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晨眨了眨双眼，“大概好像也许是……”
等等，尽被这混蛋给套话了。
从来没见他对她表露过真情实感呀。
要是说出来她从海边画画那天就对他动了心，那岂不是日后都任他摆布了。
那可不行，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得从一开始就抓住主导权。
她转念一想，故意撅着嘴看向凌灿。
一手背在身后，夹着声音，“人家也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人家的……”
凌灿瞥见她抵在自己胸口上打转的手指，浑身一阵哆嗦。
他手指戳住她脑门往后推。
“乖，答应我，以后别这样说话。”
“你！”路晨被气得跺脚，“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是不是？”
凌灿神色慌乱，“不是，我……”
路晨推开他肩头，回头又冲他小腿补了一脚，甩头朝外厅走去。
凌灿单脚站立抱着小腿使劲搓揉。
好不容易哄好，这下更难办了。
“小祖宗，等等我。”
*
下午的录制如火如荼地进行。
依旧还是围圈就坐的方式，只是比上午多增设了桌子，和多出几把椅子。
“楚玥玥，你没事不在里边吹空调，跟着在这晒太阳？”
“我这不是给我家亲爱的捧个场吗！”
什么意思，全晟也要参与录制吗？这可没听摄制组有提过呀。
路晨觉得莫名其妙，“捧什么场啊？”
奶奶夹在二人中间，“你们别说话了，老师准备开讲了！”
路晨将视线移回花园中间。
微风徐徐，午后阳光肆意挥洒。
凌灿此刻正戴着墨镜，以一种极其优雅而又不失风度的姿势，凭借一双长腿，轻松倚坐在木质的高脚椅边缘。
手指间还夹着一根铅笔，来回转动。
“哇，这凌老师光站着都像一幅画。”
“哎哟，这小伙子可真养眼。”
身旁不乏有摄制组工作人员和老人家属窃窃私语，低声夸赞。
切，还是跟以前在画室那般引人注目。
只不过，现在这男人，是她的。
路晨憋着笑，心里在暗爽。
工作人员将画架摆上，冲导演组举起oK的手势，“凌老师，可以开始了。”
凌灿点头，墨镜下的目光锁定他眼里那道独一无二的色彩。
他语气自信，“绘画活动正式开始前，我想问问在场各位，觉得画画难吗？”
众人纷纷发表各自看法。
老太爷摆手一笑，“以前好歹也练过国画，这十几年没动过笔咯，记不得了，哎哟。”
“我们这无非涂涂抹抹罢了，哪能算得上画画呀。”
“凌老师，您赶紧教教我们呗！”
“我想通过今天活动告诉大家，不必觉得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凌灿转着手中的铅笔，微微低头。
转而抬头，轻笑，“画画，其实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什么呀。
路晨嘴角弧度翘起。
以前在画室听他讲课，还傲慢得不行。
没想到现在正式场合说起话来，变得一套一套的。
她忍不住把脚搭在椅子上，双手托腮，专注地听他说话。
凌灿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他嘴角上扬，“下面大家听我说的，跟着动手试试。”
路晨重新坐直身子。
“桌面上准备好了画纸，还有铅笔、蜡笔，水彩颜料，大家可以随意选择哪种工具。”
路晨拾起蜡笔，转头看向奶奶，奶奶选了颜料。
她刚想教奶奶怎么使用，凌灿又继续说着。
“选了颜料的人，可以直接用手蘸取想要的颜色。”
噢？
她曾经好像没有教他这么画过色彩吧。
见奶奶随着指示在操作，路晨便不再干扰。
凌灿观察众人已经挑选好画笔。
继续道，“所有人闭上双眼。”
“啊？闭上眼怎么画画？”
“凌老师，这，确定吗？”
路晨也同样抱有疑惑，他这是在搞什么花样？
凌灿手上动作不停，“大家听我的，跟着操作。”
所有人乖乖闭眼。
“想象一下，现在你是一颗石头。”
全场静谧，鸦雀无声。
“抛弃所有的想法，你只是一颗石头，接下来，想象自己即将要开启怎样一段旅程。”
“动手，跟着心，描绘。”
内心莫名地进入到一个极致纯粹的世界，手上握着画笔不自觉地在纸上来回临描。
所有人都沉浸地闭眼创作，摄像组也移动着相机，环绕记录着每个人的状态。
凌灿此刻也正在画架上提笔绘制。
身旁多了一把椅子。
全晟拍了拍他肩头，“讲得绘声绘色啊，不亏是接受过绘画治疗的，都懂得学以致用了。”
凌灿收笔，“全医生，得亏你这个方法，救我一命。”
画布上，一个荡漾的水面，和一颗冒着泡泡的石头。
是阿灿接受治疗时画的。
全晟冲兄弟胸口砸下一拳，“待会换一个疗法，不准逃啊。”
凌灿丢下铅笔，“不是吧，在这？”
全晟语气威胁，“要不，我把你病情直接告诉路晨？让她给你治治？”
说不定效果还能比他想的法子显着不少。
只可惜，某人打死也不愿。
凌灿歪头，“你敢跟她说试试。”
全晟摇头，“是是是，我不敢。”
此时，纷纷有人停下创作，睁开双眼，向家人和旁人举起创作的画作展示。
路晨睁眼看着自己画的，笔下的痕迹都是彩色的线条跳跃交错，画面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她幻想自己是一颗石头，去了许多有趣的地方，都是自己向往和踏寻过的目的地。
整个过程让她身心舒展了许多。
她看向身旁，“奶奶，你画了什么？”
奶奶手上沾满颜料，画布上的线条和她截然不同，仿佛，是一双眼睛？
忽然，老人举起那张画布，手部略微颤抖。
“奶奶？”路晨着急询看。
“是他，我还记得他……”
只见老人布满皱纹的眼角湿润，缩紧的唇角连带着颤抖，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奶奶巍颤地放下画纸，牵起她的手不断拍打。
“晨晨，你爷爷他……怎么还不回来呀？”
路晨眼含泪花，低头看去。
那双布满褶皱，沾满颜料的老手，颤得她心头跟着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