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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方局长,姜水清开车要去一趟办公室,取点东西,还得回到方庄村去。可是到了公司大门口,他忽然灵机一动,车没开进院子,而是拐了个弯儿,去了城北边那个女人居住的小院。姜水清在不远处泊好车,走过来,先到后门,发现依然是外面上了锁,然后转到正门,奇了,正门也上了锁,这说明在姜水清离开这几个钟头有人回来过,并且发现了正门是开着的。姜水清有心翻墙进去,可是大白天让人看到着实不雅观,要是碰到一个认真地人,说起来这里可是住着一个女人呢!于是他开车回了办公室,叫来龚明,“廖总寻了短见!”

“你是说自杀?”龚明显然被吓着了。

“都是我,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姜水清就两只手抓着头发。

“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都是他自作自受。”本来龚明还觉得挺可惜的,可是听到姜水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立马她就变了脸。

“我觉得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就算是他想不开,估计也不至于寻短见。你觉得用不用报案呀?”

“你怀疑谁?”

“具体谁我也不知道,反正直觉是。那么多钱,他也没拿到家里,也没置买房产,就算是找了个把女人,恐怕也花不了这么多钱的。”

“怎么,你知道他在城里有女人?”

“这么说,你也知道?”

“这都是明白的事儿,大家谁不知道哇!”龚明还觉得奇怪呢。“找到这个女人问问,不就清楚了?”

姜水清何尝没有想过,自己已经看过了,看来这女人走了,说不了远走高飞了呢?如今要是仅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很难找到这个女人的,不行他要借助警察的力量找到这个女人。他知道就是找到了,很难追回那些钱,可是他想弄明白到底为啥廖长有会把命搭上。于是他跟厉逹通了个气,就去了乡派出所报了案。

派出所听说是死人的案件,只是找当事人简单问话,然后做了笔录,立马把案件上报,最后公安局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就连刑警都参与了进来。一下子弄得满城风雨,大家都知道了方庄村出了大案,死者是方庄村下属集体企业的总经理廖长有。姜水清就有点儿后悔,这样会毁了方庄村的名声,知道那个景点曾经有过死人案子,将来开放了,谁还会到这里来旅游呢!

想归想,既然已经交给了警方,该做的配合工作也都做了,那么姜水清也只能等待警方的结果。同时,廖长有的尸体也被送到乡卫生院里冷冻起来,在案子没破之前,暂时不能下葬。

姜水清回到城里,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万一是那个女人的电话呢,“喂,谁呀?”姜水清显得有气无力。

“水清,我!”可是电话那头是个女人,声音既洪亮又清脆。

“你是哪位?”姜水清心不在焉,所以并没有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廖平!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廖平加重了声音,并且还呵呵地笑着。

姜水清像是大梦初醒一样,立马又来了精神,“这个号码不是外国的。”

“对呀,我在京城,是酒店的号码。”

“你要回来吗?”姜水清问。

“对呀,相关部门正在协调,我这次回来是打前站的。要是有时间我就回去一趟,看看咱娘,要是走不开,估计要不了几个月,我还是要回来的。”

“中,我知道了,晚上回去给咱娘说说,她肯定会高兴坏的。”

这边廖平还没有讲完,那边桌子上的座机也响了起来,姜水清只有跟廖平说了一声对不起,过一会儿再打过去,就摁了电话,接起来座机,“清水公司,姜水清!”

“姜县长啊,我这里是市政府接待办呀!”对方称呼姜水清为县长,并且非常恭敬,弄得姜水清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啊,有啥事儿,你说吧?”

“这样,你能不能到市里来一趟,有些事情没办法在电话里说清楚。”

姜水清有点迟疑,就问,“是关于我个人的吗?”

“不是,是关于方庄村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是好事儿!”

听说是关于方庄村的,又是好事儿,姜水清才放了心,说,“好吧,明天我一早过去。”

放下电话,姜水清再次打了电话给荆殊,也就是荆可的大哥,现在是市里的副书记。“荆书记,我是水清啊!”

“水清,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事儿暂时还没有消息呢,你耐心多等几天吧!”荆殊说的那件事儿就是煤矿的事情。

“啊,我知道。我给你说一声,市政府外事处的人打电话通知我去市里一趟,我不知道具体是干啥,我就说,要是明天你在办公室,我顺便过去你那里坐坐!”

“外事处?”荆殊也奇怪,“没说啥事儿?”

“没有,说是过去了就知道了!”

同样,姜水清也给他爸爸过去的秘书童志强打了个电话说了同样的话,这两个人都是帮助过姜水清的人。

隔天,他和龚明一起回了鼎州,姜水清去了市政府,龚明回到自己那个小窝看看。两人约好办完事一起回县城。

姜水清先去了外事办,门岗通报以后,上面下来一个人,三十来岁的年纪,说话相当客气,“你就是姜县长吧?”

“别,我如今没有任何职务,属于挂起来的干部!”

“对于你们县过去几年的进步,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再说,我们都听说你和姜省长是受了冤枉的。”这是半年来第一个人在姜水清面前提到姜洪是冤枉的。可是这个人的级别太低,说是说了,也许是出于同情。说着就到了会议室,这里已经坐了五个人,个个都是干部打扮,并且好几个人看上去很年轻,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其中有一个女生,生得眉清目秀,坐在一个角落里,特别显眼,姜水清目光不自主地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钟。

“姜县长,你坐,我去叫我们处长!”

姜水清坐下,茶水已经倒好了,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所说的处长就进来了。他先是和姜水清握了手,然后就介绍起来其他几个人。姜水清这才知道,在坐的人几乎是代表了省里和市里不同部门的人,姜水清也更加弄不懂了,不是说关于方庄村的事情,难道是廖长有的事情惊动了上边?不过,这也不可能,对于政府的运作机制,他非常清楚,既然是接待处出面,肯定是涉及到上面或者外边的事情,并且还不会是小事情。

等到接待处长简单地介绍了开会的目的,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会议跟廖平在京城是有联系的。会议不长,很快就结束了,但是接待处长带着姜水清去见了市长。这个市长,姜水清认识,虽然半年前他还是县长的时候,对这个市长不是很感冒,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人家依然是市长,也就必须表现出应有的尊重,就听市长说,“水清,你仍然是咱们政府系统的人,如今你不愿意去进修,主动沉到村子里,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也不排除国家的需要,随时回到系统里来工作。”

姜水清听了,心里只是嘿嘿笑笑,肯定是因为廖平的事情,需要自己配合,也就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他嘴上还是应酬说,“一切听从市长的安排!”

“我都听接待处李处长说了,你们村子的那个大庙被列入了这次外国领导人到访的一个目的地。虽然上面还没有正式确认,但是我们必须做到有备无患。”姜水清再次在心里头笑笑,什么叫有备无患?

“这样,大庙那里我们市里相关部门会协同你们进行梳理一遍,看看需要改进的地方尽快在三个月内完成。只是听说从国道到你们村还有一条十几里的乡道,修了一半,停下来了,这个情况你能不能介绍一下?”

“这条道本来是列入了方庄村旅游项目之内的,可是项目建设了一半,也就是第二期工程完工,村里产生了很大的矛盾,主要是我们村子有一半是集体,一半是单干,达不成一致意见,人家投资商暂时撤了。所以,这条乡道两边的路基已经扩了,也就是说土石方工作已经完成,就是等待铺上石子和沥青了。”姜水清故意把计划的水泥水泥路面说成了柏油路面。

“嗯,这是个问题,我们不能让外国领导人看到我们的道路是破烂不堪的。这样吧,你们配合市里,让交通局负责,考察一下,做个预算报上来!”

姜水清听了心里相当高兴,如果说市里能够投资把这个道路修了,也算是廖平为方庄村做了一件大好事儿。

从市长那里出来,又去了书记那里,这个书记,姜水清也认识,说了同样的话,给出了很多原则性的指示,姜水清也都点头接受。没想到荆殊的办公室和这个书记在同一楼层,姜水清在接待处处长陪同离开的时候,碰到了荆殊,他就叫住姜水清,“你到了,进来!”荆殊非常热情。

坐下来,秘书上了茶,荆殊说,“你说的事儿,我问了,这是市里一件大事儿,能够有外国总统到你们县里去参观,你一定要在这个活动中好好表现一番,争取重新回到干部队伍中来。”

先不说姜水清愿意不愿意回来,只是荆殊有这份心,就说明关系不一般。

当然这个时候,看到市里领导这么重视,姜水清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一定要趁这次活动好好利用一次政府的影响力,以及多要一些资金,把方庄村好好打扮一番。

于是他就说,“荆书记,你知道我们方庄村有着悠久的历史,据荆州大学教授考察,这个村子在三千年前已经存在了,如果要往前追溯,说不了我们人类的祖先,治水英雄舜的老婆,也是启的母亲曾经在这里居住过。所以,我很希望把这些历史整理出来,给外国人介绍一下,也展示我们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

“嗯,这个我知道,你可别忘了我曾经是你们县的书记呀!”

“那当然。我们村子依然保存了古村庄的样子,要是能够修缮一下,我们村很可能会在全国乃至世界上出名呢!”

“水清,你这不是想敲竹杠吧?”荆殊开起了玩笑。

离开市政府大院,姜水清这些天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他很想再跟廖平通个电话,说一句谢谢,可是他不肯定那天廖平打来的电话是不是还可以找到她,因为他也知道酒店的外线很多,再说了廖平也没有说自己住的房间号。还是算了吧,说不了她这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说谢谢也不晚。

在大门口,和接待处长几个人道别,出来门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姜水清又看到那个刚才在会议室看到的漂亮姑娘,“你的车也停在这里?”姜水清给人家搭讪。

那姑娘听到说话声,转过脸来,发现是姜县长,一下子非常热情,主动伸出手来,“我是省外办翻译tracy!”

姜水清也就握了握,没想到这个漂亮姑娘的小手肉嘟嘟白生生的,握住的感觉就像是握了一团棉花,舒服极了。无意中,他就多握了几秒钟,说也奇怪,这个叫tracy的女翻译居然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就那么握着,眼睛还不住地给姜水清眨眼,“姜县长,你们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居然让外国领导人都要跑来参观?”

“我们那里好东西可是太多了!”姜水清抽回手,就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这么一说话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时间,最后发现不少人出来开车,他们才知道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姜水清就说,“如果你不介意,一起吃个快餐!”

tracy看了一下手表,说,“一点钟我还得赶到办公室呢!”

“不怕,我知道那地方,就在我家附近!”

“什么,你家就在我们外事办附近?你住在哪里?”tracy十分惊讶。她非常清楚那旁边可是省委家属院呀,在这里居住的可不是一般人。

“上车吧,我们到了那里,有个肯德基,吃了不耽误你一点钟回到办公室!”姜水清没有正面回答,他刚才也就是心理作用,那么随便一说,他爸爸那个家确实是在那里,可是现在他爸爸不在了,那个家也就不在了。他这么说只是一种虚荣心作祟罢了,或者他是在故意这么说吸引人家小姑娘上钩罢了。

到了肯德基,两个人下车,大家初次一起吃饭,还显得相当生疏,tracy前边走,直接进去找了个座位,姜水清关了车门,正要进去,手机响了,“姜总,你几时回来吃饭呀,我都已经做好了!”龚明的电话。

姜水清就有一种感觉,似乎是家里的媳妇在催命一样,就无端的烦恼,“我没说中午要去你那里吃饭呀!我这里还在开会呢,一会儿打给你!”姜水清说了瞎话,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跟龚明说瞎话。

收了线,急忙进来,看到tracy在向他招手,就走了过去,说,“你想吃啥,我去点!”

“不行,我们AA, 你先去点吧,完了我点!”tracy过去是在滨海读书的,习惯了AA制,再说她跟姜水清不是很熟,最多也就是有点好感而已,怎么能轻易吃人家的饭呢。

姜水清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非常自立,人家说AA,那就AA,于是就先去要了自己喜欢的鸡块,可乐不加冰,汉堡,外加一个粟蓉汤,他没有要薯条。在他的心里,觉得肯德基的薯条永远都赶不上麦当劳。他坐下,tracy起身去点餐,很快回来,发现她只要了一个热饮橙汁,一个大薯条,一个小汉堡,但是盘子里放了三个番茄沙司。姜水清看了一眼,笑了,“吃这么少?”其实他心里在说,吃个肯德基,男人和女人就这么大的区别。

“不少了,中午不能吃多,容易发胖的!”

姜水清再次笑笑,女孩子永远都说要减肥,可是转眼就吃零食,真不知道这样如何能够减肥?

两个人边吃边聊,显得非常和谐,似乎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那样。一顿饭结束,就要分手了,tracy就说,“我今天回去跟我领导汇报,我打算马上就过去参观你们方庄村大庙,你一定要在呀!”

说完,直接走了。

姜水清才回到车上,突然发现,没有问问她的联系方式,哪个处室的,英文名字叫tracy的人很多,他想追上去,可是人已经走远了,他不无遗憾地发动车子,龟速一般开到龚明的楼下。

接上了龚明,开车往回走,龚明一上车就开始抱怨,“姜总,好浪费呀,我做了好多好吃的菜,你不去,都倒掉了 !”

“怎么不打包带回来?”姜水清开车心里高兴。也不计较。

“怎么打?我家里也没有塑料袋。再说了,等到带到县城,热了吃,就没有了那个味道。算了,等回去我再给你做吧!”

“不行啊,明天我必须回村里去?”

“怎么,今天市里说什么了?”这个时候,龚明才想起来问市里的事情。

“哈哈,告诉你吧,这一次方庄村要出名了,说不了要上电视台呢!”

“快说,到底是啥事儿,急死我了!”

“据说是外国领导要到我们这里来参观呢!”

“哪个国家?”

“这个不知道!”姜水清想起那个外事处长交代要保密,他只有赶紧打住。

正好,电话响了,看了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帮我接电话!”

他把手机递给龚明。

龚明接了,叽哩哇啦,说了半天,才弄清楚,捂住麦克风,对姜水清说,“鼎州大学的一个教授,你接不接?”

“问他啥事儿?”听到说是鼎州大学的许教授,姜水清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专门研究考古的老头。

“说是叫你过去一趟,他接到上级的通知,要编辑一下方庄村大庙的介绍文本。”

姜水清知道自己猜对了,就说,“告诉他,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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