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而言,恐怕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觉得那道视线是周允初的。
程辞淡漠的眼眸轻轻略过苏亦涵微微带线笑的脸。
他勾了勾唇,“有意思。”
江云祁眼眸微动,杜秋枫听得不太清楚,但是看着程辞,怎么也说不出“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这样的话来,于是只好憋了回去。
……
季节明明打了数次哈欠,可是一回到房间里,困意却如潮水退潮般消失。
他沉默着坐在床边看向窗外。
段如风洗完澡,头发擦拭的半干,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就这么出来了。
看到季节的时候,还愣了愣,然后走到衣柜,把睡衣翻出来。
季节撇了撇嘴,“这么麻烦干什么,你的睡衣在我这儿,喏,给你。”
段如风没理会他的不满,背着他把衣服穿好,感受到身后略带欣赏和羡慕的眼神,浑身都绷紧了。
“你不是喊着困了,怎么还不睡。”
季节往后一摊,躺在床上,成大字型,“我也不知道,一会到房间就不困了,可能……我认床?”
段如风毫不给面子的看了他一眼,“就你这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睡眠,认床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你下辈子有点可能。”
他不知道,季节能随时随地毫无防备的睡着,是因为身边有熟悉可信任的人,季节自己,也不知道。
季节翻了个白眼,“行呗,你睡你睡,反正我是睡不着了今晚。”
段如风看了一眼已经微亮的天空,皱了皱眉,“睡不着?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过来。”
季节翻了个身,警惕的看着他,“干嘛!就算抱着我,我也睡不着的。”
段如风挑了挑眉,“不试试怎么知道?过来。”
段如风的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
但是熟知他套路的季节,才不会上当。
“滚滚滚,你快睡吧,我真睡不着……哎哎哎!我去!段小二,你居然来强的!!”
季节小腰敏捷的一躲,躲开了段如风的爪子。
段如风微微皱眉,“若实在睡不着,你再起来。”
季节瞪大了眼睛,语气愤愤道,“你看你说的!我哪一次早上醒来不是想自己先起床的!你倒好,抱的这么紧,我能起来吗?”
段如风愣了愣,“有吗?”
他的印象里,季节比他先醒的次数屈指可数。
季节越说越气,指着他道,“废话,我还能说假话吗,我起不来,就只能继续躺着,躺着躺着,困意就又上来了,我就睡过去了,再醒过来的时候,都九点十点了,你个混蛋!”
害得他背了个晚起的名头呜呜呜呜呜!
季节表示,宝宝很委屈,但宝宝不说。
段如风怔了一下,他还真没注意,季节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他揉了揉眉心,“是我不对,这事睡醒了你再说,你现在先过来补个觉。”
季节哼哼两声,“我睡不着,我真睡不着,你就别管我了,我哪也不去,就呆在这屋子里。”
段如风,“这不是主要问题,你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季节来了脾气,“我就是不睡,我就是不睡!”
段如风推了推眼镜,“你真的不睡?”
季节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嘴上却极其强硬,“就是不睡!”
段如风点点头,“好。”
诶?
季节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段小二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然而这句话在脑海里还未说完,季节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床上了,纤细的腰上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禁锢着他。
季节,“!!!”
段如风你这个乌龟变的大混蛋!!
季节气的张嘴就往他锁骨咬,“我都说不睡了!放开!老子要出去玩!我要看日出!我不睡!”
段如风淡淡的看他一眼。
季节顿时气炸了,“段小二!你再不松手我就咬死你!”
段如风果断闭上眼睛。
咬吧,反正小时候咬的也不少,正好重温一下。
季节像只猫一样,奶凶奶凶的去咬他,咬着咬着,他松了口,疑惑的推了推段如风。
“喂!你在床上放了什么,抵到我了!”
段如风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若无其事的把季节翻了个身,手依然禁锢在他腰上,但两人却分开了一个人手掌的距离。
“你再不睡,枕头下的枪就该抵着你的头了。”
季节被强行翻身,气得不行,但是不管他怎么挣扎,段如风就是稳稳的,丝毫不受影响。
季节气的嘴里骂他,段小二,段混蛋,段王八,轮着叫,骂骂咧咧半个小时候,还是抵不住困意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他安静的睡着之后,段如风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然后侧眸去看季节。
这乱七八糟的睡姿,也就季节能睡得出来,睡个觉睡裤都能扯到小腿上面的,睡衣当初买的还是大一码,也能让他睡着睡着把整个肚子都漏出来的。
段如风像往常一样想帮他把被子盖上,看到哪一截洁白的软肉时,却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因为他松开了手,季节没了禁锢,便又翻了个身,找个舒服的睡姿,继续沉沉的睡着。
他这么一翻身,露出的小腰更多了一截。
段如风猛然将手捂住额头。
“我在想什么。”
眼睛下的双眸,情绪难辨。
段如风给季节盖好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却忽略了天一亮,气温就会上升,季节踢被子,他就盖被子,几次来回,季节在睡梦中发了火,猛的翻身压住了他,然后趴在他身上,脸颊还蹭了蹭段如风的胸膛。
半梦半醒间,季节又感觉了有东西低着他,他不满的喊了一声段如风,“段小二,你床上的枪不要乱放……”
然后继续睡了过去。
段如风僵硬的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当个人肉床垫,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怕一动,事情就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走去了。
段如风神色难辨的半睁着眼眸。
脑海里,失程辞那日和他说的话。
“季节很难接受,你要想清楚了,当兄弟,可以一辈子,但你要当别的,就要做好失去季节的准备。”
后果,他不是没想过,但是……他怎么甘心真的只能当个兄弟?
然后看着他结婚生子?
看着他儿孙满堂?
段如风是个自私的人,哪样的场面他不想看见,但是如果他真的半点机会都没有,那……他放手。
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把那张纸捅破了。
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段如风闭上眼睛。
窗外,太阳缓缓升起。
新的一天,再次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