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凌太太多年,她是外人看来最优秀的贤内助,却要忍受他在外圈养女人,更忍受他对自己的……掌控。
她早已被伤害得千疮百孔。
她神色异常,“你对我做得还不够吗?”
此刻,明慧无法再压抑和控制情绪,选择彻底和凌父撕破夫妻之间最后一块遮羞布。
凌灿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混乱。
他只见明慧当着凌父的面,试图摧毁自己最新创作的裸女画作。
望着那幅作品,凌灿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一些狰狞的面孔、目光在他眼前打转,仿佛画中的裸体女人正在审视着他的灵魂。
“你以为你还可以利用我的画作来获取商业利益吗?”
明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和嘲讽。
凌父的脸色一变,眼神中闪过不安和恐惧。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别胡来,你不要忘了……”
还想威胁她?
明慧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突然掀开开画框,取出画作背后的一张白纸。
“你们的操作和秘密我都清楚。”
凌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慌。
“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有把柄的人吗?”
“我不想继续做你的傀儡了!我要离开,我要和你离婚!”
“而且我告诉你,若是你胆敢让我儿子出事,我会毫不犹豫地将我知道的一切公之于众!”
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女人相互争夺着画作撕扯,宾客偷偷议论拍照。
掺杂着尖锐叫声和嘶吼声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凌灿感觉到耳鸣的症状愈加强烈。
他开始感受到不适,痛苦地摇晃脑袋。
紧接着,他的心跳不断加速,呼吸急促,恐慌无助。
他甚至试图逃离混乱的场面,但脚步却变得沉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
周边泳池晃荡的水面,令他脚步不断打转。
最终,面对眼前混乱的世界,他全然失去了判断和方向感。
不料到脚下一滑。
“——砰!”
随着声响和旁人惊呼,凌灿直晃晃地坠入泳池。
……
他躺着睁眼醒来,率先看到的是病房天花板。
忽然,眼前恍然出现一双女人的眼睛。
护士戴着口罩和帽子俯视看向他,“你醒来了?”
凌灿心有余悸感到眩晕和慌张,他惊恐得骤然闭上眼睛,双手收紧,抓取病床上的床单。
“家属!病人醒了。”
随着叫唤,竟然是等候在一旁的游柔和老管家率先赶来。
“阿灿!”
“凌少爷您终于醒了!”
凌灿心里对刚才对视那一瞬间莫名地感到抗拒,害怕让他迟迟不敢睁开双眼。
他甚至在等待一道唤声。
可实际,却始终没有听到他想要听到的声音。
凌灿闭眼紧锁眉头,“我妈呢?她在这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耳边随之响起老管家的声音,“凌少爷,您昏迷这几日,明慧夫人她……她已经和凌董办理完离婚手续,并且自行离开凌家了。”
“你说什么?!”
凌灿惶恐不安地睁开眼睛。
却又在对上直晃晃的目光时,心里的抗拒转变成了极度不安和焦虑,他一时情绪波动得不受控制。
凌灿语气带颤,他不信!
“她为什么要离开?!”
“那个男人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她那天说的,什么威胁什么把柄?”
他坐在病床上低垂着脑袋,时而左顾右盼,显得焦虑不安。
游柔凑近,“阿灿,你还好吗?”
她低头试图查看凌灿的神色。
凌灿眼神失去焦点,对着身旁猛然挥手,“别靠近我。”
他焦虑得自言自语,“谁来告诉我?”
游柔感觉很奇怪,连忙让医生上前查看。
这时,只见他忽然紧紧抓住老管家的手臂,却始终都不敢抬头,“黎叔,你说,你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老管家想了想,掏出一把钥匙给凌灿,“凌少爷,明慧离开前,交待我把画室的钥匙给你,毕竟是她画心思经营的,她也不舍转让出去。”
凌灿错愣地接过,眼睁睁地看着钥匙,“不舍得?不舍得为什么她要离开,为什么……”
医生迈步上前,“病人您先冷静下。”
凌灿全程低垂着头不敢与人对视,“你说谁是病人?我没有病!”
“先冷静,我看一下您的眼睛。”
凌灿偏过头表现出强烈的抗拒心理,“不,我没事。”
医生试探,“眼睛是否感觉有异物?”
凌灿觉得周遭的人开始厌烦,他闭上眼睛,脾气容易暴躁而恼怒,“说了我没事,别烦我!给我滚!”
医生心里有些初步判断,嘱咐护士准备药剂,“让他镇定下来。”
在镇定针剂输入后,凌灿陷入又一次的昏睡状态,游柔给凌父发了信息。
回复,“安排他留院观察。”
……
凌灿在昏睡的那段时间里,感觉自己身体沉重得似乎像灌了铅,更像一颗密度巨大的石头,在无尽的深渊里直线下坠。
周围没有光亮,一片漆黑。
隐隐约约却总有两个声音在他耳边不断萦绕。
—“阿灿,起床咯!”
—“凌灿,你又逃课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最亲密的那个人,却也是最先毫不犹豫抽身离他而去的人。
为什么他想要用心呵护的人,都要不辞而别。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
声音将他唤醒。
凌灿再次睁开眼睛,让思绪缓和了长达几分钟,他试图分清周围的世界。
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为什么,一片黑白?
周围失去了色彩,光也变得格外刺眼,整个世界变得陌生。
他甚至无法和人正常对视。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转变,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助。
凌灿坐在病床上蜷缩着身子,孤零零地,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为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留院观察的时间长达几个月。
那段时间,他脑海里重复罗列着诸多问题,始终没人愿意告诉他答案。
……
凌灿极少在路晨面前展露脆弱情绪,可此刻压抑了多年的某种情绪涌上心头,一滴无声的泪水,顺着他眼角滑落。
路晨原本正倚靠在他怀中听他倾诉,抬头一瞬,便看到那滴泪水。
她心里一揪,伸手替他擦拭。
凌灿却感觉仿佛心底某块伤口被舔舐了一下。
路晨想起那场他坠入水中的梦。
淹没过头顶的汹涌浪潮,覆盖了眼前所有光亮,在黑暗中,下沉、下沉、下沉。
她感受过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凌灿颌首看着她,见她分明眼眶也含着泪,却扣紧他的手掌举到心口处。
路晨语气轻柔地冲他开口,“灿,你现在不用害怕了,答案有我陪你一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