那三个字，尴尬地又是抿嘴又是咬唇，“打…打错了！”
说完连忙转移话题，“诶，刚才你看到了吗？”
凌灿双手环抱，单手摸了摸下巴，“刚才没看到，现在看到了。”
“哈？没看到？不会吧，我明明对着烟花拍得很清楚呀…..”
路晨抬头张望沙滩海岸上还在陆续点燃的烟火，露出一脸疑惑。
“要不我再给你看看？你看，那还有人在放烟花呢！”
她举着手机从台阶上站起，小跑几步，转身，将自己和后面升起的烟花一同框入屏幕。
“看到了吗！是不是很好看？～”
屏幕里的女人，扎起高高的马尾，单手托在脸颊一侧，身后的烟火绽放，映得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颊分外动人。
笑起来，眼睛像星星般，闪烁着光芒。
一下戳进他心窝。
“嗯，非常好看。”
凌灿眼里盛满的，是她那张比烟火还迷人的脸庞。
听他的声音，怎么比往常还要温柔…..
真是怪让人心动的。
路晨回到台阶蹲坐下，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托着下巴，“你是在画画吗？我想看看！”
“好。”凌灿将手机拿起，切换镜头。
“不不不，你别切镜头，就……刚才那样，近些就行。”
路晨本想说的是，就想看他，却没敢说出口。
凌灿便将镜头切回，举着手机靠近画作。
画作的内容呈现得更清晰。
如夜色般漆黑的底色，却有无数个白色的圆点，毫无规律地如闪光、如星光般绽放炸开。
黑白的处理，渗透着极度的纯粹。
“是你刚画的？这风格和你平常的线条完全不一样呢～”
“嗯，你是第一个看到这幅画的人。”
“噢？那我可太荣幸了！”
所以，那这份快乐是她独有的？
想到这，路晨笑得更开心了，托着脸颊嘴角要咧到耳根。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幅画的灵感，更是源于她。
那几道烟火，像是黑暗里划过的一道强烈闪光，划过凌灿的脑海，给了他创作源泉。
而此刻的路晨，也完全想象不到，他的世界竟真如那幅画般，只剩黑白。
如果她在这日便知道，如果她知道……
凌灿没有提起，只想将她的笑，纳入心底。
“凌灿，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随着通话挂断后，凌灿独自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这座雪景覆盖的城市。
无一是她，无一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