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沐……”
楚墨真翻个身，望向一旁双眸微闭的男人，男人“嗯”了一声，缓缓张开一双黑得不容一丝杂质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她在那片死水般深沉的眸底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沉吟的模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楚墨真鼓足勇气，片刻却是欲言又止。
“怎么？如果什么？”
苏沐扬眨眨眸子，悄然将眼角的倦意眨去，那般深沉地凝视着她，见她抿紧双唇一副沉吟不已的模样，忽然将她拽入怀里，直接抱着她翻了个身，叫她娇小的身子整个趴在自己身上，那般温柔而宠溺的口吻：
“有话直说。”
楚墨真头枕着他结实的胸膛，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似是给了她勇气，“如果……将来有一天发现，我、我没办法生孩子，怎么办呢？”
“什么？”
苏沐扬愣了愣，没太反应过来。
“我都说了如果嘛，如果……怎么办呢？”
“傻瓜，胡说什么呢。”
他大手摩挲着她的背脊，好一阵爱抚。
“万一呢，我就是问问，作为一个男人，你会介意么？”
“介意？”
“就是说，你会不会接受不了我没办法生孩子这件事？”苏沐扬没再说话，静静地凝视着她，楚墨真不觉有些紧张，下意识爬起来想从他的身上下来，谁知他长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她动弹不得，只好重新趴好。
只听他轻笑几声，这才开口：
“生孩子这件事，要看缘分的，真真，我能理解你迫切想为我生孩子的心情……”
“……”
楚墨真一愣，不觉对上他含笑的目光，“肯定会有孩子的，所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乖，该睡觉了。”为了哄她睡觉似的，他大掌极有节奏地轻拍她的背，她无奈一叹。
看来，他是误会了。
还以为她天天闲的，胡思乱想。
“我意思是说啊，假如有一天我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真的没办法生育，怎么办？你能接受么？”她索性问得直接彻底，苏沐扬愣了一愣，终于正经起来，“你去做过检查了？什么时候？”
“……都说了如果嘛！”
楚墨真有点抓狂，“认真回答我问题！”
“好吧……这么凶。”
苏沐扬故作委屈撇撇嘴，然后，俨然一副思考人生似的严肃脸，好半天，摇了摇头，还以为他这个摇头是接受不了的意思，楚墨真的心重重一沉，谁知他紧接着说道：“我是不会介意，有什么好介意的。”
“不会介意么？”
“嗯，我要的是你，有你就够了。有孩子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事的。就我们两个人过，加上念真，不也挺好？”
心尖蓦地淌过一阵暖流，楚墨真忍不住甜甜一笑。
然而她鼓足勇气，追问：
“那你觉得……夜公子会介意么？”
“……呃？”
空气凝滞片刻，苏沐扬猛地一愣，“你是说……你生不了孩子的话，夜公子会不会介意？”他的神情有点复杂，这才翻个身将她从身上放下来，然后自己压了上去，将她禁锢在臂弯里，故作不满，“我的女人，能不能生孩子……关他屁事，他介意得着么。”
楚墨真扑哧一笑，赶紧解释道：
“不是啦，我意思是说，假如夜公子喜欢的那个人，没办法生孩子，凭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不会介意？”
苏沐扬眉角一挑，随即一句：
“你是说你姐么？”
“不是啦……我可没说。”
“夜公子喜欢的人，除了你姐……还能有谁？怎么，难不成，是你姐没办法生育？”
“啊……”
“真的？”
看来，苏沐扬已了然。
楚墨真无奈一叹，也只好大方承认，“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原来我姐没办法生育，所以才故意疏远夜公子的，我姐其实……也很喜欢夜公子，就因为太喜欢了，反而给了自己太大压力……就怕夜公子接受不了这件事吧。所以，你觉得，夜公子能不能接受呢？”
苏沐扬沉吟片刻，翻身放开她。
躺在她身边，静静地凝视着天花板上一片暖橙色的光晕。
“这个我也说不好……”
楚墨真心一沉，只听他面不改色继续道：“夜公子以前，确实也没谈过恋爱，喜欢你姐很久了，你姐也算是他的初恋吧。在德国那边，就是看着不太正经，调酒师么，身边桃花也多，不过，他确实不是风流的人，一直也洁身自好的，所以，应该是很喜欢你姐的。”
他语重心长的一段话，叫她的心渐渐安定。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姐。”
“不过，正因他没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他对这方面，是什么看法，平时也没聊过。”苏沐扬蓦地一叹，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他好像挺喜欢小孩子的，这个我倒是知道。应该是很想将来结了婚，能跟你姐生个孩子的。”
“那就是会介意吧……”
楚墨真的口吻隐隐失落，谁知苏沐扬淡淡望她一眼，又道：
“两码事吧。”
“两码事？”
“他喜欢小孩子，跟你姐能不能生育，两码事。我觉得他不会介意的，再说，现在医学都这么发达了，不孕不育还叫事儿么，实在不行还有试管婴儿。真的想要孩子，总有办法的。”苏沐扬翻个身，重又将她拽进怀里，末了又是一句：
“叫你姐想开点。”
楚墨真窝在他怀里，顿觉周身被他的气息所环绕着，整颗心也愈发温软。
“嗯。”
“还有，我刚也说了，是因为喜欢你姐，夜公子才想跟你姐生孩子。这才是正常的因果关系，所以，他想要的应该也只是你姐而已。”
“嗯。”
这一次的嗯，比方才坚定稍许。
跟这个男人聊了聊，楚墨真确实想开了不少。
“早点睡吧，这种事回头叫他们两个自己去聊。”
说着，男人微闭双眸，准备入睡了。
“嗯。确实有点困了。”
许是了却一桩心事，楚墨真困劲上来，苏沐扬按照惯例，轻轻在她额前落下温柔的一吻。
“晚安，真真。”
“阿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