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扬怎么可能叫她一个人去住酒店?
于是十点钟,5202门前,乔真重重一叹,没想到才刚过了一天,又来了……
“你的鞋子。”
苏沐扬开了门,从鞋柜里拿出昨天高秘书为她置办的拖鞋,俯身放到她脚边,她没太反应过来,只见他利落地换好鞋子,随手开了灯,偌大的客厅一下子灯白如昼,他拿起遥控器不知按了什么钮,落地窗前暗纹素雅的极简风窗帘缓缓闭合。
随着窗帘的闭合,气氛悄然微妙。
乔真依旧愣在门口,好紧张。
“真真?”
苏沐扬回头轻唤她,她依旧不动。
想起早先准备跟他说的话,愈发紧张了。苏沐扬忽然大步走来,她下意识后退,却很快没了退路,正要开门,手已抬起一半,他却轻轻牵起了她的手腕。
“咱们不是订婚了么,结婚前,我不会再碰你一下。我保证。”心知她是因为昨天被强吻一事,有阴影,不敢进,他郑重其事安抚道。
他绝非玩笑。
乔真却仍不敢动,“我……”
她到底要怎么开口呢?
她想说的事情……
恰恰跟这个有关。
她想说,既然都是一场假戏,虽然已经答应了母亲要结婚,可是,他们大可也结一场假的婚……也就是说,只做一场名义上的夫妻。这样,将来离了婚,她好歹还能全身而退。
可是……
她觉得……
她好像已经没办法,全身而退了。
这颗心……
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不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么?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她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叫做苏沐扬的男人。
“真真?”
她鼓足勇气,沉吟片刻,却道:“我们母女俩欠的那些钱,我自己会慢慢还的……不能让你去还,不过既然那些人急需用钱,你先帮我垫上,回头我慢慢还给你,行么?”
要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这个,她在来的路上就做好了打算。
谁知,苏沐扬不假思索道:“不必还。你是我未婚妻,我为你做这些事,天经地义。你要真想还,将来结了婚,慢慢还。”
用一辈子还。
乔真怔怔哑然,恍惚觉得……
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好像一场梦。
当晚,客房里,隔壁房忽然传来琴声。谈完话他们就互道了晚安,他怎么也不同意她一个人去住酒店,对门5201虽也是他的房子,可尚未置办家具,无法住人,她只好留宿在了他卧室隔壁的客房。
隔壁房传来的,是一曲《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
她不觉思绪万千,再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首曲子,原本是吉他曲,她特别喜欢,轮指技巧考验功力,当时苦练了好久,成了她最拿手的一首曲子。她知道有钢琴版本,却只在网上的视频看到过有人弹奏。
她也知道他会弹钢琴。
却从不知道,他弹得这样好。
窗帘大敞着,天花板满载着月光,她秋水般旖旎的眸子隐隐泛着泪光。
随着旋律渐起,思绪游离。
她甚至能想象到,他那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优雅地跳动。早先进过他卧室,匆匆一眼,在落地窗前看到一架钢琴,她甚至能想象到,他修剪整齐的指甲倒映着月华,他微垂的头颅,微垂的眼睑,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温柔的光晕。
这是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甚至在她的梦中……
也不曾出现过的景象。
她家住在2楼,偶尔夜半,她眺望着窗外出神,会看到路灯下成群的飞蛾。在一夜最孤独最凄惶的时刻,她会盯着那些飞蛾,想象它们扑火后的命运,有多少能够破茧成蝶,有多少能够浴火重生?
又有多少化为一团灰烬,消散无踪。
暗夜中,连它挣扎过的痕迹都不曾留。
不知不觉,他一曲奏毕。
当最后一个音符悄然飘散,她惊觉枕巾已湿了大片。
三天后,5月20号。
正逢歇班,乔真一觉睡到十点。
迷迷糊糊还没醒盹,只听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顿时汗毛倒竖,侧耳倾听,确定是脚步声没错,而且……好像还是男人的,不禁大惊失色,忙掀开被子下了牀,出了卧室,外面客厅的景象叫她一动不敢动。
苏沐扬那张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愣在餐桌前。
见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怔怔得吞了下口水。
还是第一次……
见她穿短袖短裤的样子。
他知道她皮肤很白,却不知道白到会反光。个子虽不高,四肢却纤细修长,尤其是双腿又细又直又白……
该死……
不行,必须把持住!
不能再失控!
他赶紧拾回目光,轻轻将手中一盘切好的脐橙放到桌上。
“苏沐扬!你怎么在我家?!”
“过来给你做早餐啊。”
苏沐扬极尽宠溺一笑,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我今天也歇班,没什么事,就过来了。”乔真愣了片刻,悄然一口深呼吸保持冷静,“可能我问得不够直接……你是怎么进来的?!”
“上次啊,门不是被撞坏了么,转天不是我派人帮你修的么,修好以后,我特意给自己留了一把钥匙呢。”苏沐扬抿唇微笑,仍理所应当的口吻,好像擅自留把钥匙,“私闯民宅”,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未婚妻家嘛。
噢。
今天一过,马上就是合法妻子了。
怏怏一叹,乔真懒得跟他计较似的,转身进了卫生间。
“我先去洗漱。”
出来时头发仍散着,带着些自来卷,其中一侧掖到了耳后,慵懒得活像只猫。眼见她走来,苏沐扬怔怔又失了神,眸光一沉,鼓足勇气朝她领口处望去,才知道……
她的锁骨上,有一枚胎记。
还是桃心形状的……
唔。
乔真并未察觉到他的注视,望着餐桌上丰盛的早餐,瞠目结舌。有三明治,有荷包蛋,有切好的脐橙,一小碗草莓,还有几片面包,一杯热牛奶。
他坐到她对面,意味深长凝视着她,不语。
她终于被盯毛,故作不耐。
“干嘛?”
“真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