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也是他父亲计划中的一环。
凌灿挂完电话蹙紧眉目,攥紧行李箱的把手。
“你父亲又搞什么花样?”全晟担忧。
他轻嗤,调整呼吸片刻。
“回A市。”
玥玥惊呼,“回去?!那路晨……”
凌灿陷入沉思须臾,垂首取下墨镜。
他递向玥玥,“你进去把墨镜交给她,让她……等我。”
全晟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你在想什么?!”
“这墨镜你可从不离身的,等会要是去机场那人流……”
况且若是把这墨镜留下,一时之间他根本无法辨识色彩。
“我对视的症状好多了。”
凌灿说着看向玥玥,短暂一两秒对视,眼前的不适没有那么强烈。
他需要靠自己走出来。
玥玥初次直晃晃地接收到凌灿的眼神,平日冷面不苟言笑,此刻带着脆弱敏感的几丝试探。
她感到无所适从,困惑看向全晟。
全晟心里的一块石头却落下。
他松手看向玥玥,“宝贝,你拿给路晨,我去收拾行李。”
与此同时,民宿房内。
母女俩人坐在床榻边缘,路晨低垂着脸,鼻子泛红眼眶湿润。
晨曦轻叹,“就那么喜欢他?”
路晨不语。
泪珠顺着她一侧脸颊滑落。
“你们总共才相处几个月呀?他现在的情况你究竟清楚多少?你这孩子,不谈恋爱我也不操心,这一谈恋爱竟找了个不省心的。”
“妈妈不想看你受委屈……”
晨曦摇头,深深叹气。
路晨咬唇,“妈,在高中画画那时候……”
“我就喜欢他了。”
晨曦并不诧异,只是略有疑惑,“画画?”
她喃语细细回忆,“噢,有回我跟你爸去画室接你,老师还提了一嘴,让你专心放在画画上,我还信誓旦旦说你不会……”
晨曦追问,“臭丫头,那会真早恋了?”
路晨连忙抹泪摇头,“没,没早恋……”
晨曦故意逗她笑,“尽遗传你爸的坏毛病。”
路晨再一次低垂头,“明慧老师就是他的妈妈。”
这倒是令晨曦诧异,“是嘛?”
她紧接着若有所思,“那他家里的事看来还真是不简单……”
“毕业后他家里才发生变故,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
路晨神色暗淡。
她朝晨曦抛出恳求,“妈,我真的想要重新了解他……”
晨曦心里一酸,摇头,“晨晨,你也不小了。”
“听妈妈的,找个简单、爱你疼你的,奔着结婚去,像我和你爸,过个安稳的小日子就挺好。”
“他家世显赫,要继承家业,还有个理不清的未婚妻,加上他的病况,你知道摆在面前是多么现实的问题吗?你们在一起要面对多少难题?这些你想过吗?”
“与其谈场昙花一现的恋爱,不如及时止损。”
字字珠玑,句句扎心。
路晨感觉心口被堵着喘不上气。
她明白,两个人现在差距悬殊过大。
他的家世,他经历的过往,他所处的位置,和她都相差甚远。
—“和我在一起,你准备好了吗?”
他那天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这句话,是在提醒她这些现实的问题吗。
诸多的不明确,以及摆在两人面前来自家庭的阻碍,路晨再次陷入沉思。
母女俩坐在床榻保持沉默,随着玥玥敲门而入打破僵局。
“阿姨,我有件衣服落晨晨这了,来取一下。”
玥玥自然不表露出为凌灿出面而来。
晨曦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起身离房。
路晨打开衣柜拎着一袋早已装好的衣服递给闺蜜。
“干洗好了,一直忘了给你。”
玥玥看她哭红的鼻头和眼眶,伸手接过衣服随手搁在床上。
一副墨镜递到她面前。
“你俩真是苦命鸳鸯。”玥玥摆首。
路晨怔怔地接过,听闺蜜继续开口说。
“画廊出事,我们得立马赶回去,他说把这墨镜给你,让你等他。”
玥玥也没搞懂就一墨镜有什么好当信物的。
他要离开这里?
路晨想要冲出去,却停下脚步。
她望着手中的墨镜,“玥玥,你在他身边工作,关于他的事,还有那个女人……你知道些什么吗?”
玥玥摇头,“据我了解,这事是挺复杂的,可全晟没跟我说细节,具体还得凌灿自己跟你解释。”
她这cp粉头甚是为两人着急。
“这事你心里怎么想的呀?”
路晨神色愁蹙,“我……现在脑子里很乱。”
“先冷静缓缓,他对你肯定是真心的。”
见路晨咬着唇也不说话,玥玥补充,
“你按他说的先等等呗。”
“这次回去够呛的,不单要完成基金会的创作,还得兼顾画廊,更要处理你俩的事,我看着都头大。”
就怕不是还会出点什么意想不到的岔子。
这番话,听得路晨心里更是一股焦灼无力感涌出。
她此刻连忙都帮不上。
每次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也想过要付出什么的。
奈何两人家世背景和经历差距过大,她能做的不多,亦只能尊重他的决定。
唯一自作主张做决定的那次,是她最后悔的一件事。
如果没有,如果她没有逃跑,没有自作主张。
兴许他这八年的时光,她不会遗失,不会错过,不会像现在一样毫无头绪。
随着玥玥交待完后离开。
路晨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床边,握着手中的墨镜,回想两人这段时日的热烈。
分明上一秒两人还在甜蜜地热恋。
下一秒却宛如一盆冷水浇落。
昨天两人还在房间里肆意温存,早上她还站在镜子前冲他肆意任性。
可现在房间里冷清得却只剩她一人。
情绪的阀门一旦打开,就如凶猛的野兽和汹涌浪潮般不受控制扑面而来,倾泻而出。
从瘫坐,到静躺。
路晨紧握那副墨镜,脑海中闪回诸多片段,试图在记忆中找到答案。
罗列他只爱自己的证据,寻找他和那个女人之间剪不断理不清的关系的突破口。
可偏偏例假的不适也随之接踵而至。
生理隐隐的疼痛和内心的错综复杂情绪交叠,她曲卷着身体,无暇顾及世界外的任何声音。
那一夜她全然未眠。
回想以前和现在,他无论做什么她都会被吸引,身心无法逃避。
她没有办法不爱他。
以至于那些萦绕心头未解的疑虑,也更加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