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虎的人本来就少,可这位大姑娘呢?不仅姓虎,还叫虎千斤,多稀罕!
如果是千金小姐的千金,大伙勉强还想的通,肯定是父母希望自家闺女过上好日子,像千金小姐一样衣食无忧。
但千斤呢?
是秤砣虽小压千斤,还是千斤一力降十会?
好大的气场,这么霸气的名字!
哗的一下,全场炸锅般笑了起来,猪叫声此起彼伏,真热闹。
“你们笑什么?我叫虎千斤有什么错吗?”虎千斤面带愠怒,显然是感到有些意外,也有些生气。
笑声依旧,曹满也想笑,但他所在的位置有些尴尬,这一刻,他多想钻进人群也当一位吃瓜群众,可以肆无忌惮的笑。
曹满暗中拧着肚皮,千万别笑,敢笑的话,老子不打你,对面那位大千斤也能打死你!
还不错,肚皮挺争气,那股子笑意一直没窜上来,看来曹满还是有那么一点忍耐力。
“谁再笑,我揍他!”忍无可忍的虎千斤娇喝一声,声音大得不是一般吓人,顿时盖亚全场,仿若雌虎哮林般,大伙不由自主止住了笑声。
曹满离着最近,被这一嗓子震得双耳欲聋,就好似耳旁响起了炸雷,脑子都有些昏沉。
“你这个臭家伙,你问我的名字就是为了让大伙来取笑我的吗?”虎千斤生气的问向曹满。
曹满晃晃脑袋,顺便掏了掏耳朵,“你等等,我现在耳朵听不清楚,待会儿再说。”
“你......”虎千斤气得一跺脚,俏脸带怒。
好一会儿曹满才缓了过来,“我说千斤姑娘,你一个大姑娘家,别动不动就发脾气,要矜持一点懂吗?”
“矜持是啥玩意?”虎千斤不明白的问道。
曹满点点头,不愧是山沟沟里出来的人,说话直白,心思简单。
“矜持就是要温柔一点,斯文一些,说话不能太大声,动作不能太粗鲁......”曹满解释道。
“去,说话不大声怎么把牲口吆回圈里面?动作不粗鲁能把野狗豺狼撵走吗?”虎千斤不屑的回道。
曹满嘴角一抽,好么,老子成家养的牲口了,成害人的兽兽了。
哗......
大伙又乐了。
人群中,段虎看着直乐,却把赵所长气的不轻,“真是胡闹!段虎,把曹满叫回来,再这么闹下去,成何体统?”
段虎摆摆手,“赵所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相信曹满会处理好的。”
赵所长一翻母狗眼,别说是热豆腐,就是块火炭也要吞,他这张老脸真折腾不起哇!
“千斤姑娘......”
曹满再次开口,只是对方这名字叫着别扭。
“这里不是集市民坊,不能喧哗,更不能大吵大闹,你如果想尽快了结你的案子就要配合我,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只要能还回我的东西,我愿意配合你。”难得的,虎千斤没有动气。
曹满笑了笑,“那好,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先把事情的经过弄清楚,之后我才能帮你。”
“那你快点问,别像我家的阿亮一样,哼哼唧唧、磨磨蹭蹭,三锤打不出个闷屁。”
阿亮?
莫非是虎千斤的兄弟,虎阿亮,又或是虎亮吗?
名字真够奇怪的......
曹满挠挠头,“阿亮是谁?”
“阿亮是我养的倔驴,这家伙能吃能睡还不办事,每次都是我捶它几下,它才听话。”虎千斤如实的答道。
曹满气噗,好么,这回老子成驴了,挨锤的倔驴。
大伙再笑,忍不住的笑,太逗人了。
赵所长的脸色像雷云,电闪雷鸣,快到了爆发的时刻。
虎千斤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一通,“我没说你是我们家的那头倔驴,只是想让你动作麻利点,我还有事,要是耽误了时间,阿爹会着急的。”
就算虎千斤不提,曹满也想快点了事,免得话多错多,被人耻笑,“好,我们现在就开始,我问你,你是哪里人?”
“我是老龙寨的人。”虎千斤简短的回道。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包括曹满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段虎。
段虎微微一愣,虽然不明白大伙看他是什么意思,但能感觉到这件事定有蹊跷。
“赵所长,老龙寨是什么地方,难道和我有什么牵扯吗?”
“牵扯?”赵所长低笑一声,“牵扯大了!”
“此话怎讲?”段虎更加疑惑了。
“以前本地没有老龙寨这个地方,后来你杀了老龙山的土匪头子独眼雕,树倒猢狲散,这才渐渐有逃荒的灾民迁移过去,久而久之就在老龙山外建了个寨子,而这个寨子就是老龙寨。”赵所长简单解释了一下。
段虎一听乐了,“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当年的一时冲动,倒也给老百姓办了件好事。”
赵所长气乐了,“好事?说得轻巧,这些年为了老龙寨的事,搞得我一头俩大,你呢?拉完就跑,自己畅快了,糙腚我们擦,哼!”
段虎更乐了,赵老狗,虎爷的屎......
香不?
“赵所长,能在兵荒马乱的世道中找一处安居乐业的地方生活,本应是件好事,哪来的问题呢?”段虎问道。
“你懂什么?老龙寨的人就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
“哼,要不是情况特殊,别说一个老龙寨......”
“什么意思?”段虎敏感的问道。
“没什么,之后你就会知道了。”赵所长故作神秘的说道。
段眉头一皱,看来有关于老龙寨这件事,里面似乎暗藏着的玄机......
这会儿,曹满觉得有些不自在,目光躲躲闪闪,跟做贼似的,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
老龙寨,绝对是他心里的一个大疙瘩,当年他不止一次去过,可结果呢?
被一群手拿镰刀肩挑锄头的壮汉,追得满山遍野撒丫子,逃得那叫一个欢实,直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后来他学老实了,只要听到跟老龙寨沾边的任务,哪怕只是一丝丝,曹满不是装病就是借故,想着法的拒绝推辞,这才安稳了几年。
出头的鸟儿早死,早叫的鸡儿命短,看着每次徒劳而返的手下,一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曹满心里忍不住夸赞自己的聪明和睿智。
现在,曹满就一个想法,赶快结束眼前的案子,免得夜长梦多,再被对方认出了他的身份,否则新仇旧恨加一块,别说他身上这点板猪肉,就是一身糙实的牛皮粗肉,也不够对方一顿削的。
“千斤姑娘,你为什么要打人,还要搅闹警所,希望你能把这件事交代清楚。”曹满说道。
虎千斤不听还好,一听俏脸顿时沉了下来。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今儿个天还没亮,我就带着阿亮一路从老龙寨爬坡下河,赶着夜路好不容易赶到了县城,本想着能早点把山货换成需要的东西,没想到前脚刚进县城,后脚那几个可恶的家伙就把我个缠上了......”
在虎千斤讲述的时候,四周的人们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竖着耳朵听了个认真。
当时她拉着那头倔驴进了县城,一进城顿时就被熙来攘往的热闹景象所吸引,对于这位从未见识过大千世界的山里姑娘来说,她觉得什么都新鲜都稀奇,什么面人、糖画,什么绫罗绸缎、胭脂水粉,还有打把式卖艺的,说书的卖唱的,看得她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一不留神,阿亮那头倔驴挣脱了缰绳,自顾自的撂着蹄子撒了欢,这一下可把虎千斤给急坏了,要知道阿亮的背上可是驮着不少山货,要是把这些东西给弄丢了,她怎么换取需要的日常用品呢?
大街上,阿亮在前面又蹦又跳的撒着欢,后面虎千斤又气又恼的边追边喊,也亏得她脚力强,追出不到半条街,便把阿亮给堵了个正着。
没等虎千斤揪住缰绳,谁知就在这时,杨大志带着臭泥鳅几人来街上巡查,一见有野驴在街道上乱窜,这货连想都没想,掏出枪连开了两枪。
突然响起的枪声顿时惊动了大街上的百姓,逃的逃,窜的窜,叫的叫,鸡飞狗跳,闹了个乌烟瘴气。
有道是驴马受惊猛如虎,阿亮是驴,还是头犟驴凶驴,这下有的好吗?
四蹄撒开,卷起一股驴风迎面冲向了正洋洋得意着的扬大志几人。
若非虎千斤眼疾手快,关键时刻一把薅住阿亮的驴耳,来了个悬崖勒马,恐怕非惹来更大的祸事不可。
趴地的阿亮鼻气连连,似乎很不服气,扬大志更是老气牛喘,金刚怒目。
刚才真够危险的,他没想到一头驴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更没想到对方的速度会如此迅猛,居然连他开枪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经冲到了眼前。
真要是被驴子撞身上,嘿嘞个嘿的,呕吼不至于,但免不了叫娘。
受伤事小,反正他满身挂彩,再添点彩头也无关大雅,但丢脸事大,作为刚上任的治安大队长,威严必须树立,否则今后何以服众?
尽管脸昨儿个就丢没了,但扬大志认为还留下了那么一点点,起码还有挽回的余地。
一场虚惊后,扬大志带着手下呼啦一下围住了虎千斤,想趁机讹对方一顿,顺便长脸。
说实话,看着虎千斤的个头以及刚才的身手,扬大志是挺吃惊,但他并不怕。
又不是赤膊单挑,真要是闹起来,凭着自己的手下以及手中的家伙事,一个大姑娘而已,掀得起什么水花?
更何况,对方不过一介卑微的草民,而自己呢?是官,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一个官字两张口,口口声声都是法,王法!
滴溜了两眼虎千斤,有恃无恐的扬大志不免一阵心猿意马,好水灵的大姑娘,模样真够俊的,除了个头有些高......
低头看了看撒了一地的山货,什么兽皮、草药、山鸡、野兔......
扬大志贼眼转两圈,坏水冒了出来,加了个私自贩卖山货的罪名后,他命令臭泥鳅几人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把地上散落的山货全部没收。
虎千斤上前辩理,扬大志哈哈一笑,欺骗对方说,想要拿回这些山货,必须先跟他先去登记在册,否则非但山货拿不回来,还要受到处罚。
就这样,扬大志巧借名目,把虎千斤骗进了警所。
谁曾想刚把阿亮拴好在大院中,等虎千斤天真的走进大厅询问如何登记的时候,杨大志撕下了伪善的面容,狞笑着告诉她根本就没有登记这回事,这一下可把虎千斤给惹恼了。
恼归恼,气归气,但还不至于闹到动手干架的地步,虎千斤虽然是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不懂,但她知道打人的后果会很严重,何况对方的身份特殊。
坏事就坏在了扬大志的邪念上。
无耻的扬大志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口出秽语,当众调戏虎千斤,一旁的臭泥鳅几人也跟着起哄,羞得虎千斤满脸臊红、银牙紧咬。
佛还有三分火气,更不用说是一位未经人事的大姑娘家,如何受得了这种下贱的侮辱?
更可气的是,正当虎千斤怒火中烧的时候,杨大志居然毛手毛脚了起来。
好么,被彻底激怒了的虎千斤才管你是什么身份,这一刻天王老子都要跪!
两三下的工夫,扬大志倒地吐口水泡,臭泥鳅几人也没逃了,跟着趴地一起吐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