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栋练武的身子,可翻岩走壁,步子比香棠还要快。
没多久他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姜芷瑜去了西寨营,来得是另一个大夫。
年长大夫将医箱放在地上,想着行礼,戚妩摆手让他赶紧起来。
“先给他包扎。”
戚妩指向站着的秦夙,说道:“再不包扎,伤口就要愈合了。”
得到吩咐,大夫看向秦夙,“少侠请坐。”
秦夙冷淡拒绝道:“不必。无碍,烦请给三当家包扎。”
大夫望望秦夙,又望望戚妩,迷茫道:“当家的,还要包扎吗?”
戚妩活动五指,她手背除了还红些外,其他无碍。
她伸手给大夫,轻声道:“拿给我些麻布。”
戚妩随意将麻布缠绕在手上,抬头对秦夙道:“坐下,将受伤的手放在石桌上。”
秦夙乖乖坐下。
戚妩道:“陈齐,把他衣服撕掉。”
陈齐应声,“嘶”一声,秦夙胳膊完整露出来,白皙皮肤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崭露。
见此,戚妩眉头一蹙。
大夫在一边将伤药和麻布递给戚妩,戚妩又给秦夙包扎伤口。
秦夙全程观察她的神情变化,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丑了点,但也算是包扎好了。”
戚妩收手,对大夫说:“大夫辛苦了,可以回去了。”
啥也没干的大夫:“?”
等大夫收拾药箱离开,戚妩又对秦夙说:“你把另一只手也放桌上。”
秦夙虽不知她想做甚,但也听话将自己刚刚攥紧的手松开放了上去。
戚妩探开他的手掌,在上面摩擦了下,引得秦夙浑身颤了颤。
纵然他自制力再好,清晰接触到她手掌温度时还是颤了一下。
戚妩:“怎么了嘛?”
秦夙:“无碍。”
戚妩:“练完剑,手掌得揣揣揉揉,不然会长茧。”
秦夙盯着她如两扇帘的长睫,遮住了乌亮瞳孔,尤其娇柔妩媚,视线往下落在她如雪霜白嫩的手,心里暗暗自语。
这就是她的手为何软得似棉花的原因吗?
吴栋噘嘴,在一旁酸溜溜道:“当家的,我们也想要这个待遇。”
“怎么?”
戚妩睨他一眼,“还想我伺候你们?”
吴栋立马缩头,讷讷道:“不敢不敢。”
......
陈齐和吴栋相视而笑,秦夙望着戚妩,眉眼一翘,面容染上星点笑意。
庭院四周矮松柏常青,不远处的梨树随风飘动,梨花漫天般洒落,花香味引得人心悸动。
小厮踱步前来报:“当家的,展少主求见。”
虽疑惑展钰为何来此,戚妩还是抬手道:“放他进来。”
北营寨戒备森严,除了戚妩吩咐过可直接放进来外的人都要报备得到许肯才能进来。
展钰大步流星径直走过,抱拳恭敬道:“三当家。”
“展少主不必多礼。”
展钰抬起头,视线停在戚妩缠麻布手几秒,又呆看向一旁坐着的秦夙,欲言又止。
戚妩明白他的意思,瞥了眼秦夙,同展钰道:“无碍,少主且说。”
展钰才温和道:“三当家,外报,城北徐员外特派官府士兵押送上等边塞绸缎。兄弟们是否还要出手?”
“不用。”
戚妩眸若流光,斟酌片刻道:“我亲自出马。”
展钰有些彷徨:“为何?”
“徐员外平日搜刮民脂民膏,抠得要命,今日区区绸缎他还大费周章请了官府押送,此事不觉得有蹊跷?”
“莫非,外强中干?”展钰道,“绸缎另有玄机?”
戚妩没有明确回答他的问题,只作道:“是石头是琥珀,届时便知。”
展钰若有所思点头,眼神依旧温和:“恭候三当家命令。”
\b他站着目光时不时飘向一旁的秦夙,胸腔生出一股怨怒。
这是展钰第二次看见秦夙,第一次是从秦国手里接过秦夙,那时候秦夙瘸着腿,长发凌乱,一身褴褛总是低着头,展钰记忆最深的是他那双冰冷又阴霾的眼睛。
今日再见,果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秦夙此般金贵质相,身段优越,可近身于三当家,他心中顿生无延嫉恨。
听到秦夙闷声咳嗽,戚妩偏头又将他的手往上放,三指放在他脉搏处,探了探道:“气息怎么如此紊乱?”
秦夙神色泰然,压制兵荒马乱的心,庞若平时淡声道:“无碍,只沾些风寒。”
戚妩嘴唇一抿,眼底暗生盈盈灿光,似是珠光宝气夺人心扉。
想曾经,她感染风寒时,师尊无微不至照顾她,直到她再度活蹦乱跳。
其他人死活她不关心,师尊可不能生病。
戚妩:“香棠,去熬些治风寒的药汤。”
香棠:“是。”
展钰在一旁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压迫冲动:“当家的,我先告退了。”
若是再不走,他怕是忍不住将秦夙斩于剑下。
秦夙想婉拒,又见她蹙紧的眉目,紧绷嘴唇,最终没有出声。
陈齐和吴栋早就对戚妩想将秦夙压做山寨相公一事已然习惯,对此并不大惊小怪。
戚妩父亲将她当作男孩子养,自幼舞刀弄剑,常年大漠野林来回,生存环境极其恶劣。
母亲怜惜她,总是叮嘱她女孩子莫要留伤疤,但她性子骄纵、大大咧咧,从不将小伤小痛放在心里。
父母去世后,她回到山寨,受伤时也会按母亲叮嘱处理妥当,因此身子并无褐深伤痕。
茶不是很烫,不会让她留疤,因此她并不关心。
吩咐完事情,戚妩便进屋了。
*
半月后,中午。
崎岖不平、蜿蜒盘旋屹立的山脚下。
昨夜刚下过雨,空气中还夹杂着泥土的气息。
一等人均匀分布于四周树上,陈齐和吴栋正在树上弯腰警觉站,戚妩斜躺着,打了个哈欠,眼底还泛着倦意。
展钰正拿着千里镜眺望远处,视线内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前前后后穿着红紵丝纱罗衣的镖师。
“三当家,预计有百来人。”
戚妩掀开眼,只见模糊不清的男子挡住了她的光,斑驳陆离光稀疏洒落在他侧身,另一边脸颊泛着阴影,肃静模样添加了柔光。
恍惚过来,戚妩问道:“兄弟们来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