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你看什么呢?”
夜公子一路从教堂追来,见苏沐扬正愣在门口不知看着哪发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满地斑驳的光影随风摇曳,很是狐疑。
苏沐扬目不转睛,淡淡摇了摇头。
“没什么,刚刚有只猫。”
“啊?一只猫?什么猫?”
夜公子没有理解他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正要追问,谁知他忽然迈开步子,径直朝路边银灰色的超跑走去,只丢下一句:“剪彩仪式已经结束了,我去趟墓园,就不回来了。”
夜公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问道:
“你去墓园到底要干嘛?”
“去问问工作人员,昨天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
有没有碰到一个……
短发女子。
“昨天?你怎么知道是昨天啊?”
“看金盏菊的凋谢程度,应该是昨天。”
“这也能看出来?”
夜公子表示佩服,只见火红的残阳下,那个男人决绝挺拔的背影却是一身化不开的寒凛与孤寂,又问:“我跟阿纯晚上约了一起吃饭,你不一起么?”最寂寞的事情,莫过于一个人吃饭了吧?
“一起?去当电灯泡?”
苏沐扬回过头来,冷冷瞥他一眼。
“什么电灯泡嘛!”
夜公子撒娇似的爽朗一笑,苏沐扬却已拉开车门。
“我晚上还要带念真去仓暖体检。”
念真,正是乔真死后,他养的那只暹罗猫。
“又去啊?我知道念真血统高贵,但也不用这么娇养吧?!你什么时候也去体检啊,我看你也该去查查了!”夜公子终于有些不满。
“查什么?”
苏沐扬忽然投来一抹寒光,吓得夜公子一句“查查脑子”当即卡在了喉咙。
“走了。”
不等夜公子再说什么,他摆摆手。
钻进车内,绝尘而去。
——
“看望了不止一个人?”
墓园,苏沐扬听完工作人员的叙述,注意力全然被这句话吸引了去。工作人员点头,“因为她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两束花,好像是送给不同的人的!”
“哦?”
苏沐扬背脊一僵,“两束花?”
“对,应该是看望了两个人!唉,也是挺可怜的,要说墓园这种地方啊,自然是没事别常来,来就算了,她还一下子看了两个人,什么心情可想而知啊……唉……”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自是感性一些,说着说着已是满脸不忍。
苏沐扬却猛地抬起头来,难道……
“我去看看。”
丢下一句话,他转身径直朝墓地的方向冲去。
工作人员说,昨天的确来过一个短发女子。
手里还抱着两束花,好像是看望了两个人……
他忽然有种预感……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脚步飞快,夕阳下奔跑的身影形成一道苍劲的剪影,满载的明明是即将要被黑暗吞没的残阳,放眼望去却是一身希冀,连脚步都显得轻快。他忽然觉得,胸腔内那颗已死的心……
又鲜活地跳动了起来。
他直奔乔婉的墓地冲去,那么漫长的一段路,他拼命地跑。
到的时候,地平线上只剩无边的暮色。
他看到一束暗绿色包装纸的金盏菊,静静地躺在墓碑前,虽已有颓相,虽天色渐晚,那一抹明艳映入眸底,恰似一缕微光,顷刻间照亮了他晦暗已久的心。脚下一软,他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索性坐下,微微蜷起双腿,将金盏菊捡起,牛皮绳上没有刻了字的木牌。
可没关系。
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那个人……
来看过真真,又去看过真真五年前就已胃癌病逝的母亲……
真真……
就是你吧?
你带走自己的照片……因为,还活着的人,压根不需要祭奠!
对么?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分不清是悲痛还是狂喜,他感到一颗心疯狂地跳动着,浑身热血沸腾,“突突突”得仿佛血管都要炸裂!他不断深呼吸,却还是忍不住双手发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然后拨出了林秘书的电话。
“苏总?”
电话很快接通,他望了一眼无边的暮色,唇角抑制不住地漾起一抹傻笑,声音也是难掩的欣喜,“查一下近两天帝都所有的花店,有没有人连着订了两束金盏菊,其中一束还订了木牌,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她现在,叫什么。”
林秘书没太反应过来,片刻的沉默,他再度开口:
“立马去查。”
“苏总……”
“查到立马告诉我。”
不容林秘书说什么,他不由分说不容抗拒。
林秘书只好恭敬应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