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倒了之后,他们家的造船匠人被另几家大户和福县千户所瓜分,但造船是个大投入,那边还得经营好几年才有造新船的资本。”
“福县千户所的所有地产都被你租走了,你能保证在几年后挣够造船的钱?”
“不能保证。”祁可慢条斯理地提起新烧好的水壶,在茶壶中注水,利索地分茶,“但我有了足够的粮食,就能从别处挖来造船的匠人。海岸线这么长,有的是吃不饱饭受尽剥削的匠人,我给够报酬,不怕挖不到人。这年头,户籍管得不严,人口流动比以往容易得多,没有官凭路引,只要想走照样拍拍屁股就能走。”
“你这是把各级衙门给骂了一通啊。”
“那不然呢?我还得夸他们干得好?要是干得好,治下百姓还能因为吃不饱饭而跑外地谋生?说得难听点,本朝建国二百多年,百姓的日子还是这副死样子,怪谁?”
“行行行,打住,这种大不敬的话咱们不提。”祁可是真敢说,柏擎不敢听,有好多事没到聊这个的份儿上。
祁可耸耸肩,点到为止。
“不过说到福县,舒千户的军文里还提到了鸭毛草,你给他留的那封信他也誊抄了一份发给了大将军。”
“大将军抄发了一份给你?”
柏擎点头,拈了一块灯芯糕放嘴里,“不光是抄发给我,各个千户所应该都收到了一份,因为日后由你供药,既然你给了这么严重的警告,鸭毛草的特殊性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悉。”
“大将军英明。”
“你的金创药药性好,就算现在只敢给三天镇痛药,应该也够用了,这方面不必太担心。”
“但鸭毛草的成瘾量到底是多少还是要搞清楚,当时那帮海盗千总大人是见过的,还记得他们犯瘾时的样子吗?”
“有印象,当时不知道是有瘾,还以为海盗生性暴戾。”
“我一开始也没往那上面想,直到我在船舱里查到他们把鸭毛草当烟丝,并且这药有镇痛效果后,我想知道药物生效的最低用量拿兔子做试验,发现不太对劲才反应过来。但我的药物试验也就到此为止,动物和人是不一样的,我没条件拿人这么试,所以不管谁来问我拿药,我都是这句话,只给三天的药量,甜食不限量,能忍就忍。”
“想在人身上试试这个不难,军中来办,不一定能满足你的试验标准,但起码心里有个数。”
“好,有劳千总大人,回头我就把药备好。”祁可也不多问军中拿什么人来做这种试验,有人帮忙就不错了。
“这个没什么有劳不有劳的,弄清楚了我们自己用药也安心,一般的伤三天镇痛药不算少,但万一碰到棘手的重伤患,三天药量不够,我们至少能知道多吃几天。”
“能卡着危险用量养好伤都是幸运的,还有更要命的,比如肺部受伤的伤患,每一次呼吸都是巨痛,镇痛药对这种病人就是双刃剑。镇痛药吃多了身体对药力有了抵抗,也就是吃一次药的有效时间缩短,可为了止痛又必须要吃,本来一天两次就够了结果一天好几次,变相增加了服药量,积少成多,慢慢地就有瘾了,人也废了。”祁可是注重沟通的人,该提醒的她一定要说清楚,就怕含含糊糊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