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静谧的空气中,门锁忽然咔哒一声,有人回来了。
能不敲门直接进六楼的主卧室的,整个山庄,唯二而已。
俞文华在躺椅上翻身回去看,荣沣欣长清俊的身姿在静谧的夜色中,宛若天神降临。
他雪一样白的玉颜色,在深夜的黑幕里,几缕光辉,尽数绽放于俞文华的眼底。
俞文华终于呼出一口气,她欲起身下地去迎接他,被他走过来按住了。
“躺着,”他说,然后他又挽起衬衫的袖子,伸手摸索到了旁边小几上的遥控,把阳台上的落地灯打开了。
俞文华枕着胳膊,看他坐在她对面,把手里一个包装极尽精致华美的盒子打开,然后露出一颗被奶白色的天鹅绒衬托着的、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粉色石头来。
而后他将盒子递到她面前,问她说:“好看吗?今天刚买的,给你。”
俞文华眼睛亮了亮,她问,“是之前造势造了很久的那颗粉红之心?”
说罢接过盒子,对着光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
“拍了多少钱?这么大的粉钻。”她最后问。
荣沣说,“8000万。”
“美金?”
“嗯。”
俞文华“啧”了一声,不过她还是放下盒子,起身过去坐到荣沣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说,“好漂亮,我好喜欢,谢谢你。”
说罢亲了亲他的脸,亲昵地抱着跟他贴了贴。
荣沣却有些无动于衷,他坐着问,“喜欢?”
“喜欢。”
“喜欢回去坐好,跟我说说下午回来为什么不吃饭?”
“……”
俞文华松开他的脖子,起身,趁他箍住她之前,一溜烟跑到床边,一掀被子钻进去把自己严严实实全部的裹住了。
荣沣跟过来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端端正正地让她在床边坐好,然后他铁面无私地继续问,“说吧,我等着听呢。”
俞文华:……
她扭着身子想耍赖钻到他的怀里去,被他又揪着脖领子拉开了。
俞文华只能无奈地仰起头看他。
荣沣说,“说吧。”
俞文华长叹一声。
“我那不是中午看你生气了吗,”她说,“你走的毫不拖泥带水的,我踌躇一下午,本来还想着等在你下班的路上给你道歉的,结果等了一个小时你还没回来,我就只能回来了。”
“回来了自己也不高兴了?所以就作践自己的身体,饭也不吃?”
“……”
“不是,”她有气无力地继续解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我这些年,胃口一直没那么好的,心情不愉悦的时候,就更不想吃东西了……”
“就因为我生气,所以你也生气了?气我生你的气?”
“不是,我哪儿敢生你的气啊……”
“呵。”
俞文华不说话了。
荣沣说,“说这些鬼话你自己觉得可信吗?”
“……不是鬼话。”她还想狡辩。
荣沣却已经失去耐心了。
他松开手,转身,欲出去,最后忍了又忍,却又站住了。
“我以为我非常在意你的身体这件事,你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但你还是几次三番作践自己,完全不拿这当回事。”
他背对着俞文华,口气平静,但隐忍的语调还是暴露了他的心绪。
他说,“你知道我今天看见你站在楼顶那么低的围墙边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要是你一不小心掉下去了,我该怎么办?
我是跟你一起跳,还是处理完身边的一切事物后,再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你一起去?
我该怎么选我的死法呢,我是割腕、烧炭、溺水?还是像你一样,直接跳楼?”
“你别这么极端,没有的事……”俞文华有气无力。
荣沣说,“侥幸你没掉下去,好,但你穿那么少的衣服,站在那里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回来是不是又要大病一场?
还有那两个老人,我不想评价他们,尤其是他们作为你父母的身份出现的时候。
可若是,他们那时一个偏激,想不开就此走了歪路,拉着你一起跳下去,你又当如何?
你还自己提了把刀送过去,若他们抢了这把刀,反手刺向你,你又当如何?
你是希望我的余生全部都抱着痛苦和回忆过活吗?你希望我终此一生都因为你心绪难安吗?”
俞文华彻底失言了。
很久以后她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调,她说,“我没那么冲动,你相信我,我做事也没那么不顾后果的……
我就是拿准了他们不敢真的豁出去,我拿准他们自私自利贪生怕死,既想要好的生活又不敢真的跟我撕破脸,嚯也嚯不出去,放也彻底放不下,被人一撺掇才敢没皮没脸地跑过来。”
她说,“否则这其中这么多年,但凡他们哪一年拿准时机,在我羽翼未丰之前,掐住我的咽喉威胁我跟我不停要钱,我都得迫于形势被迫咽下那口恶气。
但他们蠢,他们来的太晚了。”
她说着忽然笑了一下,而后又摇了摇头,继续说,
“还是我成长的太快,他们追不上,也不敢追,机会又稍纵即逝,以至于我的力量如今已经强大到可以不惧关于他们的任何一点风言风语。我有能力全部处理的干干净净。
……他们本来是有机会可以拿捏住我的,就在我刚站起来的时候。可惜了。”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去吗?”俞文华忽然问荣沣说,
“我本来可以不去的,我随便找个人去打发他们,我叫吕胜男,叫陈彬,叫小章,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他们打发走。这些人对我忠心耿耿,他们能绝对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问题。
可是我今天,偏偏自己去了。”
荣沣终于回过身,他问,“为什么?”
俞文华说,“因为,我想知道一个要跳楼的人最终会怎么样。”
“……”
俞文华说,“我知道她根本不会跳,她不过是装腔作势吓唬我而已,目的还是为了钱,但我就是想看。”
她说,“你知道吗,有一瞬间,我曾恶毒地想,她要是真的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摔的血肉横飞,脑浆四溅,那对于旁观者来说,该是怎样刺激眼球的一幕啊。”
“我无比想观摩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