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几乎是早知道答案般,一连回答五题,没有丝毫的停顿,此等才华,可以说是让人叹为观止。
在人群里的孙鋡嘴巴微张,一双眼睛震惊的盯着李毅,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如果刚刚过目不忘之天赋让人羡慕,那如今这等破题才华就是让人难以置信,真的很难相信。
一个进学只有数月的少年,竟然能够做到这等地步?!
在破题一途上,就连自己恐怕也是差上一节。
还是见过大场面的王知县最先反应过来,让何吉驱散人群,走了上来。
“拜见县尊!”
虽然大放异彩,但是李毅并没有一次狂妄自傲,依然向之前一样彬彬有礼。
“拜见县尊。”
如今李毅已经获胜,今日之后,其才学和天赋将会名扬万里,王知县罢职的危机也将解除,所以众人也是纷纷俯首行礼。
王知县停下脚步,面带玩味的看着其中一些闹得最厉害的士子,那几人的后背立刻被汗水打湿,两腿颤抖。
王知县黑着脸,扫了士子们一眼,最后看向李毅,道:“今日见到李子正,才知世间有此大才。子正,你可是出尽了风头。”
李毅知道王知县是开自己玩笑,当下拱手笑道:“学生进学时日尚浅,能有什么才华!县尊缪赞了。”
其虽然名声大振,才学显露,但是不骄不傲,这等心性,可比林元磊要高上不少。
王知县心里欣慰,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仅仅进学数月就有此才华,要是让你读个三五载,怕不是要高中状元。”
状元一词说出,满场的士子俱是心里一跳,看着温文尔雅的李毅,却是没人敢当做戏言。
要知道李毅进学时日这般短,就能破题这般快速,要是苦读数载,才学能是今日十倍百倍,到时候未尝不能争一争状元的殊荣。
以后,我等决不能再与李毅为敌。
士子们见李毅科举之途这般远大,不由心里惶恐,小心的陪着笑,唯恐其记恨他们。
见此,王知县开口道:“考较六题,李毅均已答出,如今本官评定李确有资格入县试之榜,谁人不服?”
“县尊英明,李兄天资惊人,我等不敢不服。”士子们俱是拱手弯腰道。
见到刚刚还无法无天的士子这般恭敬,王知县心里的恶气也算是出了,当下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当众宣布,李毅为本次县试案首。至于原案首林元磊,其聚众闹事、威逼同窗,改为甲榜第十。”
听了此言,士子们俱是大惊,转头看着神志恍惚的林元磊。
林元磊被夺了案首,原本呆愣的身子顿时一震,抬头看着众人,嘶哑着道:“我才是案首,我才是案首。”
没有回答他,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带着怜悯,一些刚刚还趋炎附势,极力吹捧他的士子更是面带嘲讽和嗤笑,在他们看来,跌下王座的林元磊已经没有了价值。
林元磊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相比于之前的众星围绕,如今披散着头发,满脸死灰,双眼失神,无疑是悲凉不少。
王知县在近百学子的围绕下,整个人好不得意,连带着原本的官威也是散发而出,看着林元磊怒声道:“大胆林元磊,你聚众闹事,围堵衙门,本官治你的罪乃是遵从律法,你竟敢这般张狂。我看你是不知道朝廷威严。”
说着冲着何吉道:“叫来衙役,将林元磊夹起来,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何吉早就看狂妄的林元磊不爽,现在听了命令,脸上立刻大喜,叫来两个衙役就将林元磊按倒。
今日之事结束,王知县不仅不会受到责罚,还会因为扛住学子围堵,护下一个大才而名声远扬,所以衙役们自然唯命是从,不敢有丝毫的推脱。
林元磊趴在地上,不由心惊肉跳,急忙抬头看向李毅,目露哀求之色。
李毅度过危机,才学和名气都被学子们所公认,也可以说因祸得福。要知道之前张思宝等人四处将他的坏话,这才使得大部分的考生抱成一团,围堵李毅。
李毅看着林元磊,道:“林元磊,你三番五次带人围堵衙门,要县尊惩治我,到底是何用意?我和你并无恩怨,你为何要这么做?”
林元磊低着头,脸上闪过一丝秀怒,紧紧咬着牙,抬起头道:“我做这些事,不为其他,只因为怀疑你作弊,想要县尊主持公道,并无其他用意。”
李毅听了和王知县眼神交集,都是眉头一皱。
他之所以这般问,乃是为了揭露林元磊与张思宝的阴谋,让之前所有的误解和麻烦全都破解掉。很显然,林元磊虽然慌乱,但是却不傻
“林元磊,世道如此你还这般顽固。要是只为了公道,你为何先不去找提学和府尊,直接就这般闹事?”李毅追问道。
林元磊被夹住,趴在地上,脸上满是羞恼,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李毅,道:“我只是为了公道,你再怎么问,我就是这般回答。”
李毅听了毫不犹豫的朗声道:“林元磊身为读书人,到处造谣中伤与我,乃是不仁;又在百姓之中安插市井流氓煽动百姓,乃是不义;纠集学子围堵县衙,藐视朝廷威严,此为不忠,此不仁不义不忠之人,不惩处不足以扬国威,学生李毅请求县尊惩处林元磊。”
趴在地上的林元磊听了脸上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怨毒的大吼道:“李毅,我才学远强于你,你夺我案首,当众羞辱我,我林元磊此生与你不死不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毅冷漠地看着林元磊,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
“左右,还不施刑。”王知县走上前去,冲着两个踌躇的衙役喝道。
两个衙役被王知县官威所社,顿时抄起水火棍,冲着林元磊的屁股就重重的打了下去。
林元磊本来还想硬撑着,但是他娇生惯养,一棍子下去,骨裂肉割的痛楚顿时如潮水般涌上来,立刻爆发出巨大的惨叫声。
每一棍下去,就是一声高昂凄惨的叫声,在场的百姓全都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幕,对于林元磊这个前一刻的天之骄子,后一刻的跳梁小丑,有着无比的好奇心。
四棍下去,林元磊再也承受不住,被打的鼻涕眼泪横流,狼狈的哭喊着:“县尊手下留情,县尊手下留情……”
“你藐视官府,聚众闹事,这时候却想本官留情,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王知县一边说一边双眼眼里的扫过两个执行的衙役,迫使他们不敢暗暗留力。
林元磊吃了痛,才知道自己的骨头远远没有水火棍硬,当下受不住,带着哭腔道:“我招了,我招了。围堵衙门,逼迫县尊,皆是因为我想借机扬名,名声能够传到朝堂,所以才使了这般多的手段。”
王知县听了脸上满是怒色,大声道:“没想到堂堂保定府知名的才子竟然是这等人,本官真是瞎了眼,一开始让你当案首。”
一个学子则是掩面羞愧道:“在下一时痴傻,竟然被此人利用,真是愧对李毅和县尊。”
其余学子纷纷惭愧的低头,他们何尝不是如此。
“无耻!”
“这读书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滚出保定府,不要带坏了我们保定其他的读书人!”
“真丢读书人的脸!”
“这那里还是读书人,只为名利,没有一点文人风骨!”
百姓可不客气,纷纷大骂起来。不管是官员还是学子,只要有不平之事,他们都丝毫不怂。
王知县继续怒声道:“此时你同谋是何人?快快从实招来。”
林元磊此刻真是掩面如此,羞愤欲死。
但是张思宝出身官宦之家,如今自己功名受损,要是还得罪了他,以后可以说仕途无望了。
见林元磊犹豫着不肯说,王知县早就愤怒的心那里等得了,当即道:“竟然还想庇护同党,左右,继续给我狠狠打。”
旁边的两个衙役听了不敢犹豫,连忙动手。
林元磊又羞又怒又疼,一时间气血攻心,眼睛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衙役连忙走上来,拱手道:“县尊,人晕过去了。”
王知县走上前去,看到林元磊眼睛泛白,毫无意识,明显是晕了过去。
而且其身上满是屎尿,明显是刚刚被一顿狠打,大小便失禁所致。当下抬手掩住口鼻,道:“拖下去让郎中看看。”
衙役听了当即如释重负,连忙回去拉着林元磊离开。
在场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两个衙役像是拖死狗般将林元磊拖走,闻到他身上的屎尿味,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今日之后,林远磊恐怕将成为保定府最大的笑话。
一旁的张思宝对这一幕当然看的非常清楚,他看都林元磊被拖了出去,立刻跪倒,悔恨万分地哭道:“李毅,我错了!我是想害你文名,可我没想到林元磊居然做的如此过火,竟然敢集结人围堵衙门,还做了这么多阴损陷害你的手段。”
说完看着王知县道:“县尊,我已经中了乙榜二十三名,您乃是我的座业恩师,还请老实给我一次洗心革面的忌讳,学生发誓,以后绝对不再接触林元磊这等小人,安心读书,好好准备府试。”
此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知道其中根底的王知县和李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李毅在心中暗道张思宝果然还是个阴险歼诈的小人,见到林元磊晕了,死无对证,就将一切都推到他的身上,反而将自己当做受害者,假惺惺的为自己求情。
实话说,张思宝五次三番找自己的麻烦,李毅很想杀了他,但是如今还不是好时候,只能暂且饶了他一条狗命。
所以王知县面带怒色的刚要说话时,李毅连忙走上前,摇摇头道:“县尊,还是放张思宝一马吧。”
“放他一马?李毅,这件事很多手段都是他提出来的,为何这般轻饶他?”王知县不明白的问道。
李毅回答道:“县尊,张思宝所做所为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其这些阴损的手段难以找到证据,其叔叔又是朝廷命官,有靠山搭救,我等不仅奈何不了他,还很可能给你惹来麻烦。如今林元磊已经吃了苦头,张思宝一个纨绔子弟搞不出什么风浪,我等就暂且饶他一次。”
王知县想了想,也觉得李毅说得对。
自己惩治张思宝十分简单,但是要其叔叔张御史插手这件事,自己免不了被弹劾,惹来大堆的麻烦。李毅此举,也是为了他着想。
王知县想通之后,向着李毅感激的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暂且放他一马。”
他看着张思宝,眼神冷厉的道:“张思宝,《左传》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然已经承认错误,又选择悔改,那本官就饶你一次。希望你真的能够浪子回头。。”
“多谢县尊,县尊的恩情思宝定当牢记,以后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县尊的恩情。”张思宝痛哭流涕的道,看样子好似真的幡然醒悟。
但是除了少数人被迷惑,大多数人都冷眼旁观,李毅更是眼神带着冷意。
张思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一清二楚。
这次事件主要是张思宝和林元磊两人筹划带领,如今两人一个被打晕,一个开始求饶,学子们顿时没了领头,自然混乱起来。
王知县看着他们,道:“你等也是被林元磊、张思宝蛊惑,而且并未酿成什么大错,本官就从宽处理。”
听到王知县要从轻处理自己,学子们刚刚恐慌的心顿时安定不少。
王知县继续道:“如今保定府还有不少流民居无定所,本官要求你等每人捐献三十两银子,交给户房,专门安置流民。如此,这件事本官也就不提了。”
三十两银子这合这时也只不过数万,这些钱一些家庭富裕者是拿得出来的。
学子被宽恕了罪责,向着县尊恭敬道歉,然后三五成群一伙伙的离去,不一会就散开。
李毅和王知县站在一起,看着四周渐渐空起来的空地,知道这件事终于能够有个结果了。
这时候典史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满脸带着讨好的笑容,弯腰看着王知县,恭敬道:“县尊,学子们全都离开了,我等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还请县尊明示。”
这场争斗中,在王知县和李毅落在下风的时候,这个典史几乎恨不得落井下石。现在看王知县获得胜利,知县地位稳固,立刻就换了张脸,恭恭敬敬的,没有丝毫的逾越之处。
王知县对于这个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家伙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但是典史虽然不入流,但也是朝廷官员,自己也没法惩处,只能暂且留着它。
想到这里,王知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典史来的正好。学子和百姓闹事,使得这里垃圾乱飞,看上去实在不美观。典史今天还是好好的清扫吧。”
“清扫?”典史听了脸上露出笑容。
他之前得罪过王知县,还以为定当被冷眼看待,没想到王知县有如此度量,居然只要打扫就好。
他不敢犹豫,连忙道:“下官这就传令下去,让衙役们去做。”
其刚想走,王知县突然开口制止。
“衙役另有事要做,本官只是让你一个人去打扫。”
“一个人打扫?”典史看着宽阔的空地,只觉得第一次觉得这个空地这般大。
“怎么,你不敢做吗?”王知县露出笑容,但是其中的冷意却是让典史打了个冷战。
“县尊既然吩咐,属下当然要照做。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典史心里一跳,头也不回的跑去清扫去了。
县衙的衙役都在处理善后的事情,李毅和王知县站在县衙门门口,看着这一切。
挤在旁边的学子可不肯放过这个混脸熟的好机会,全都围了上来。
一个学子更是常常的拜下去,大声道:“恭喜李兄获得案首,只要府试没有纰漏,李兄定能获得童生共鸣。”
还有一人不肯落后,拱手道:“在我看来,李兄已经是童生,有了功名。在下在这里先恭贺李兄了。”
………………
雪中送炭乃是少见,锦上添花可是常事。这些学子当下围在旁边,向着李毅极力献着殷勤。
虽然对于这些趋炎附势的学子不是很喜,但是交际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李毅当下一一回礼,没有一个人漏掉,而且态度平易近人,温文尔雅,使得许多心理紧张的学子顿生好感。
交际持续了半个时辰,这才在王知县的干预下结束。
等人散尽,李毅连忙跟着王知县进了县衙。
要知道自己过目不忘,乃是文曲转世的谣言在百姓里已经不胫而走,好多迷信的百姓看着自己都两眼发光,都想着靠近自己,沾沾仙气。
李毅相信,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的名声就会传遍保定府,到时候可真的能够凭借着自身的才学和传奇,在士林里有了一分地位。
【作者题外话】:电脑崩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