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等应当请愿,请求大王剔除王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话语!”
百姓们纷纷高呼,不愿魏律上出现这句话。
尽管在他们眼中,魏恒乃是神圣,自是不会犯法,也就不会触犯到魏律开篇的话语,但终究是不应该有着这样一句话!
店面掌柜听着周围呼喊的话语,哪里还不知魏律已经修改,已然是惊慌的说不出话来。
赵小刀完全不搭理他,命人将店面查封,接着马不停蹄的去往下一家。
店面掌柜以及诸多小厮愕然的站在已经被查封的店面外,他们没有想到赵小刀竟然会这般二话不说的直接封店,不仅毫不给他家老爷的面子,更是连一点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他咬了咬牙,道,“走,赶紧回去将此事告知老爷!”
他家老爷乃是魏偲,一直都是魏国响当当的贵族,魏恒未继位之前,在这王都下邑几乎是能够横着走的存在,达官贵人见着都会客客气气,哪像今日受到如此之大的屈辱?
赵小刀明知店铺乃是魏偲老爷名下的资产,竟然还敢如此直接封店。
这不是毫不将老爷放在眼里又是什么?
魏偲宅邸。
魏偲听的奴仆的汇报,顿时脸色大变,他敢抬高价格售卖生姜,有恃无恐的本钱便是他熟读魏律,心知此举未有触犯律法,只要他赚一笔就跑,自是能过火中取栗临走前还能大赚一笔。
他心中清楚,以魏恒的嘴脸,似他这等贵族不仅再难以在王都中呼风唤雨,更是小命难保,唯有趁早离开才是上策。
他同样清楚,此般灰溜溜的离开,祖祖辈辈多年在下邑积累下的家业俱都保不住。
他心中不甘!
不甘又没有办法!
于是,看到机会,心想横竖都是要离开下邑,不如离开钱捞一笔再走!
他不是没有想过变卖王都的店铺、田产后,再离开。
可王都中人家有薄财者都不是傻子,各个心知城中贵族的境地,便不会傻乎乎的接受。
至于普通百姓,又没有足够的金银相购。
再加上魏偲等人心中还有奢望,不愿过于便宜出售产业,最终的结果便是这般依旧留在手中。
当然,到现在留在手中,最主要的还是魏偲等人心中的奢望。
在他们想来,若是出现变故,而王都的店铺和地契皆依旧握在手中,哪怕离开了下邑日后依旧或可还能有风水轮流转的时候。
如意算盘打的再好,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魏恒早已命刑部撰写了新的魏律。
更是有四五百条之多!
这不怪魏偲等贵族想不到,而是列国之律法最多者也就三四十条而已。
像魏国这般忽然冒出四五百条,当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不仅是想不到魏恒竟然下令编撰了四五百条刑法的魏律,更是想不到律法竟能延伸四五百条之多。
魏偲自认熟读律法,他不仅清楚此前魏国的二十七条刑律,更是懂得北州之中刑律最多的罗国中的三十六条刑律。
三十六条刑律,已是罗国夫子们绞尽脑汁方才想出。
魏国刑部根据魏恒所给出的魏律总纲竟然编写出了四五百条的刑律!
这怎么可能?
世间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律法!
无律可写,怎能出现四五百条之数?
他吃惊的问道,“你当真听清刑部衙门重新编撰了魏律,且有四五百条之多?”
“回禀老爷,当时有刑部衙门的官员在场,他与围观的百姓叙说,应当千真万确。”魏狗不敢蒙蔽魏偲,连忙应着。
紧接着又道,“赵将军带人封了东街的店铺之后,转身又往其它店铺的方向去了,看那架势应当是要将所有的铺子都封掉。”
魏偲听言,脸色一变再变,道,“你且再去打探消息。”
“喏!”魏狗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拔腿退出宅院。
魏偲见着魏国离去,当即唤来管家魏珠,慌不择路的吩咐道,“赶紧准备,速速离开王都。”
自他上次回到封地,便将家眷尽数带归,这次再来王都只是带了几名侍妾。
本来,他只带几名侍妾,是打着可以逍遥快活的打算,没想到这会却正巧能够让他快速收拾家当离开。
自他得知魏恒重新编撰魏律有着四五百条之多,且赵小刀带人查封他的店铺之时,他已是惊弓之鸟。
他熟读律法,且有着学问,结合魏恒的行事作风稍稍一想,他便隐隐约约猜到只有一种可能能够让魏恒将魏律编撰到四五百之多。
尤其是魏狗所说的,魏律开篇便撰有王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话语,更是让他心中笃定。
魏律,必然乃是将猪狗不如的贱民抬到与贵族同等高度,使得贱民与贵族享有同等权利,才会使得魏律延伸到四五百条之多。
魏偲暗恨不已,北州处于妖魔环伺之中,列国贵族本就过的不尽人意,如今竟然还要与之贱民同等。
魏恒无疑是倒行逆施、背信贵族的祸害!
当真是剥皮抽筋尤不过也!
同一时间,魏多和魏斗也是得到店铺被查封的消息,他们与魏偲一样瞬间变成惊弓之鸟,当即下令收拾行囊离开王都。
虽说魏恒的王令只是让赵小刀按照律法行事,也就是查封店铺以及先店铺的掌管等人捉拿,魏偲等人只要上交罚款便能无事。
只是,魏偲、魏多、魏斗怕啊,他们直至魏律现在有着四五百条之多,却不知其内容当地是何,担心继续留在这里一个不慎小命不保。
若被捉拿,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只能乖乖的等死。
与其是为鱼肉,还不如赶紧跑路。
随着售卖生姜的店铺被查封,其消息很快便传遍王都。
“你们听说了吗?城中几家高价售卖生姜的店铺全都被赵将军带人查封了。”有百姓议论。
“听说了,还想是劳什子囤货居奇、扰乱市场的罪名。”有人应声。
“囤货居奇、扰乱市场?这是什么罪名?”有人疑惑。
“我又没有读过书,你问我我去问谁?”有人无语。
不怪百姓们不明白,他们大多数既没有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又从未听过这些名词,自是不懂其中的含义。
“照我说啊,赵将军不管是不是按律行事,都干的漂亮!”有百姓乐呵呵的说。
“就是就是。”其他百姓应和,“那几家店铺高价售卖生姜,一看就是坏种。”
有百姓说,“我听说啊,大雨涨水期间,大王自掏金银在城中收购生姜熬制姜汤免费给予遭灾了的人喝。”
有人冷笑,“你们现在知道为何那几家店铺现在有着生姜售卖,其它店家没有吧?”
“就是大王收购生姜的时候那几家找各种理由不卖生姜给大王,等的就是今日高价售卖从百姓手中抢钱呢。”
“竟然这般无耻!”有人唾骂!
有百姓感叹道,“咱们魏国啊,并不是所有人与大王一条心。别的不说,就说那些贵族就与大王不是一条心,天天盼着大王活不长久呢。”
“哼。”许多百姓听的愤恨,“大王不就是让我的平民百姓过上好日子吗?那些人竟百般阻挠,处处与大王作对。”
“呵呵。”有百姓冷笑,“那些贵族才不愿意我们过上好日子呢。”
“如果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地位与他们一样了,他们还怎么奴役我们?”
“再说远一点,如果大王不在了,我们的地位与他们相当,他们无法奴役我们,又如何将我们献给妖魔保住荣华富贵?”
“该死!那些人都该死!”有人唾骂,“大王还是太善良了,就该将那些人全部杀了!”
有人摇了摇头,“你这话就不对了,大王圣明,撰写魏律,为的就是依法治国。”
“换句话说,那些人与我们一样都是魏国百姓,他们没有犯法,大王怎能治他们的罪过?”
“如果莫名其妙的就给他们安排罪名,岂不是将魏律视为儿戏?”
“唉!”有人叹息,“大王就是因为太过圣明,才落得此般处处掣肘。”
有百姓冷笑,“还不是因为你们,大王是国君,明明可以一言决人生死。”
“可大王并没有如此,而是撰写魏律,以律法行事,为的便是我等百姓。”
“魏律四五百条律法,包含方方面面,明言给了我等百姓作为魏国百姓的合法权益。”
“若是大王越过魏律行事,必有人借此攻击魏律形同虚设,但是又是将大王架在火上烤。”
“现在大王按律行事,就是在保证魏律的地位。”
“换言之,只要魏律为首,我等平民百姓便受律法所保护,再也不用担心备受欺凌而无法伸冤!”
“你们以为大王为何不以王令一言而决?还不是为了我等百姓!”
“因为大王清楚,只有他赋予魏律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我等百姓就能因此受到合法保护!”
周围的百姓俱都不是傻子,听言这些话语,瞬间想通其中的门道,无不是眼眶湿润,感激涕零。
“我等只是贱民,大王何至如此?”有人痛哭!
“我等虽知自己只是贱民,可是大王从未将我等当做贱民看待!”有人声音更咽,“大王曾言,魏国百姓人人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
“之前有人暗自嘲讽,大王此言只是说说而已!”
“现在你们看看,大王是在说说吗?”
“大王不仅不当我等是贱民,更是撰写魏律总纲交由刑部制定魏律。”
“四五百条魏律啊,大王为了我等该是何等的殚尽竭虑、不辞辛劳方才撰写出了魏律总纲?”
“你们可要知道,自大王坐上王座一来,那是事事一个连着一个的出现,大王不仅一刻都没有休息过,更是多次置身险地。”
“在这种高压下,大王竟然为了我等百忙之中撰写出魏律总纲。”
“我真的,我心中有愧,愧为国民,愧面大王!”
此言极有道理,周围百姓听言无不是悲痛的点头。
......
王宫。
赵小刀办完差事,回宫复命,“大王,卑职已将九家高价售卖生姜的店铺尽数查封。”
“九家店铺共缴获生姜五万斤!”
“哦?”魏恒笑了,“吾之前下令在王都收购生姜也才收购了两万斤,这九家店铺竟然藏有五万斤。”
赵小刀咬牙切齿,“大王,魏偲、魏多、魏斗三家该死,还请大王下达王令,命臣前去将他们三家尽数抄没!”
“那三家之人,在王都危机期间马不停蹄的携带家眷离开,等见到王都危机已解,便立马回来为恶。”
“此等投鼠忌器、心思歹毒之辈,乃是国之祸害。”
“还望大王下令。”
魏恒摇了摇头,道,“刑部已将魏律编写完毕,此刻正是布告天下的时候,如若吾随意下达王令,岂不是将魏律视作无物?”
“此头不能开,最起码现在不能开。”
“吾要保证魏律布告之后成为魏国至高无上的刑法,这个时候岂能让魏律遭受质疑?”
他笑了笑,道,“魏偲、魏多、魏斗已是鱼肉,随时都能够将之铲除,并不急在一时。”
“可是。”赵小刀张了张嘴,“卑职担心他们逃走,再向抓他们就难了。”
魏恒笑着说,“他们能够逃到哪里?不外乎回到他们的封地。”
“封地食邑乃是祸害百姓的毒瘤,吾早晚都要将之铲除,只是此时还未到时机而已。”
赵小刀平民出身,又是魏恒的心腹,他早已知魏恒对贵族恨之入骨,自是无需隐瞒。
赵小刀眼见魏恒这么说,心知他心中有数,连忙应道,“卑职多嘴,大王勿怪。”
魏恒笑了笑,道,“你且派人去看看魏偲、魏斗、魏多走了没?”
“如果吾猜的没错,他们此刻应该已经离开王都了。”
“如果他们已经离开王都,那么就将其名下产业尽数收归国有!”
“但凡有人阻拦,先打入大牢,日后发落!”
魏恒本想说格杀勿论,而后想到他刚刚口口声声的说要保证魏律的威严,结果转眼就不讲魏律当做一回事,着实有些尴尬。
于是便改了口,只言打入大牢。
他忽然想到,日后国家发展,少不了苦力。
如此这般,还是少杀点人,留着当苦力物尽其用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