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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碧霞要上夜班,姜水清亲自将她送到医专的附属医院,可是回来的时候,惨了,从医院到家里已经没有了夜车,没办法就一个人慢慢溜达,一直过了十二点才回到家。

担心惊醒妈妈,姜水清特别轻声地开门,踮着脚尖进屋,可是还是被妈妈发现了,“水清,你过来!”

“妈!”姜水清多少有点不大情愿。

“约会了?”妈妈开门见山。

“啥叫约会呀?”姜水清否认。

“我给你提个醒,你愿意约会是你个人的事儿,只是你还没有正式离婚呢!明白吗?”说完,妈妈就摆摆手,准备上床睡觉。

姜水清出来,觉得妈妈真是多事。

第二天妈妈刚出门去上班,吴碧霞就打来电话,“吃早饭了没有?”

“吃过了!”

“那好哇,出来吧,咱们去精神病医院!”

“怎么,你刚下夜班也不睡会儿?”姜水清觉得这个吴碧霞心劲儿真是足。

“夜里值班,没事儿的话,还可以睡几个小时呢!快点,我好饿!”

姜水清还是痛痛快快地出来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出来肯定不是为了想去精神病院,而是从某种程度对吴碧霞有了一种依赖感。

走到马路边,就见吴碧霞站在一个公交站牌旁,看上去就像要等车的乘客。老远,姜水清看到她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过去姜水清总觉得她个头不够高,皮肤不够白,身材不够匀称,可是今天见了,似乎这些缺点一下子全没了,似乎吴碧霞一下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

“走吧,想吃什么?”走到跟前,因为有人也在等车,姜水清就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想吃你,行吗?”吴碧霞也一样,往边上走了几步就说。“你妈在家吗?”

“哦,应该还在吧!”姜水清反应很快,虽然他说了瞎话,可是心里倒是觉得值得。

“你不是说很饿吗,先吃饭,然后再去那个医院!很远呢!”

“知道,你以为我是谁呢。我去过那里的。”

随手买了两块鸡蛋糕,一手拿一个,很快她就把它们塞进了嘴里,噎得她不停地咳嗽。姜水清见了真想笑,这女孩一点没有女孩的样子。可是,他没那样做。

“好了,走吧!我想想,看坐几路车。”

“22,这里没有,还是要倒车的。”

倒了一次车,走了好长的路,总算是再次到了那所郊外的医院。登记完后,来到等候区,很快,方小美出来,见到是姜水清,甚是惊讶,“姜队长,你怎么又过来了呢?”

“小美,这是我高中同学,如今是鼎州医专的学生,正在医院实习呢。今天过来呢,想给你说一下,她的教授是精神科方面的专家,我想着要是能让教授给你哥看看,说不了能够很快治愈的!”

本来小美还对姜水清身旁的吴碧霞有一种警惕心,觉得这个女孩子说不了是姜水清的朋友,可是这么一解释,她突然高兴起来,“那可太好了,我正在发愁呢。你说这样每天住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呢,要是你同学能够帮忙治好,那就是我们方家的恩人。”

“那就是你同意了?”姜水清这样问。

“怎么能不同意呢,要不咱们马上走?”方小美着实着急。

“恐怕需要跟医生打个招呼吧?”到底吴碧霞是实习医生,有经验。

“不中,打了招呼,可能就出不去了。好多病人都是偷偷出去看的,我们其实也偷偷去过别的大医院看过,回来被发现了,都被主治医生骂了一顿。你们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叫小舟出来。”

姜水清和吴碧霞就先出来,其实这种事谁都知道,人家主治医生是好心,害怕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那是要负医疗责任的,可是家属不理解,总以为是医生偏执。

“她是你什么人?”在公交站,吴碧霞问。

“我同学呀!”

“姜水清,大白天说瞎话,也不怕雷劈?”

“啊,不是,说错了,是廖平的同学。”姜水清本来想避开廖平呢,结果弄巧成拙。

“早点说呀,早知道是这样的关系,我凭啥这么积极地跑来。”吴碧霞把脸拉下来。

“嗯,这个样子好看!”姜水清知道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会弄出什么结果来,赶紧开玩笑。

“说好了,以后要是与她相关的事儿别跟我扯上关系。”看来这次吴碧霞是认真的。

说话间,那兄妹俩到了。只是方小舟打扮了一下,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个病号。

“你爱人?”吴碧霞问了一句。

“我哥!”小美觉得这个闺女这么不会说话。可是有事求人家帮忙,也不能生气。

“哦,对不起!”

本来吴碧霞是想缓和一下刚才和姜水清拌嘴的气氛呢,结果又弄出这样的笑话,所以整个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转车的时候,她才出了声。很快到了医专医院,吴碧霞领着直接去了住院部。

“这里也有精神科?”小美随口说了一句。

不过,吴碧霞没有接话。

到了,吴碧霞先进去,听到里面说话声,然后是笑声,接着门开了,有个穿了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出来,姜水清看见了,这不是吴碧霞吗?不过,他没进去,小美陪着病人进去了。吴碧霞朝他笑笑,门关上了。

姜水清在外面转悠,心里就琢磨要是真的找了一个医生当老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在过去,因为岳父廖硄的事情,他可是对医生有一种天然的反感呢,可是今天居然开始琢磨娶这样的人回家的事情,他想到这里不觉哑然一笑。

过了好长时间,才见到小美出来,姜水清走过去问,“怎么说了?”

“看来这个教授还真是有点办法,只是她要求我哥来这里住院呢!我拿不定主意,说是出来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水清,你认识她们,你觉得靠谱吗?”方小美心情有点慌乱,完全拿不定主意。

“这里医生我还真不认识,吴碧霞的确是我高中时的同学。不过,我觉得我的意见不重要,关键是你们在精神病院这么长时间,你们觉得有没有治疗效果,这个最重要!”

“要是光听医生说,我觉得都差不多。只是这个医生很有耐心,会把所有家属担心的事情,不理解的事情,讲出来给我们听,所以感觉上更可信一些。”

“小美,这件事儿我还真不能帮你拿主意。要不去打电话,问问你家里人意见?”姜水清不清楚这个小美家到底都有谁,想说她爹,可是她没说。

“行,等一会儿,我进去说一声。”小美刚转身,小舟出来了,看样子笑眯眯的,见到他妹子就说,“我觉得这个大夫中!”

“走吧,咱们出去打电话,问问咱娘的意见再说!”方小美和哥哥方小舟出去了,姜水清依然站在那里等吴碧霞出来。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吴碧霞脱了白大褂,出来,问,“他们人呢?”

“去跟家里打电话了!”

“真蠢,他们也不想想这是谁呀,可是我老师,教授,行业专家,能够有这样的机会还不赶紧抓住,还要打电话?我不管了,要是教授改变了主意,你们不要埋怨我!”也不知道为啥吴碧霞这么着急人家住院。姜水清想不通。

“走吧,去我实习的科室转转?”说着,吴碧霞拉了水清一把,下楼去了。

“妇科?算了吧,不进去了!”到了二楼,在妇科门口,姜水清止步了,他觉得一个大男人到这里来多尴尬呀。可是吴碧霞对着他耳朵小声说,“你没看到每个病人都是男人陪着吗?”

“人家那是丈夫,来看病的!”

“那你也扮演一次丈夫呗!”

吴碧霞拉住他的衣袖,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反正直接拽了进去。

“小吴,不是下班了吗?”刚进去就有人打招呼,不过那些人更多是把目光集中在姜水清的身上。

“我有个朋友过来找精神科教授瞧病,顺便过来取点东西!”说完,她就到处去翻腾。可是站在一旁的姜水清确实被这群白大褂看得不好意思。很明显,他能够感受到这些人对他指指戳戳嘀嘀咕咕的,一定是把他当成了吴碧霞的男朋友了。

“走了,再见!”吴碧霞也不知道是真的找到了东西,还是啥也没有,反正她出来的时候没有见到手里多了什么东西。

“怎么样,我们这里工作环境?”

“不怎么样,害人性命的地方!”姜水清这话的意思是这个手术室是专门做人工流产的。

“也是解放女人自身独立性格的地方。怀不怀孕不是她说了算的,可是她有权决定要不要这个没有见过面的生命。你说不是吗?”

“反正我不喜欢,人家好不容易怀孕了,说不了流产了,后悔都来不及呢!”

“这么说,你好像很有经验呢?”出来们,吴碧霞站住,看着姜水清。

“你说啥呢,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呢?”

“我是医生,望闻问切,我心里有数。再说了你的目光有点异样,我瞧出来了,肯定你心里有事瞒着我。不过这是你的隐私,我不问不打听,别那么小气!”吴碧霞笑笑。

这时候那对兄妹打完电话回来,看脸色,就能猜到结果,“不同意是吧?”姜水清没问,而是吴碧霞先说。

方小美点点头,“对不起,我们还是先在精神病院住一段时间再说。”

“小美,我喜欢这里!”方小舟好像不想离开。

“行,咱娘不是说了,等这个疗程结束,不行再过来也不晚!”方小美劝自己哥哥。说着他们道别,回那个医院去了。

“走吧,想去哪儿玩?今天我请客!”看到他们离开,吴碧霞突然一脸轻松,笑着问。

“请客就不必了,你还是回去寝室睡觉,我还要找人办事呢!”

“办啥事儿,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

“销售煤炭,你有关系吗?”姜水清觉得好笑。

“这个我还真帮不了你。”

“我以为你是万能的呢?”

“不过,我可以提议,你去找范轶箧呀!咋样?”

“去,你能想到,我就不能想到。人家范轶箧现在拽上了!”

“我知道,不就是有个独立办公室吗,有啥了不起的,说不了哪一天到了我这里来求我帮忙,我不管他是谁,反正都是病人。”看来吴碧霞还是知道一点范轶箧的情况。

“你早就知道他升官了?”

“对呀,大家都知道,就你不知道。你整天待在山里头,别说不知道这个,很多事儿你都不知道呢,时间长了,好多同学都不给你联系了。”

“好哇,这样我还能更清净呢!”

“姜水清,你是讽刺我的吗?不给你玩了!”吴碧霞装作生气。

“不骗你,真的要去办事儿,要不等我下次来,专门过来陪你,怎么样?”

看到姜水清如此耐心如此献媚,吴碧霞就说,“你过来!”

姜水清就把头凑近她,就在靠近的一刹那,吴碧霞冷不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咯咯笑着跑走了。一连串的动作都是预先计划好的,弄得姜水清不知所从。

回到家里,姜水清就打电话,问了几个老同学,大家似乎给的建议都是目前不适合在这里开设煤站。不过,也有两个同学答应给问问,看看能不能帮助联系一下他们单位是不是需要煤炭。姜水清知道这些都是应付他的托辞,所以也不当真。只是他放下电话,就开始考虑妈妈的建议,是不是明天到那个石墨工厂走一趟,既然潘月曦在那里,说不了还真能有点办法。再说了,妈妈是谁呀,是经贸委的常务副主任,是说话算话的领导,那个工厂又是她的下属单位,所以既然敢说出来,恐怕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既然这样定了,那么姜水清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过去,上一次是妈妈派车,这一次恐怕就没有办法再让妈妈单位派车。可是,要是坐长途车,可能要倒好几次车呢,他记得很清楚,那里也是一个山区,只是不像方庄村那么深山沟里,可是真要到那个地方,肯定要先到县城,然后倒车到当地公社,最后才是到那个工厂。他想想,跑业务还真是不容易。可惜了,当初要是不放魏兵走就好了,如今弄了个毛孩儿叔,虽然是可靠了,可是没有业绩也是挺让人上头的。

到了晚上该下班的时候,姜水清接到妈妈的电话,“水清,晚上有约会吗?”

“没有,妈,你说要干啥?”

“这样子,我晚上约了些朋友一起吃饭,你要是感兴趣过来一起,多认识一个人,说不了和你生意还会有点交集呢!”

“几点钟?”

“你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回去,然后坐我的车过去!”

本来姜水清想到还要准备晚饭,心里就烦,可巧,妈妈正好有饭局,去蹭一顿,还能认识一些人,真是一举两得。所以,姜水清就在家里准备,等妈妈下班回来接他。

不到三十分钟,荆可敲门进来,见到姜水清那个高兴劲儿,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握了手,才说话,“走吧,你妈妈在车上等呢!”

二人出门,下楼来,就看到车停在楼门口。荆可开车,姜水清就坐在副驾驶 位置上。

和妈妈打完招呼,姜水清就问,“荆师傅,还在开车吗?”

“人家荆可早都不开车了,今天过来是我临时抓的小夫。”田茗马上解释说。

“那荆老兄干啥呢?”

“管管后勤,干点杂活儿而已!”荆可笑着说。

“可别,后勤科的副科长了!”

“啊,祝贺呀,荆老兄!”

到了吃饭的地方,这里着实是家高档餐厅,姜水清大概也是第一次到这么高档的地方。进去包房,姜水清才知道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其中有个人他认识,那是他远房舅舅。作为晚辈,姜水清还是主动过去跟舅舅打了个招呼。等他回来要坐下的时候,舅舅就说,“水清,这两位也是叫舅舅的。”

姜水清无奈,再次起身过去跟另外两位所谓的舅舅握手认识。可是他还没有回来,田茗就说,“好了,水清,我给你介绍,这屋里的人都是咱们老乡,安徽老乡!”

田茗的话,让姜水清心里不舒服,他可不是安徽人,他老家是山西的,怎么就成了安徽老乡?可是妈妈说了是,那必须是,这种场合还能说什么。接着把每个人都介绍了一遍,姓名,工作单位,职务,一个不拉,听完以后,姜水清明白了,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老乡,虽然在坐的这些人中妈妈不是级别最高的干部,可是她能够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一定是占了爸爸的光。不过这只是姜水清的想法。

等到姜水清回到自己座位坐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右边居然是一位大美女,就这么一位妈妈刚才没介绍,不知道是故意不说的,还是忘记了。或者说因为年轻,没有资历,这种场合是可以省略的。

宴席开始,因为姜水清和身旁的美女是晚辈,所以大多数都是听别人说话,偶尔碰杯的时候也掺和一下子,不过从来没人要求他们。等到喝了一半,大家场面开始多少有点混乱,姜水清看不出到底谁跟谁是一边的,反正你敬我我敬你。这样也好,他倒是落得清净,自己只顾吃菜。

“听说你是煤矿的领导?”突然,身旁那个美女开口说。

“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我呀,能掐会算!”那女孩儿莞尔一笑,姜水清发现,这女孩儿笑起来露出俩小酒窝,真好看。

姜水清当然知道人家是开玩笑的,既然不愿意说,也就不问。第一次见面认识,问多了不礼貌。

“你是工农兵大学生?”过了一会儿那女孩又问?

这一次,姜水清觉得有点突兀,本来印象很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问出这么没水平的问题,让别人尴尬,没意思。姜水清没回答,只是说,“吃菜,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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