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寒一愣,抬头:“嗯?”
楼轻舞扫了一眼他面前的两碟小菜和一碗粥,和她面前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淳于寒怔了怔,才明白她的意思,垂眼握了下木箸:“没有的事,孤习惯了而已。你吃你的,你有身孕,孤不会短了你的吃食的。”
楼轻舞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却也没再理他,重新拿起木箸,像是泄愤一样,把面前东西几乎吃了大半,这才停了下来。抬起头,就看到淳于寒不知何时已经吃完了正看着她,眸底不知是不是错觉,带了几分笑意。楼轻舞懒得理会他,簌了口,直起身重新走到了榻边,拿起了那本兵书重新看了起来。
兵书有些年头了,一些地方用小楷仔仔细细批注了不少,大半还是能看懂的。
楼轻舞对兵书并不感兴趣,可待在这里着实无聊。
淳于寒应该挺忙的,用过膳之后就离开了,寝殿的门再次被关上,楼轻舞心底涌上一股烦闷,脑海里不知为何想起被抓到马车上的第一天,淳于寒递给她干粮她吃不下,结果被他给吃了。那时候他似乎说了句“别浪费”,当时那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平日里就是如此,她当时想着如何逃走并未在意,这会儿想起来,觉得怎么想一个蛮族的王这样看来也太过奇怪。
放下兵书,楼轻舞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依兰:“他平日里就是这样吃的?”
依兰一怔:“嗯?”
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淳于寒,垂眼想了想,才回道:“是,王上一向提倡节俭,所以以身作则。”依兰是知道面前女子的身份的,也许出于私心,她缓缓道:“王是个好王上,多年前蛮族没落,收成并不好,国库空虚,加上要给西凉国上缴国贡,王族过得很清贫。后来渐渐兴盛起来,王上最大的梦想就是让蛮族的族人安居乐业,不再受苦,不受别国压制。”
楼轻舞听完,沉默许久都未出声,不得不说淳于寒是个好君王,却不是一个好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他也许是以前被打压狠了,所以才想着主宰所有,翻身做主。
揉了揉眉心,楼轻舞重新翻了一页书,却觉得怎么也看不进去。
另一边,灵妃在小佛堂待了整整三天才让太后想起来放了出来,可三天的时间,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也不好。心里窝着一团火,更是愤然。回去换了常服,就要跑出去,被婢女劝阻了:“娘娘,现在蛮族和西凉正在打仗,蛮族又处在边境上,出宫会很危险的。”
灵妃一把甩开她的手:“本宫才不管,他们谁敢惹本宫,统统抓起来!”
她现在一定要出宫去好好玩一圈,不然她怕自己会气死,王上为了个女人竟然敢管她禁闭,姨母也不疼她了,竟然让她待在小佛堂整整三天,可偏偏她又不敢去和姨母闹,只能生闷气要出宫。
被灵妃一吼,婢女不敢出声了,却怕真的出事,就带了两个侍卫,跟了上去。
灵妃一向仗着自己的姨母是太后示宫规于无物,这样偷溜出宫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所以那些守门的侍卫不以为意,恭恭敬敬喊了声“灵妃娘娘”再看过令牌之后,就直接放行了。灵妃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虽然换了常服,可因为长得水灵,还是惹来了不少注目。
灵妃极为享受这种惊艳的目光,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一路逛下来,最后去了最后一站——茶楼。
坐在二楼的上位上,灵妃撑着下巴往下看,一眼就能看到台子上的说书人口若悬河,二楼为了给一些达官贵人便利,用珠帘隔了一小间一小间,相互看不到,把帘子卷起来,就可以看到楼下的所有情景。
灵妃玩了一天心情本来是很好的,可偏偏今个儿的说书人讲的是宫中秘史。
刚好是生了皇长子的女子母凭子贵,一路扶摇直上,最后坐上后位的故事,灵妃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
狠狠骂了句:“混账!”
她身边的婢女听到了,连忙倒了一杯清茶递上去:“娘娘消消气!”
灵妃端起来喝了一口却依然气不过,直接把杯子砸在了地上,嘭的一声发出重重的声响。她自己倒是没觉得怎样,可她隔着屏风的隔壁包厢里,却是因为这一声皱起了眉头。凤一瞧瞧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男子,看到他并未不悦,才侧过身,对身边凤三指了指:“去让对面的人小声着些,爷这几日都没睡好,别吵醒了他。”
凤三不出声地点头,刚想往外走,可偏偏这个时候,对面的包厢随着那一声又响起了一个女子更加尖锐的不满声:“凭什么那个女人就能得到王上的垂青?还是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王上还真能忍得了!”
这一声落下,听到那极具代表性的“王上”“坏了孩子”几个词,凤三的脚步赫然顿住了。他和凤一诧异地对视了一眼,猛地转过头看向了正闭目养神的男子。
凤夜歌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狭长的凤眸幽幽滚动着一股暗黑。
两人不动了,屏气凝神地开始专心听着。难道真让他们赶上了?他们刚到边境不过几日,好不容易潜进了这蛮族的都城,就来到这人云密集的茶楼想打探消息,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巧,这女人难道……
对面的灵妃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被人听了去,气得咬牙切齿:“姨母也真是的,竟然这样都能忍,王上才离开几个月,那女人都怀了四个月的孩子了,王上都承认孩子不是他的了,姨母怎样也要逼着王上把孩子打掉啊?!”
凤夜歌眸色因为这句话蹙然闪过一道嗜血的寒凉,凤一和凤三也皱了皱眉。
不过三人谁都没有出声。
对面传来一道更轻的声响,怯懦的:“娘、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被人听到传到王上耳朵里,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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