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真好看。”等荣沣写完了,俞文华拿过去由衷感慨。
说着她又笑,“不像我的字,练来练去总也没什么长进,还是跟狗扒过一样。”
荣沣的一双眼睛沉默地注视着她,并没有接话。
俞文华被他看的略有些不好意思了,尤其这个氛围下,看得久了她更觉尴尬。
过了会儿她放下手中的文件纸,实在没办法了才过去凑到他身边小声说,
“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吧……”
荣沣依旧没说话,他只是无奈地伸手揉了揉眉心。
半晌,他才将身边站着的人揽过去,抱到自己腿上,让她贴着自己的胸膛靠在那里说,
“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俞文华用脸贴着他的胸口,不说话。
两人又沉默了有一会儿,荣沣才忽然拍了拍她的背说,
“过两天挑个日子去领结婚证吧,结婚了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和考量了。”
俞文华从他的胸前起身,仰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领证?
其实也没这个必要吧。
没到那步田地呢。
但荣沣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也就坦然说,
“我们现在的关系,虽是男女朋友,但究竟不如夫妻共同体捆绑的更彻底。
而你不愿时时依附我,不也正是有这样的顾虑吗?
你总觉得你和我不是夫妻,所以也不必什么事都缠绕在一起。”
俞文华沉默了。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或者根本也不需要解释。
荣沣对她的爱她怀疑过吗,从未。
而她对荣沣的爱呢?也不需要怀疑。
那是什么阻挡着她不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依靠他呢?
是对自身能力的信任,是对他全心全意的爱的,尊重。
她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像吸血的水蛭一样,如同父母姊妹眼巴巴地盯着她那般,牢牢地将自己也吸附在荣沣的身上。
那对他不公平。
他付出的已经足够多了。
而她自己,她也一直谨记着一句话,那句话叫,女性独立,则天地皆宽。
这句话放在她这样出身的人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
不独立,不自立,没有强大的底气,那么她的命运,就完全不会由自己做主。
而她自幼就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掌一方权重,撑一片风雨。
她不希望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一株柔弱的菟丝子草,只能依附在他人身上才能勉强存活。
即便如今能力已经足够强,不依靠任何人也能活出自己的天地,但这份心,从来没改过。
荣沣这时忽然轻叹了一声说她,
“以后不要再用这种想法跟我相处了,行吗?”
俞文华一愣。
荣沣说,
“过去你步步维艰,我那时没有及时出现在你身边已经抱憾终生。
现在,明明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多年,你却还要分的这么清,能不依赖的绝不依赖,
那我作为你的恋人,作为你的男友,我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我在你身边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在她身边的意义是什么?
俞文华怔了怔。
她真的认真地想了想。
是什么呢。
他是她在深渊中爬上来后,看见的第一轮清风明月。
他是她在这苦难黑暗的人世间,永远渴求的极致温暖。
他用满腔的爱,一点点拼凑起了她破碎不堪的那个自己。
那时她去主动追求他,其实追求的,何尝不是自己的完满?
而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命运对她的厚待和馈赠。
俞文华说,
“你想领证,认真的吗?”
荣沣说,
“我很久以前就想娶你,现在已经迟了这么多年了。”
这话本来应该很撼动人心的,但俞文华还是没忍住问他说,
“多久之前?”
荣沣说,“很久,大概是见你的第一面。”
见第一面?
俞文华认真地回想了想,好像她已经忘了见荣沣第一面具体是什么情形了。
她依稀只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他这张脸,那样的俊美,那样的惊艳,那样的终生难忘。
她对荣沣,真的是世俗意义上的一见钟情。
在认识他之前,她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这样俊美高华冰肌玉骨的成年男人。
曾经有许多帅气的,俊朗的,成功的男人。
但没有一个人,有他这样的风貌姿容。
他的一切,恰好都是她喜欢钟情的,像量身定制一样。
俞文华叹息着说,
“你见我的第一面,我后来一直没问你,你对我是什么印象?
你那时有在其他什么地方,已经听过我了吗?”
接着她就自嘲地笑了笑,
“应该没有吧,我那时的名声比现在还差,我那时出去谈生意,都有男人明目张胆地问我,给我多少生意能跟我睡一觉。
……或者更有甚者,干脆叫我别做生意了,他要出钱包养我,让我待在家里给他生孩子。”
荣沣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一些,他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像哄孩子一样,他说,
“我更早之前就听过你了,我那时对你的初印象,是一个顽强不屈能力卓越的生意人。”
这话大约有安慰的成分,所以俞文华明显不信,她从他怀里仰起头,笑着问他说,
“诓我的吧,你从什么人嘴里听过的我?他们不可能拿这种词汇跟你形容我。”
荣沣说,
“我不需要谁像我描述你,我是个理性且思维逻辑正常的男人,我对人跟事都有我自己的认知和判断。”
“结婚吧,”他说,“结婚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指挥我,叫我给你做任何事了。”
这婚求的实在草率,可俞文华眼角还是不知不觉有点湿。
她不太想在他跟前哭,所以赶紧拽起他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接着快速揉了一把已经发红的眼睛说,
“你可别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多理直气壮呢。
我整天花你的钱,刷你的卡买这买那,拿你送我的那么多股权豪宅豪车当玩具,你还惯着我,你迟早给我惯上天了。
到时候由不了你管,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荣沣拍了拍她的背,有点不高兴似的,
“我自己的女朋友,我不惯着谁惯着,难道等着别人来帮我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