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枳抬头看他。
苏亦涵却单膝跪在她面前。
“我说过，苏亦涵这条命，是你的。”
他扯开衬衫，露出心脏的位置，异能浮出一道冰锥，他诚恳又尊敬的握住妩枳的手，把冰锥放在妩枳的手上。
他说。
“随你处置。”
妩枳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冷酷。
“随我处置？”
苏亦涵低头亲吻她的手心。
“是的。”
妩枳缓缓的笑了，宛如蔷薇花绚烂绽放的模样。
“好。”
她把手上冻人的冰锥漫不经心的从掌心滑落，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被冰的微红的手掌里，多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匕首的刀尖抵住苏亦涵衣襟大开的胸膛——心脏的位置。
妩枳伸手，反握住苏亦涵握住她的那只手，抚上他的脉搏处。
“噗通。”
“噗通。”
平缓有力的跳动，不急不躁，不慌不乱。
仿佛生命受到威胁的不是他苏亦涵。
妩枳挑了挑眉，刀尖缓慢的插入，刺破表皮，渗出血迹。
缓慢的动作，带来的痛感是放大了无数倍的。
苏亦涵却仿佛没有痛觉，他微微抬头，看着神情冷漠的妩枳。
没有任何言语，眼神也没有半点情绪。
他沉默着接受一切的安排和动作。
“疼吗？”
妩枳随意问道。
刀尖又深入了一点。
“疼。”
“嗯？我觉得你会说不疼。”
“疼的。”
“有多疼？”
“没有很疼，比不上剜心之痛。”
“你愿意就这么死去吗？看不见南宫姒筱的下场，也没有好好过过自己的生活。”
“我的命，随你。”
“你铁定要赖着我了？”
“如果你要用这个字，那么是的。”
“赖多久？”
“直到我死。”
“……”
“哐当！”
妩枳把匕首一扔，一把推开苏亦涵，苏亦涵被动的跌坐在地上，一条腿屈起，被妩枳握过的手随意搭在屈起的腿上，另一只手撑着地面，任由胸口的血欢快的流动。
“南宫，你粗鲁了。”
妩枳懒懒的抬眸瞥他一眼。
“粗鲁？我还挺冷血，这就是你要跟着人，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认小弟当大哥这种事情，有损她淑女形象不是吗？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子。”
“呵。”
紧接着，是无尽的沉默。
一个，在思考，一个，在等待答案。
良久，天光大亮，苏亦涵唇色变得苍白，却依旧固执的坐在原地不愿意去包扎伤口。
妩枳扔给他一片溪水。
“你猜猜这是毒药还是良药？”
苏亦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直接把瓶子打开，冰凉的溪水顺着嘴角滑落到滚动的喉结，一路往下顺着胸口那条完美的线条滑落最后隐没到腰上的黑色裤子里。
苏亦涵喝完，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妩枳，然后又看了一眼瓶子，最后什么都没问。
过了一会儿，胸口的伤口明显开始愈合，最后结痂，而他也一改一夜未睡的疲倦，变得精神起来。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你不是南宫妩枳，但你又是南宫妩枳。]
“我是重生的，你给我的感觉很明显，你不是原来的南宫妩枳，但是你现在，就是南宫妩枳，所以，你是，也不是。”
苏亦涵平静道。
妩枳，“哦？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南宫妩枳，又为什么跟着我。”
苏亦涵，“跟着你，不是因为你是南宫妩枳，而救我的人，叫南宫妩枳。”
所以他听令的，是现在的这个南宫妩枳。
妩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南宫姒筱都没有发现南宫妩枳被掉包了，而苏亦涵这个前世跟原主压根没几次直面接触的人，却这么轻轻松松就认了出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妩枳微微一笑。
“你好，我叫南宫妩枳，死的时候，二十三岁吧，那段时日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我记不太清楚了。”
苏亦涵也微微一笑，“南宫妩枳，你好。”
他明白，这个住在前世南宫妩枳的身体里的人，也叫南宫妩枳。
妩枳，“你如果背叛我，今天我未完成开封的匕首，下一次，就会刺穿你的心脏，明白吗？”
苏亦涵起身，把匕首擦干净，递到妩枳身前。
“请。”
妩枳把匕首收回空间。
“杜秋枫那里，你可以混进北冥基地当个闲官，重要职位不必考虑，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嗯。”
“你最近出门帮我打听一下，北冥基地里有个叫做萱萝的女子，她去了哪里，在找什么人，都打听一下，记住，不要留下痕迹。”
“我明白了。”
“还有……一切邀请我的宴会，都帮我直接推掉，不管是谁，都说我外出了即可。”
苏亦涵顿了顿，“好。”
“北冥基地抓捕南宫姒筱，那么，一定有江云祁的手笔，如果江云祁，程辞，季节，段如风，钟弃这五个人出现了，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妩枳已经隐隐猜到了。
杜秋枫把南宫姒筱出现在北冥基地的事情告诉了程辞。
程辞很有可能会来北冥基地。
程辞……
“枳枳，我回来了。”
“南宫，我回来了。”
那一瞬间，直接把程辞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苏亦涵没有打扰她的沉默，只是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她身边。
“一夜未睡，我要去休息，你……随便吧。”
喝了溪水之后都会疲劳不在精神抖擞，这个时候让苏亦涵睡觉，有点困难了。
妩枳伸了伸懒腰，苏亦涵目送着她上了楼，才转身，出门关门，熟悉基地，顺便……完成妩枳交代的任务。
——
[该死的！这回好了？进出都只能通过一个人！我连硬闯进去都困难！]
南宫姒筱眼神凶狠，站在北冥基地不远处，四周隐秘，倒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宿主，请你想办法进入北冥基地，完成副主线任务——攻略苏亦涵。]
771毫无感情波动的电流声在南宫姒筱的脑海中响起。
自此昨天晚上之后，771仿佛按了‘恢复出厂设置’一样，完完全全没了之前的人性化，现在的771，就像真的变成了只会发布任务的机器人。
[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帮我就算了，你现在这样子，是在生气？我都还没有生气！你生气什么？]
南宫姒筱咬牙，心里无比幽怨。
她死死的盯着北冥基地四个大字。
该死的！
当初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救了苏亦涵了。
虽然这一世的苏亦涵是重生的。
但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苏亦涵就是个固执到智障一般的存在。
谁救了他，他就对谁好，甚至会听从那个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