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郭奚愤愤不平地说:“她也太草率了吧,就不怕那群人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嘛……”
卫离愿难得卖了个关子,“你不如亲自上去看看,就能明白宗主的用心良苦了。”
天真的东郭奚还真就信了这个邪,上去看过才知道,所谓的用心良苦,就是让一群年轻子弟搬砖挑木,给她建府邸!
话说这一里未免也忒小了点。
东郭奚忍不住对身边的老者说:“她当初怎么不多圈一点儿?这下好了,万象窟出了名,再想圈就没那么容易了。”
谁知卫离愿听完不仅不着急,还指着远处的山丘说:“这点宗主早就想到了,所以拜托东郭大公子,帮忙将方圆一里改为方圆五十里。”
兄长!?
东郭奚惊了一下,忍不住暗骂蔚秋又打了个好算盘!
连兄长那样精明的人都被她使唤做跑腿的了,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再看看周围拿着图纸忙前忙后的弟子们,嘴角不由抽了抽道:“我回去了。”
他绝对不要变成像他们这样,为了万象窟中的秘术,连最起码的操守都丢弃了。
绝对!
……
并不知某人在外头发了狠誓的蔚秋,刚坐下喝口热茶,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墨袍吓了一跳。
“噗——”
一口热茶险些喷到墨袍上,多亏对方及时躲避,才没有遭殃。
待她擦净了嘴角,安慰了怦怦直跳的小心脏,这才不满地说:“师父,您怎么每回出来都不打一声招呼?还有镜墨前辈也是,别以为躲在师父后面,我就看不到你了。”
“咳。”
镜墨尴尬地清了下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是顺道出来看看,你们聊,你们聊……”
然后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去看卫家的禁书去了。
蔚秋目送对方远去后,便再度审视起自家师父今日的神情举止,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师父,您老盯着我作甚?”
她脸上有花吗?
还是……之前在宴会上啃叫花鸡没擦干净嘴?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墨衣男子终于动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淡声说:“下回……不要再不打招呼便离开了。”
他说,他会担心。
不知怎么的,她听见这话时,总觉得心头酸酸的,有些不敢直视他那双掩藏着失落的眸子。
自从拿到宗主令牌……不,其实从下山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变得不太会考虑旁人的感受。
她想报仇,所以急切地想要变得强大起来,急切地踏入未知的危险中,潜意识地想要证明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可到头来……还是只会让师父担心忧虑。
蔚秋不由有些挫败地低下头,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蔫蔫地吐出一句话:“师父,对不起,是徒儿太得意忘形了……”
本来想好不让师父担心的,谁知道又弄巧成拙了。
见少女埋着头不说话,燕不虞忽然轻叹了声,扶着膝盖蹲了下来,仰望着那张闷闷不乐的小脸,伸手拭去她嘴角不明显的油渍:“为师知道,你只是想变强,强到可以保护师父,可阿秋……师父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相依为命了三年,早已默契地将彼此视作与生命一般重要的存在,连想要保护对方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所以每每想到这一点,他便无法怪罪起她来。
但不知为何,又自私地想将她的行踪掌握在手中,好像只要看见她在视线范围内,便十分安心。
这样如魔怔一般的情绪,就像毒一样,每一天都在渗透,企图将骨髓都吞噬得干干净净。
愈发的……难以掌控。
燕不虞嘴角挂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那笑似乎有些苦涩,又有些放逐的意味。
蔚秋看怔了,无处安放的双手背在身后,就这么傻傻地与他对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不明白,师父为何用这样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让她有些不自在,莫名想要逃离。
可一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她最最敬爱的师父,便只好强忍下一切的不适,硬着头皮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与他就这么干耗着。
待镜墨拿着一本禁书朝这边走来,他们还是维持着这样一个尴尬的姿势和气氛。
“你们这是……”
镜墨不由定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掉头回去还是留下来。
好在两人很快就被他的出现转移了注意力,随着燕不虞的起身,那尴尬的气氛总算消失殆尽。
“没什么。”
燕不虞脸色寡淡地敷衍,顺道瞥了一眼他手中泛黄的古书,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啊?”
镜墨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你说这个啊,就是卫家的一本禁书,我瞧着挺有意思的,就想拿过来跟你探讨探讨,谁知道……”
他用暧昧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很快就被一记冷眼给警告了。
收敛完还不忘笑嘻嘻地安慰蔚秋:“小主子莫慌,我家主子就是这个德行,总把话闷在心里,等到发霉了都不会说出来的那种。”
说完,果然受到了某人的一脚狠踹。
燕不虞不着痕迹地收脚后,便冷不伶仃地提议:“话这么多,不如去和随意切磋切磋?”
二者肯定有的一拼。
镜墨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想他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琉璃天狐一族的翘楚,怎么可能沦落到和一个话痨打成一片?
“且不提这个,您先看看这本禁书。”
说着,他将手中的古书递给对方,简明扼要地提示:“您看这上面的阵法,像不像泯心崖下的那个被毁了大半的图案?”
泯心崖下的结界阵法,是他亲手毁掉,毁掉之前还仔细研究过里面的结构,后来因为没有头绪,再加上被人追杀,只好强行毁掉。
现在想想,还是有些惋惜。
但他万万没想到,那结界竟会在卫家禁书里看见。
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燕不虞拧着眉头深思,记忆里的那个图案很快便与书上的阵法一丝不差地重合。
就在这时,身后的红衣少女探头道:“泯心崖是哪里?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凡界……有这么一个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