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门矩子的谈话可以说是没有太多的实质性内容,李毅回到了安新新镇,却是对于道术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石头,是不是风吹多了,受凉了?”王氏关心的问道:“我去搞点姜汤给你去去寒?”
“没事没事。”李毅摇摇头,他现在脑袋里全是历史记载中的一些猛人,什么三声喝得水倒流的张翼德,勇冠三军的冉闵,三千击退十万大军的陈庆之,难道这些人也懂得咒术?
他看着正在打扫的王氏,装作很随意的问道:“娘,你相信人能一声大吼,就吓退千军万马吗?”
“这个可要看什么时候了。”让李毅没想到的是,王氏并没有一语结论,道:“如今这种人应该是凤毛麟角的,但是宋朝之前,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李毅一愣:“真有仅仅是喊一声就能把人吓死的这种事?”
“当然有了。”王氏抬起头,目光中有些哀伤,不过她随即就把这份哀伤很好的掩藏起来了:“这种一声将人吓死,不是真的吓死,而是一种势的运用,比如西楚霸王当年与刘邦对阵,隔着百步远,眼睛一瞪,一声轻叱,就把一个善射的箭手活活喝死了。”
“有这么夸张?这是史书杜撰的吧。”李毅还是有些不相信。
“并不是杜撰,项羽生来双瞳,天生神力,对于武道一途有着别人没有的天分,所以才能百战百胜,被世人成为霸王。而其是楚国贵族,家世渊源,有着一些流传的修炼之法,所以才能一声喝死对手。”王氏将手里的抹布放在桌子上,走了过来,看着李毅道:“石头,永远不要小瞧了古代的圣贤名人,他们能够名留青史,又有几个是真的侥幸呢。”
“既然项羽能行,那我可以吗?”李毅看着王氏认真的样子,还以为她又犯了癔症,笑着道。
没想到王氏点点头,看着李毅,开心的道:“当然可以,我儿子天生神力,聪慧过人,比那项羽也一点不差,怎么不可以。但是你要做的就是将我上次给你的锦书好好修炼,这样才有可能。”
李毅歪了歪嘴角,这母亲怎么还认真上了,不由问道:“娘,既然我都可以,那李老武学奇高,他可以吗?”
却没想到王氏摇摇头,道:“这你就想差了,武学和道学不同。武学乃是形,道学乃是意,形意结合,通晓大道,才能做到掌控,才能真的以势杀人。”
这也太超出想象了,原来自己的娘亲也知道道……
王氏接着说:“其实古代武道乃是两条路,一是武,一是道,武者是倚重身体和击节之术,来感受道之所在,文士是依靠通晓声韵古礼、浩浩大言来感受道之所在,所以当时武者能斩将夺旗,勇不可当;文士浩然正义,才智过人。可是南宋灭亡乃是亡天下,襄阳大战,武者覆灭;崖山之后,文士殉国,华夏道统残缺不堪,活下来的不是一些隐士,就是一群苟且偷生的泛泛之辈,道统无人为继,这才使得如今难出奇才,难正天下。”
王氏洋洋洒洒说了许多,每一条都是诸世皆没的秘密,李毅听了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元朝亡天下,竟然对华夏文明有着这么大的伤害。
想想元朝,清朝,八国联军侵华,抗日战争,华夏文明多次受到致命的创伤,怪不得后世历史自相矛盾,传统陋习百出,原来是天下亡,华夏难存。
李毅心里震荡不安,好半天才回过来神,看着王氏问道:“娘,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氏轻咳一声,重新捡起抹布,擦拭着座椅道:“这个你就别问了,等到了时机,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李毅还想再问,王氏已经慌忙的离开了。
李毅看着自己娘亲的身影,不由满心的疑惑,自己这个娘亲身上好像隐藏着什么秘密。
已经到了端午,天气也是越来越热,节气一过,气温便将一天天热下去。
端午节乃是要吃粽子的,这是华夏人的传统节日,求得就是缅怀祖先,崇尚先贤。流民之前居无定所,忍饥挨饿如何能吃得了粽子,但是如今在安新安定下来,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却是有了条件。
为了过好这个端午节,李毅专门让人去附近县城里购买了糯米,按照保为单位,让各保的保长将糯米领回去,使得乡民们能够过上一个有粽子吃的节日。
为了提升乡民们的生活情趣,乡老院还专门组织了戏法、说书和戏曲等节目,在各个村里轮流表演,新镇更是三天连续有节日,使得农忙之余,大家也能有些娱乐,生活不至于太过无味。
端午节这日,王氏将后院养几只大公鸡,一头山羊全都抓起来,让坊间的屠夫宰杀了,烹煮炖好,让钱老、王老和老族长等乡老院的众人送去,让他们一起享用。李毅则和王进、张三、张明德、李四、徐才厚等人一起,端上一大锅肉食、几坛老酒,聚在一起吃喝了起来。
几人坐进屋内,宾主就位,李毅看着身材魁梧,气息悠长的几人,点头道:“看你们的样子,倒是大好了!”
张明德笑回道:“旅帅笑话了,你让我等早日操练勇丁训练,晚间又要交他们识字,我等哪里有这等本事,为了不惹手下人笑话,只得先提升自己。”
其余人也是哈哈笑了起来,李毅之前下过令,铁旅之内,上到各营的营长,下到乡丁,必须百日训练,晚上识字,并且每月一个大比,一个考试,大比最后十名所在屯尽皆受罚,考试不及格者全都要贬出铁旅,如此严峻的处罚,乡勇们白天训练,晚上读书,可是累得够呛。连张明德他们也要好好读书,就怕到时候不及格,太丢人了。
听了这话,李毅不由笑了起来,开口道:“那就好,让你等认些字就已经好了,哪像我,下月就要参加县试,考取功名了。”
李毅之前去高阳读书,就说要靠功名,张明德他们哪里能当真,只道他是在高阳经营罢了,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的读书,科考了。
原来旅帅也是要耗费心神读书,这下张三、李四等人就舒心了些,全都露出了笑容。
李四更是笑道:“我还以为读书只是说说,现在看来旅帅是真的要当秀才了。”
李毅笑骂道:“怎么看不起我是吗?我不禁要当秀才,还要当状元呢,你们给我等着,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听到旅帅这般大放厥词,众人自是全都欢喜的说说笑笑,只是还是取笑道:“要是旅帅能当状元,我等全都为你牵马,保证风风光光。”
李毅笑道:“那你等就准备这吧,自然会让你等给我牵马开道。”
众人喝酒畅谈,相互调叙取笑,却也是情深义厚,只是说着说着,就摊到了安新的情况。
张三口中稍有怒色道:“我等好不容易建立安新,收容流民,但是其中一些奸佞之辈真是胆大妄为,实在可恨,我觉得要重重处罚。”
见李毅不是很了解,一旁的张明德便将乡老院前些日子巡视下面村落,发现的这些问题讲述了一遍。
村长、乡长本来是流民中有些名望之人,经过推选选择,没想到部分地痞流氓靠着奸猾手段上位,却敢违令徇私,阳奉阴违,让人堪忧!
对这般乡间小吏,张明德却早见惯不惊,历朝历代皆不得根治的,叹口气后,出口劝道:“乡间里长、村长自古不是德高望重之辈,就是一些奸猾泼皮,特别是大明的小吏,皆是如此,此乃天下官吏常事,万难杜绝,旅帅不必太过挂怀!”
“不必太过挂怀?我定安新之策,是为了惠民,并非是为了让管理者享乐的!”听他这般说,李毅摇摇头:“明德你想想,我等挑乡勇、夫子、文吏、匠民诸般法,本自简单有效,皆是为了安新,现在这些人就敢大胆妄为,然若得以时日长久,几年之后,这些弊端定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使得一些人为获私利,皆徇私枉法,贪图享乐,阳奉阴违,我等看顾不及,则孱弱者得入勇卒、蠢钝辈为文吏,用者皆鱼龙混杂,军无战力、官不堪用,到时候我等将如何处之?”
张明德略感讶然,他觉得这些只是常事,听李毅之言,却是要重视起来。
李毅又道:“千丈之堤,溃于蚁穴,这些乃是我安新立命之本,岂能不察?这等人既然查出,必须严惩,并且逐出安新,任其自生自灭。”
听了此言,众人皆是默然。逐出安新,这人就会立刻变成流民,到时候忍饥挨饿,恐怕再难存活。
张明德问道:“旅帅,这些人要是对安新事务十分了解,逐出去之后,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该当如何?”
这确实也是一个问题,李毅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严苛礼法,由乡老院公开审理,并处于重刑,并入战俘之中,贬为苦力,这样也就不用担心他们生乱。”
贬为苦力?苦力乃是战俘,在安新与乡民和勇营乡勇不同,皆是失去自由,被奴役做工之人,听了此言,所有人不由为这些人叹息,一入战俘,除了获得足够的功绩,恐怕再难有片刻安逸。
之前安新人事紧张,难有有用之才,所以才矮子里拔高个,对一些徇私枉法之事也是一再忍让,只为了安新事宜能够有效运转。现在诸事顺利,却是要好好整治一番,安新是一个大家庭,这里除了人民就是人民的仆人,可不能有权贵出现。
就连李毅自己家里,也是每月领取功绩生活,没有丝毫的例外。
已经快到收麦的季节,所以现在所有的乡民都在忙着伺候田地,只要有了收成,今年各家各户都能储备够两年的口粮,剩余的交给乡老院储存起来就好。
五月的一天早晨,三嘎子紧扶着铁犁,随在老黄牛身后,开始放牛加上拔草。
三嘎子自认有一把子力气在,只是因为权贵侵占了其的田地,这才成为流民。
本以为人及挨饿,到处逃荒,最后免不了一个客死他乡的下场,没想到竟然在安新定居下来,这里土地荒芜两年,还有些肥力,他自家自有自己,后来取了同村的女子,才有了个家,田产两人加在一起也有二十亩,能有这么多田地,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想到的。
靠着家中积攒的粪便施肥,再加上自己和妻子都十分勤快,田地被他们侍奉的十分好,今年一定是个大丰收。到时候除了交给乡老院的粮食,他们能够留下数十石粮食,不仅够吃两年,还能够卖一部分给乡老院,增加自己的功绩。
他的妻子周氏已有三月身孕,三嘎子不敢让她下地来做重活,眼下就等着丰收之后,得了功绩准备养孩子呢。
能有田种、有粮吃、娶上媳妇、生个孩子,放在逃荒的时候,三嘎子就是想都不敢想,眼下却全都有了,而且生了孩子每月还能领羊奶和牛奶为孩子补充身体,五岁之后能够免费入学读书,这么好的生活,皆是因为小恩公仁义,在保长的组织下,三嘎子一家每天都要为小恩公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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