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已至,夜色笼罩着大地,寻常百姓家已收拾入卧,而皇宫内依然歌舞升平。
大殿上,洁白无瑕的夜明珠在夜色中格外夺目,烛火映照在墙壁的玉石珠宝上,折射出绚丽的光彩。
教坊司的舞姬在殿中摇曳生姿,悠扬的乐曲从乐师指尖倾泻而出。
衣着整齐的侍女端着盘子,低着头鱼贯而入,来自天南海北的珍馐便摆满了桌子。
官人们交头接耳,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三妹,你坐过来些。”南宫韵笑着道。
宴会的女眷与男客分坐两边,而作为嫡长女的南宫韵坐在南宫翎和南宫玉中间,宛若一副端庄矜持的长姐模样照顾着家中的姊妹。
南宫翎眉尾一挑,心中不屑,但嘴角微微勾起,依旧往那边挪了些。
“那便多谢大姐了。”
“皇上到——”
“王爷到——”
德公公的声音在大殿上传开,嘈杂的交谈声消失了,乐声也顿时停止,舞女纷纷从两旁隐到幕后,百官起身。
秦殷一身龙袍走在最前,秦奉之走在一旁,与秦殷差着约莫半步距离,身后跟着一席宫人,大步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百官低下头,高声行礼,洪亮的声音响彻云霄。
“吾皇万岁,王爷千岁!”
秦殷面色红润,笑容可掬。
他一挥衣袖,高声道:“平身,开席吧。”
南宫翎一抬头,便对上秦奉之带着星光的双眸,眼神忍不住闪躲两下,慌忙坐下,脸颊飘起浅浅的红云。
南宫韵一抬头便往秦奉之那看,自然是注意了他的目光,只是坐下后看到动作办了半拍的南宫翎,狠狠地瞪她一眼。
这会儿南宫玉倒是懒得掺和,斜了眼戾气泻出的南宫韵,心里满是不屑。
经过多次这样那样的波折,她对这个一母所出的嫡姐也没了好感。
她端起面前的果酒轻啄一口,看向殿外。
只听门外的公公再次高呼:“北汉元国使者到——”
宴会厅中嘈杂的交谈声顿时少了许多,但仍有零碎的敬酒声、说笑声。
公公的带领下,一男一女前后走来,风格独特的服装立刻吸引了人们的目光,第二眼,便是兄妹俩那令人惊艳的容貌。
秦奉之盯着元子恺,显然是没意料到他会来,见他看着南宫翎,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元子兮站在元子恺身边,脸上挂着端庄的笑意,却暗暗地将这几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笑意愈发深沉。
“你认识他?”南宫玉见元子恺盯着南宫翎,面色不善地问道。
南宫翎一挑眉,摇摇头:“不认识。”
“兴许是觉着本小姐好看吧。”
她故意这样说道,只是南宫玉会问起元子恺倒是让她没想过的事。
南宫玉冷哼一声,也不知信了没有,扭过头去不再理她。
“北汉元国,三皇子、四公主,奉命拜访大煜国,为大煜王爷献上贺礼。今日一见,大煜果然不同凡响。”两人朝秦殷行了礼,元子恺开口道。
“北汉国主当真是性情中人,竟派遣了王子皇孙前来庆贺,本王在此谢过。”
秦奉之起身作辑,将面前的杯酒一饮而尽。
“王爷言重了。”元子恺招招手,身后的宫人纷纷捧着匣子上前,“此乃父皇的一番心意,王爷的寿礼几日后再会揭晓。”
秦殷虽年纪不大,但识货,见此笑意更盛,道:“好,入座吧!为远道而来的使者接风洗尘!”
随着宫人的指引,两人到了安排好的位置上,离秦奉之仅仅几尺的距离,元子恺看着就心烦。
如此想着,他便坐了那个更远的位置,将元子兮挤到靠向秦奉之那边。
元子兮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哪有把自己妹妹这样推向别的男人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大煜的王爷……相貌倒还真是不错,气质也有几分过人处。
想着,元子兮撑着脑袋,对着秦奉之露出一个笑容。
见他皱眉,元子兮忽然从思绪中跳出,扭头翻了个白眼,端起面前的杯子饮下其中的琼浆。
乐声在次响起,宫女踏着莲步收盘上菜,穿梭在席间,后边的舞姬们也再次回到殿内翩翩起舞。
宴会的气氛越发融洽,许多官员小姐都喝了些酒,面上泛起红晕,室内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南宫翎不由得觉得有些闷热,目光不自觉地往秦奉之那飘去。
“北汉元国两位千里迢迢来此,下官敬二位一杯。”
张澄走下自己的席位,对着元氏二人道。
看着他从丞相之位走下,南宫翎皱起了眉。
丞相走了还没几日,这么快便有新人接替了?
有了张澄的带头,不少人也纷纷下席,有到秦奉之面前敬酒的,也有走向南宫恒的。
总之无论他们去哪,走到女眷这的少之又少,女眷们大多不饮酒,有也不怎么会交流,反而是此时出殿吹风的更多。
南宫韵今日如此安分?
南宫翎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殿中的表演,轻啄一口手边的果酒,便放了下来。
不知何时,宴会上便没了南宫翎的身影,回头盯着边上空荡荡的座位,南宫韵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皇兄,你瞧瞧这大煜的王爷,年少有为又英俊不凡,将来让我嫁与他如何?”
元子兮凑近元子恺的耳朵,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
元子恺险些一口酒喷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满脸不可思议:“你在说什么?”
怎么这一个个的姑娘家都对秦奉之如此痴迷?
“怎么了?”元子兮挑眉,一脸无辜地瘪着嘴,“反正我是公主,迟早逃不了和亲的路,与其嫁到那无权无势的南边,或是嫁与台上那位小孩,都不如边上那位吧。”
元子恺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俩的对话,悬着的心才放下。
“这里是大煜皇宫,少说几句,人多耳杂。何况这王爷与南宫家小姐早就定下了婚约,两人伉俪情深,还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元子恺的语气显然没有方才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