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也一把年纪了,怎么会看不出这府中宅斗。
他颔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慢悠悠地开口道:“方子臣已经开好了,药方服五天,只需好好静养,饮食清淡,十五天就可以了。”
南宫恒开口道谢,指着南宫韵的贴身丫鬟让她去跟着太医拿药。
躺在床榻上的南宫韵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隐隐发紫,看起来有些吓人,像是连睁眼都要花掉好大的力气。
南宫恒抿着唇,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在茶楼吃东西吃出问题来了第一时间不去看茶楼里后厨的问题,反倒怪起我来了?”南宫翎冷笑一声,“看你们这一口咬定的架势,何必还拐弯抹角的呢,直接说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就行了?”
婢子们被南宫翎的话一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声音很小很轻,但在这间本就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南宫恒拍了下桌子:“放肆!”
几个婢子也有些不爽,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开口道:“这件事儿最大嫌疑就是她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连为主子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吗?!”
语气有些冲,还夹杂着委屈。
“我们家小姐一心想和南宫翎小姐交好,常常南宫翎小姐会给我们看脸色,这些我们家主子都不计较,也不想放在心上。”那个主子说着眼眶都红了,“如今我们家小姐已经中毒了,总不能是她自己要害自己啊?!”
几个婢子跟商量好似的,动作整齐划一的磕了个头:“还希望老爷明察!”
南宫恒有些头疼,他知道南宫翎不是这样的人,但事实如此,他总不能主观判断这事儿谁对谁错。
南宫翎脸色冷冰冰的,像是寒冬里的冰水,只看就能察觉出冷:“明察?你们都已经一口咬定我是给你们家小姐下毒的人了,还明察干什么?怎么不让老爷直接抓我?”
丫鬟气急,但以下犯上的事儿还没做出来,她大口呼吸了两下,似乎在平缓自己的情绪。
“好。”丫鬟眼睛里好像有火苗在熊熊燃烧,“那您说,谁是下毒之人?”
“你真是好笑。”南宫翎被这句话蠢笑了,“我要是知道谁是下毒之人,我现在就说出来了,何必与你们在这儿浪费口舌?”
南宫韵柳眉微蹙,看起来很难受,她气息很浅,屋外已经有下人在熬药了。
中药的苦味很快随着空气的流通开始四处蔓延,溢到了屋子里。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反而一点没变,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几个丫鬟不肯退步,铁了心要把下毒这个黑锅扣在南宫翎的头上。
南宫翎和他们争辩的有些烦,坐下来喝了口已经凉掉的乌龙茶。
清凉顺着食管滑到了胃里,微微缓解了她心中的不快。
丫鬟冷哼一声:“既然您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为什么不让老爷去查呢?”
“那你是让老爷去查这件事?还是去查我?”南宫翎面若冰霜,反唇相讥。
查事情和查她。
这中间的差距可是差的远了。
丫鬟们不慌不忙:“如果您问心无愧,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我自然问心无愧。”南宫翎一字一句道,“请你弄清楚你的身份地位,说难听点你是南宫韵的一条狗,更难听点你是整个南宫府的一条狗,没必要在这儿咬着我不放,再者是你们一口咬定我是下毒之人,在这对我不依不饶。”
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上,每一声都充满了压迫感。
南宫韵的婢子们气急,指责南宫翎道:“那也是您先对我们家小姐不敬!下午去茶楼吃饭晚上回来就中毒了,我们怀疑一下也不可以吗?难道我们怀疑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如果不是您平常对我们的态度充满了敌意,我们也不会怀疑您!”
她的声音有些大,门外已经来了些稀稀疏疏看戏的人。
在一旁一直沉着脸的秦奉之冷冷开口:“你们当然有权利,但也需要证据。”
没有表情时他的神色就是凶巴巴的,带有一定的疏离感,此刻脸色沉下来更甚,让人望而远之,不敢靠近。
那几个婢子到底是下人,此刻理智已经烧到尾了,他们并没有把秦奉之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又开口开始指责,控诉南宫翎的行为。
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最后可以用尖锐来形容。
吵的人脑仁疼。
南宫翎和这帮蠢货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那些人只想着甩锅,不停弱化南宫韵的问题,衬得南宫翎的问题很突出。
他们理直气壮的原因是什么呢?
无非就是南宫翎没有证人而已,而南宫韵身边全都是证人。
南宫韵也不舒服,听到声音太阳穴都突突的跳。
她难受的呻吟一声,示意自己要喝水。
贴身丫鬟忙端上热茶送至她的嘴边,喝完以后南宫韵又虚弱的躺下去,浑身跟没骨头似的软。
门口看戏的人也从三五个逐渐增加,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排。
一眼看过去,少说也得有十个人。
南宫韵那几个忠心的下人滔滔不绝,洋洋洒洒说了好久,从头发丝儿到脚趾,把南宫翎说成了一个浑身上下都是缺点的人。
说完了之后,她对南宫韵下毒这件事似乎也就说的通了。
不喜欢南宫韵,和南宫韵有过矛盾,所以借此茶楼喝茶的好机会下药,让她中毒。
乍一听没问题,但细了想就是狗屁不通。
谁会亮明了身份去下毒呢?
可是门口几个看戏的人已经深信不疑了,纷纷交头接耳的对南宫翎指指点点,以表示自己的震惊。
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南宫恒哀叹一口气,明显是对南宫翎有些失望。
“你跟我出来。”南宫恒道。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南宫恒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他还是耐心的让她说出实情。
“没关系,你把实情告诉我。”南宫恒看着她道。
南宫翎有些心累,皱着眉头,只觉得无奈。
“都说了不是我,再怎么问也不可能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