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是这么说了,荣澐自己也知道她那哥的墙角,没那么好撬的。
否则何以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能成功一次呢。
而且以荣沣的性子,荣澐有时候都怀疑他是故意放这么个劲敌在身边,来督促自己的。
梁文衍懒洋洋地哼了一声,“我天天琢磨怎么撬呢,你倒是24小时过来盯。”
说着眼神移到俞文华的身上,凉凉地跟她再次说,“走了,上车,快点。”
俞文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顺从地上了他的车。
在这里纠缠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根本没什么意思,要紧的是回去了就行。
她上了车,又降下车窗跟外边还站着的荣澐说,
“好了,你也回去吧,哦对了你上午过来的时候自己开车了吧,没车的话我叫我的司机送……”
一句话只说了一半,梁文衍已经不耐烦地伸腿踢了一脚驾驶位座椅的后背说,“开车,等什么呢。”
他的司机立刻听话地踩下了油门。
俞文华:……
小章在后边坐小刘开过来接她的车去了,俞文华坐的这辆车开出去一段,渐渐拐进主路。
荣澐的人影早就看不见了,梁文衍这才降了后座的隔板,偏过头问她说,
“怎么样,他们没给你什么脸色瞧吧?”
他这话问的也是奇怪,正常人不是应该问第一次见男友的父母是什么情况,有什么感受吗。
他倒好,弄得她多大身份阵仗似的。
俞文华说,“他们倒是一直要给我脸色看呢,我不给他们机会不是?
倒是你,你问这个干什么,真这么紧张当初还拐弯抹角让人给他们上我的眼药水?现在才想起来说这个,岂不是太晚了些吗?”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梁文衍又开始挖心挖肝地难受了。
过去的事他无数次后悔过自己的浅薄冲动,一时的求而不得造成永恒的遗憾。
年轻,年轻的时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到最后其实根本已经不在意能不能得到她了。
只要她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开开心心的活在这世上,他就比什么都高兴了。
可是偏偏,就那一次冲动,造成后来无数次的午夜梦回,次次梦见俞文华鬓角熬白的头发和她夜夜难眠的困境,他就心疼的要死。
醒来了也还是疼。是真的,心疼。
忘记在哪个不知道靠谱还是不靠谱的医学杂志上看见的了,上面说人的心脏在遭受巨大创伤之后真的会碎,碎成一缕一缕的丝绦。
如果肉眼可见的话,他的心脏应该早就碎成渣了。
梁文衍有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垂下眼睛半晌没接话。
他很少有这样的举动,俞文华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个悠闲散漫玩世不恭的形象。
虽然手里也一直掌着一家上市公司大半的大权,但他正经起来好像也还是没有那种商务精英该有的范儿。
他多数时间像一个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还是花到没边一找女人就找一打的那种。
以貌取人是不可取,可是俞文华总是没办法把他和正经两个字联系起来。
遑论像此刻这样,哀伤,忧愁,懊悔,愧疚,难过,万千思绪结在一起,她更是从未见过。
以前他道歉跟她说对不住她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过。
俞文华说,“你干什么呢?别摆这副死样子给我看行不行,搞得我明天就要死了一样。”
梁文衍说,“我现在后悔的恨不得自己去死。”
“……”
“至于吗你,”过了会儿俞文华忍不住说他,
“行了,别整这死出行不行,你这样子搞得跟我出轨了给你带了仨绿帽子,最后却发现是我身患了绝症,所以才故意找人来演戏给你看的呢。
接下来的戏码是什么,两个人抱头痛哭,开始诉说对对方的爱意,并发誓以后永远不分离?”
梁文衍又不接话了,他转过头,视线望向他自己那边的车窗外,很久沉默。
车窗外的风景在飞速倒退,高架两旁还是萧瑟的冬景,寒风卷着地上的落叶和灰尘,弥漫在二月初的天空中。
俞文华自己也忽然感觉到一丝寂寥。
人生已经过了一小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可是她和荣沣,他们好像还没在一起多久呢。
十年很久吗,回忆起来仿佛就只是一瞬间似的。
俞文华心底里也开始叹气。
“行了,”过了会儿她说,“没你那么干他们该知道的也迟早会知道,我那个烂名声,满世界能瞒得住谁?
人家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的门儿清了,还用你出马呢。”
可梁文衍听着,还是不说话,他神色恹恹的,视线盯着窗外,还有一瞬间的茫然。
俞文华不耐烦了,整这副忧郁的样子给谁看呢?他以为他是男版林黛玉?
她往他那边的方向坐了坐,伸手直接攮了他一拳,
“喂,我说,你正常点行不行,你再这样你现在就给我停车,我坐我自己的车回去得了,我坐个你的车我还要腾出手来安抚你那脆弱的小心灵,我累不累啊?
我他娘的今天都笑了一天了,脸都笑僵了。”
梁文衍这才哼了一声说,“你不想去就干脆不去好了,他们还能强迫你不成?
荣沣那厮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周全,由着你贴上去看他父母的脸色,我看他迟早也得把你让给别人……没本事就早点放手呗,还省的拖累你这么久。”
俞文华听着不乐意了。
“什么叫拖累我这么久?你以为我是想跟他结婚又结不成吗?
我那只是不想进门跟他爸妈近距离长时间相处而已,不然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要给我那个什么证了。我都劝过他多少回不结婚也可以过一辈子了,你以为呢。”
“嗬,”梁文衍有点酸溜溜的,
“你说的倒是好听,给他就怎么开脱都行,给我就是一次都不行是吧?
我只要犯一个错你就给我从此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永远也不让我放下来是吧?”
俞文华又开始无语地翻他白眼了。
他们俩之间,是他犯过一次错的事为主导因素吗?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