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苏沐扬？
“送面包的？”
见她一直愣神，苏沐扬明显有些不耐烦。
乔真这才回神，忙提着面包走上台阶。刘大哥说过，这人万万顶撞不得，而且顾客就是上帝，她纵有满腔不满也不敢发作。于是，心底默念三遍顾客就是上帝，她竭力挤出一抹微笑，刚想递上袋子，一愣，忙又缩回手来。
袋子还没擦干净。
“怎么？”
眉心一蹙，苏沐扬愈发不耐烦。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无疑是迷人的声线，乔真却暗自一叹，心知这次是碰上不好说话的顾客了。
好不容易又挤出微笑，对方却先开口：
“还想进来坐坐不成？”
“……”
乔真猛地一愣，大脑“嗡！”得一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炸了，一句“有病吧”差点脱口而出。
“不好意思，我来的路上，不知哪个特没素质的人开车太快，溅了我一身泥，袋子上也溅到了一些。不过不碍事的，您回去自己擦擦就行了。”
她将面包递上去，苏沐扬并不接。
墨眸微眯，他望着袋子上的泥泞，冷笑，“袋子都脏成这样了？也敢送？”
“……”
乔真再按捺不住，指着跑车怒吼：
“还不是你溅的？那辆车，是不是你开的？！”
“是我，那又如何？”
“……”
这么拽？！
手还暴露在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里，愈发刺骨地疼，乔真忍无可忍，一把将面包直接塞进他怀里。
“麻烦您回家自己擦！”
“……”
苏沐扬仍不接面包，敞开双臂惊愕地望向自己，只见羊绒衫胸前的位置赫然已脏了大片。
“衣服，脏了。”
“我衣服还脏了呢！”
乔真不甘示弱，侧身将脏了的那面羽绒服给他看。见他迟迟不接面包，她索性将面包放在他脚边的石砖地上。
“您的面包，祝您用餐愉快！”
用餐愉快？
愉快个头！
这并非他们店的口号，她只是故意想气一气这个傲慢自大的公子哥。转身刚要走，谁知手腕一凉，公子哥一把拽住她。
“干嘛？！”
乔真大惊，眼见他转身推门，拼了命却怎么也挣不开，还是被他拖进了家门。
“砰！”得一声，门重重摔上。
室内没有开灯，暖气十足，乔真却觉背脊发凉。
“我可报警了啊！”
邪了门了！
难得来送次货，撞上个神经病？！
“哈，报警？”
苏沐扬冷笑，忽然抬手。
“你、你干嘛？！”
乔真本能般后退一步，原以为他要动手，谁知他竟脱下了自己的毛衣！一片幽暗中，她见到那张结实野性的胸膛，甚至泛着一层迷蒙的微光，恍觉被刺痛了眼角，吓得一把捂住了眼睛。
头上一重，一团清幽温热的香气悄然萦绕着她。
“我新买的，不洗干净，别想走。”
乔真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
头上，正是他的毛衣！
“……”
再按捺不住满腔怒火，盛怒之下惊恐已荡然无存，她一把扯下毛衣扔给他，一张略显稚嫩的娃娃脸气得通红一片，眼圈也隐隐泛红。
“你是不是有病啊？！”
一句怒吼在偌大的客厅中回荡开来，甚至泛起冷冷的回音。
苏沐扬却一贯淡漠，“不想洗，那就赔。”
“……”
“你的衣服，我也赔。”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什么事都能用钱解决啊？！”话虽这么说，乔真别过头，气冲冲掏出钱包来。要是赔了钱就能脱身了，倒也省事了！
“穿上你的衣服，多少钱，赔就是！”
苏沐扬淡定将毛衣穿回去，薄唇微启。
“6800——”
“……”
一件毛衣，6800？！
都赶上她两个月工资了！
乔真拿着钱包的手僵在空中，苏沐扬墨眸一眯，淡淡一笑，“纯手工羊绒衫——我也不难为你，接受分期付款。”
“……”
“你的衣服多少钱，我也赔。”
跟他这件毛衣比起来，她的羽绒服简直太便宜了。叫他赔的话，她势必也得赔，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她亏了。
亏大了！
乔真愣了好半天，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这样好了——”
半晌，她淡定地收起钱包，提议道：“我帮你干洗，我的衣服你也不用赔了，咱们这就两清了，怎么样？”
苏沐扬眉角一挑，忽而意味深长一笑。
“那你的衣服我也帮你洗了。”
看来这个公子哥眼里，并不是什么事都非得用钱解决啊。
哈，新鲜！
“你替我洗呢，就不用了，我还得穿着回家呢，要不这天我得冻死，回头我跟你这件一起洗了。你的衣服……找个袋子给我？”让他把衣服脱下来这种话，她是打死也说不出口。
苏沐扬斜睨她一眼，倒也爽快。
将毛衣当着她的面二话不说又脱下，她赶紧别过头，也懒得再费口舌，等他不知从哪找来一个购物袋递上来，她只是极不情愿地接过。苏沐扬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一霎间，那冰寒的触感叫他一愣。
她的手好冷……
被冻得么？
对于苏沐扬来说，一个女孩子的手被冻得发紫甚至发硬，自是他无法想象的事情，那一瞬间的触感便极具冲击力，直击他内心深处。他墨眸微垂，借着幽暗的微光，这才正经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然而，光线实在太幽暗。
他只隐约看到了那双澄澈的眸子，泛着明亮的光芒，却倔强地躲避着他的注视与目光。
“洗完，我怎么还你？”
一怔，他这才回过神，口吻淡漠：
“不是认识我家么，送货上门。”
“……”
乔真狠狠瞪他一眼，不经意间瞥到他胸前线条分明的肌肉轮廓，吓得赶紧又别过脸。幽暗中，苏沐扬察觉到她羞红了脸，却倔强地偏要作出一副“这种世面我早见过了的”样子，墨色的眼角悄然闪过一抹笑意。
这人……
还挺有意思啊。
“我是送面包的，不送衣服，谢谢。”
她极为嫌弃，他却不以为然。
“那回头我家再订面包，你一起送来。”
“有区别么？”
随手从衣帽架取过一件外套穿上，他淡淡又道：
“那寄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