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先回过神来,于是回答:“是的,我们是亲兄妹。我叫彭都,我妹妹叫戴娜。”
罗艺虽然给了语言学习软件更多的授权,但他仍然希望能够自己直接掌握外语。那些经常看原声电影的人外语水平可以迅速提高,直接和外国人多聊天肯定进步更快。
所以,罗艺便和彭都、戴娜聊天起来。反正雇主与被雇佣者初次见面,相互熟悉了解一下很合情合理。
通过聊天,罗艺了解到原来彭都和戴娜并不是南欧人,而是地地道道的ML人。
彭都他们是图阿雷格人。图阿雷格人起源于LBY,是柏柏尔人的一个分支,属于欧罗巴人种地中海类型。怪不得罗艺觉得他们兄妹看起来像南欧人呢。
图阿雷格人在沙漠地带生活,而沙漠地区基本上不可能发展农业,唯有放牧。但,沙漠显然不可能是良好的牧场。所以图阿雷格人的经济状况非常匮乏,完全依赖放牧根本不可能生存。
在古代,图阿雷格人主业是游牧,为了生存,不得不积极开展抢劫和经营商队(其中一部分商品是抢来的)的副业。
长期游牧、崇尚自由的图阿雷格人,到了近代尤其是现代后,遇到了难以克服的难题。图阿雷格人在各国政府的强令下,不得不向定居生活转变。彭都所在的部落也是如此。
由游牧转变为半游牧,部落拥有了法律所承认的私属牧区。又由于政府允许图阿雷格人自治,因此私属牧区被图阿雷格人理解为领地。彭都的部落是一个中等规模的部落,有两千人左右,而领地面积则多达七千平方公里。
但,这七千平方公里绝大多数都是荒漠,只有南边很小一片土地是草原,根本养不活部落。然而这种情况还是算好的。部落北边与之接壤的一个小部落,全族上下仅仅两百余人,ML政府却给他们划了超过三万平方公里的牧区——然而除了几块很小的绿洲外,其余全都是沙漠。
由于缺少了副业的补充,生活在沙漠和半荒漠地区的图阿雷格人被迫定居之后,生活愈加困苦。
彭都和戴娜是在这种大背景下来到BMK打工的。他们俩这样做,是想为部落其他人做表率,希望在全新的时代给部落找出一条出路。
接下来的谈话,使得罗艺更加惊讶了。
由于罗艺能够流利使用柏柏尔与塔方言,所以彭都对他产生了很强的亲近感,竟然向罗艺坦承自己是部落的首领。
彭都告诉罗艺,彭都其实既是部落名,同时也是他的姓氏——彭都部落的酋长,世世代代都叫作彭都。
图阿雷格人相对封闭的社会里,还存在着贵族和平民的区别。平时他们仍然带着长矛、刀箭和象征着威严身份的盾牌,仍然像封建时代那样区分贵族和平民,如同他们数世纪以来的习惯一样。
所以说,彭都的真实身份其实还挺尊贵的——尽管彭都部落全部人加起来也才两千,还不及一个大一点的行政村。
罗艺很奇怪。彭都既然是酋长,那么他跑到BMK来打工,部落怎么办?
彭都一脸无所谓地回答说:他将部落的事务,委托给了他的母亲和父亲管理。
听到这里,罗艺忍不住产生了新的疑问。
既然父母健在,那么彭都为什么已经成为酋长了?
然后彭都的解释让罗艺涨了知识。
原来,彭都部落的孩子们属于母亲方面的种族姓,而不属于父亲的姓。并且父亲不是小孩的男性血亲,而母系的一个兄弟才是——简单地说,孩子不能继承父亲的遗产,却可以从一个舅舅那里继承遗产。
上一任酋长是彭都的舅舅。所以上一任酋长去世后,彭都便继承了舅舅的一切,包括酋长一职。
彭都说完后,罗艺听是听明白了,却完全无法理解。
毕竟才刚认识,交浅言深肯定不妥。所以罗艺虽然满脑子都是问号,却也继续提出疑问——图阿雷格人的风俗再怎么奇特也不关罗艺的事,别问东问西触犯了什么忌讳。
彭都贵为酋长却跑到BMK为部落寻找出路,令罗艺联想到邻国历史上着名的彼得大帝。
彭都固然不可能取得彼得大帝那样的成就,但性质却类似:都是清楚地意识了困局,于是亲身前往先进地区学习,试图革新。
这么一想,罗艺不由对彭都产生了些许敬意。与此同时,罗艺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罗艺对彭都说道:“在彭都部落里你可以全权作主吧?”
彭都摇头。
“如果我能完全作主,那么我会强令一部分族人到BMK来打工。部落里可以用来放牧的土地实在太少了,仅仅靠那么一丁点草原,养不活部落的所有人。”
看到罗艺露出疑惑之色,戴娜说道:“哥哥虽然是首领,但部落里还有长老会。长老会反对的事情,部落首领也不能一意孤行。”
“主要是哥哥接任首领时间不长,没有足够的威望独断专行。而且,部落民众本身也思想落后,不愿意接受新事物。”
在男女平等的地方,这种交流方式很正常。罗艺虽然才抵达ML不久,但也能察觉ML的男女社会地位存在着明显差异。戴娜是女性,而且彭都还是酋长。戴娜这样随意插话,是因为彭都太溺爱这个妹妹吗?
也许是此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罗艺眼里只是稍稍流露出不解,彭都便解释道:“在我们图阿雷格人的社会里,女性的地位很高。”
“女性可以参加公共活动与部落会议,并拥有财产;女性甚至不从事经济活动和家务劳动,有充分时间倾注在文艺创作上。”
“可以说,部落里只有女性才是‘有闲阶级’。而男人则要打猎放牧,还得作战抢劫,所以男子识字的人反倒不多。”
“这么给你解释吧。某个种姓制度的第一等级掌管宗教祭祀,第二等级是国王和武士,掌管军、政大权。”
“由于女性识字,通晓本民族的传统,你可以将之理解成第一等级。虽然我是酋长,但长老会里的女性如果认为我的某项命令违背了民族传统,那么这项命令基本上就不会有人服从。”
罗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思索片刻,罗艺还是舍不得放弃之前的那个主意,于是试探道:“我想在你的领地里租一片地,对你们完全没用的荒漠就可以,付租金的。”
“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