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的是什么?
俞文华甚至懒得回答林静姝这个问题。
她与荣沣之间,不需要向第三人证明他们对对方的吸引力在哪。
这世上有人爱钱有人爱权,有人拿着绝世容颜捧在心尖。
而荣沣,他满足她对这残破腐朽又生机勃勃的世间,全部未得到的仰望和幻想。
有时候,身似囚徒,也想仰头望月,摘一束光,披在肩上。
林静姝高高在上的目光依旧炽烈厚重地盯住她,不得到她的回答似乎绝不愿走开。
她凝重的样子,仿佛真的在求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可她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那种蔑视,依旧贯穿着她的全身。
眼神轻蔑却又充满了不甘,是对一个根本及不上她半分的下位者的鄙夷和唾弃,还有一缕微弱的,妒嫉。
俞文华忍不住觉得好笑,她说,
“首先,你并没有什么立场质问我,也更加没有什么资格谴责我,
你们林家的集团,每年在海外的矿场,因为过度采挖,能出多少事故压死多少民工?
不过是掩饰的好,权利又更大,才没有被媒体宣扬的到处都是。
你以为你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上,就只是个清白的世家小姐,无辜的豪门千金?”
说着她愈加觉得好笑,
“你靠父辈的祖荫罩着,一帆风顺,高枕无忧;我凭自己的双手,赤手空拳,艰难万阻,
我不想去批判命运的不公,世道的无情,因为这世上本来也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有人生在高峰,有人生在低谷,那些一生下来就在上位者的人们才会轻飘飘地说一句条条大路通罗马。
可谁记得他们本身就在罗马?
我不与你争论这些,是觉得这些争论本身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我要做的只是旁若无人的走我自己的路。
我走到哪儿,爬在多高,那也都是我自己的造化,与你们这些人什么相干?”
林静姝的表情有一瞬间,是极度厌恶的。
她控制不住讽刺她,
“你说这些,能将你做过的那些事摘的一干二净吗?你是不是接下来还要说,你是逼不得已,你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真可笑,卑劣就是卑劣,还试图将别人一起拉下水掩饰你的卑劣,你做人,还真是厚颜无耻到根本没什么底线。”
这话说的更可笑了,俞文华做人什么样,她有自己的准则,谁有资格去评判她?
而且,卑劣?
生意场上至少她都是正当手段的竞争,她大发慈悲不去搞垮别人,别人就要毫不手软地搞垮她。
那些前一秒还说着和平发展共创辉煌的生意伙伴,后一秒就能背身翻脸无情地捅她一刀。
成王败寇而已,谁比谁更高尚?
再说,一个资本世家的后代,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指责她卑劣,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俞文华说,
“你行了,我没有说你们这些资本每个人身上的毛孔都渗着别人的血,已经够给你们面子。
你还来这里指责我一个草根企业家卑劣,你是生活的太富裕将脑子也养废了吗?
你们梵林集团对于员工的压榨剥削在业内都叫的上名号,你以为你还没正式接手,你就是无辜清白的?
你喝着他们的血,才能将自己滋养的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而已。
对比你们,我的公司给员工的福利待遇,每年回馈社会的那些钱,交出去的税,捐出去做慈善的款项,比你们不知道多多少。
你还在这里跟我争论谁高尚,你有什么资格?”
林静姝一张高贵典雅的脸红了青,青了红。
以前她们也不对付。
不过因为各自都顾及着身份,不愿意像市井俗妇一样去唇枪舌剑,争得头破血流脸红脖子粗,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所以纵使碰了面,也都会互相点个头,实在不得已摆出一个笑脸客气敷衍一下堵那些八卦着们的嘴。
像今天这样,撕破脸皮直言不讳,毫不掩饰对对方的恶意和厌恶,还是第一回。
林静姝最后嘴唇发抖着说了一句,
“生来下贱,还要去恬不知耻地沾染不属于你的东西,诡辩一套又一套,永远也有你的说辞,
你这样的人,活该一辈子承受着别人的恶意,活该永远也不能顺顺当当的过一生!”
“行吧,就当我下贱吧,”俞文华笑嘻嘻地跟她说,
“反正你这么高贵,还不是要在这里跟我抢男人?
哦,你刚才说你不理解荣沣为什么能一直钟情于我?
我幸亏你不理解啊,否则你们家世相当,背景一致,自小相识,还是青梅竹马,多有力的竞争条件?
你要是能理解那就可怕了,你会成为我情感路上绝对的劲敌。”
“幸亏你不理解。”她还笑着补了一句。
林静姝的脸彻底白了,她浑身僵硬颤抖,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好久。
她却拼命忍着,一滴都没让掉下来。
俞文华越过她,跟萧岚告完辞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出来找到荣沣,荣沣的生意伙伴还在和他聊天。
他们在谈国际金融和贸易,不过多数是他的朋友在说,他再随口附和两句。
这会儿见她出来,旁若无人地挽住他,荣沣便问,“完了?”
“完了,”俞文华说,“卡已经刷过了,稍后岚姐会派人把砚台包装好送过来的,咱们回去吧。”
他们俩跟荣沣的生意伙伴告了辞,出去停车场的路上俞文华忍不住问他说,
“你往常不是不爱跟那些人私底下有什么交集吗,今天还在那跟人家聊那么久的天?
再说,看我这么半天没出来,你怎么也不进来找我?”
荣沣握着她的手,骨节分明的长指与她紧紧相扣,闻言就笑,
“你骂人的时候不是不喜欢我在身边听着吗,否则影响你发挥,我进去找你岂不是耽误你发泄自己的情绪?”
“……”
怪了,俞文华忍不住晃着两人交缠的手,不满地偏头问他,
“你在我身上装了24小时不离身的监控是吗?你都没进来,旁边也没人去给你通风报信,你怎么知道我要骂人?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看见林小姐在你后面进去了,必定是去找你的。”荣沣说,
“你本来就因为她一路跟价非要跟你抢这个玉观音看她不爽,这会儿她再自己跟进去,你不骂她骂谁?
我去找你,耽误你说自己的心里话,会弄得你发挥不好影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