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局势复杂,东虏入侵,袁崇焕确实有过错。
李毅也有些担忧道:“这般说来,曹叔认为皇上怕是对袁崇焕也过多埋怨?”
曹鸣雷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子正,你好好想想。皇上之前任用袁崇焕为辽东督师,要钱给钱,要粮给粮,满足了袁崇焕的一切要求。,结果五年复辽还未看到进展,东虏就打进了京畿,皇上性情如何,你也是知晓的,如今怕是已经气得火冒三丈,只是还要倚重袁崇焕,这才没有发作。”
曹鸣雷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多次和朱由检交谈过的李毅明白,皇上虽然刚愎自用,但是若信任一人,就会全力支持。而一旦此人辜负了自己的信任,他就会怨恨恼怒,重重惩治。
这次东虏入侵,崇祯对于袁崇焕怕是积累了许多的怒火,等到东虏被击退,定然会是一场不小的动荡。
曹鸣雷见李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子正,此事对于你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李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曹鸣雷。
曹鸣雷立刻道:“你想想,如今知兵事的文臣,除了袁崇焕,朝堂之上没有几人。而你身受皇上信赖,又有文臣的身份,若是袁崇焕被惩处,能够担负起边关事务的除了你,怕是没有其他人了。”
李毅闻言神情一肃,连忙摇头道:“曹叔,此言怕是不合适,还请不要再说了。”
曹鸣雷哈哈一笑,并不在意道:“你看看,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岂不是可惜了。我看你小子还是好生想想如何去做,不能只等着皇上想起来你,也要多多在京城露面才是。”
李毅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曹鸣雷和老师的建议居然想通。
老师让自己多多与文人们交往,曹鸣雷也让自己呆在京城,如此看来,自己恐怕真是要去京城为好。
之前李毅就已经觉察到自己在朝廷中孤立无援,所以当初朝中众臣没有人为自己说一句话,使得皇上也无法包庇自己,只能坐看一群大员奸计得逞,罢免了自己佥都御史的官职。李毅自然明白今后自己要是还想当官,就必须要在朝廷中结交一些盟友,所以后来他专门通过陆长风,找机会和周延儒见面。
两人同属于崇祯心腹,而周延儒乃是崇祯最为满意的内阁首辅,李毅则是崇祯最满意的封疆大吏,想要李毅帮助自己推动改革,所以两人之间也算是有了结盟的基础。
但是一个周延儒,并不能让自己在朝中有力量自保,以李毅看来,自己还需要寻找一群帮手,能够在朝中真正站在自己的利益上,为自己说话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李毅当初收服了林元磊和杨常继这两个人才,就是希望能够有自己的人在官场上支持自己。
但是眼下他们两人还没有用处,最为实用的办法,就是在京中,凭借着老师的人脉,和自己的能力,组建自己的力量。
离开曹鸣雷的大营,李毅返回安新。
就像曹鸣雷所说的,如今东虏势大,自己随时可能被皇上召回京师,所以在此之前,还是要早作打算为好。
而自己手里的武装力量,虽然人数并不多,但是战力已经很强了。
虽然岳步凡和齐沙木已经投靠自己,但是为了西北的布局,李毅将他们二人全都调到西北,配合师兄李自成。
所以自己最为主要的战力还是铁旅。铁旅如今有三营,分别是勇营、悍营、民营,另外还有军法局和军情局两部。
勇营的营正是张明德,营辅是李四,一共六百余人,乃是以原本勇丁为骨干,组建起来的强军。勇营之人皆是选择流民中勇力过人者,称为勇丁,编入勇营之中后身披甲衣,手持利刃,勇往直前,战无不胜。
悍营的营正是陈红燕,营辅分别是赵友林和王奎,兵力一共六百,以陈红燕亲随为骨干,重在坚持匪兵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
民营乃是平常守备兵力,营长乃是张三,全是以原本乡丁为骨干搭建起来,主要操练火器,对于格斗、战阵之法要求不是很高。
至于军法局,乃是铁旅人数众多,难免有纠纷过错,违反军纪之事,设置一哨,正好处理此事。
而军情局,则是针对保定各势力的一个监视、打探的特务机构。虽然兵力增强,但要是没有探子为自己打探情报,很可能遭到阴害,所以军情、民情都需要掌握清楚。
如今悍营驻扎在白洋淀各坞堡,民营则被自己调去了东阳镇,勇营一般力量在太行山守卫矿区,一部分驻扎在安新城中。
当时成立三个营的时候,李毅将身材高大魁梧的铁兵皆是给了其他两营,之后民营的铁兵普遍不似其他两营那般魁梧雄壮,在大比武中战技、勇武都不敌其他两个营。
但是李毅却不认为民营战力会比勇营和悍营弱。要知道民营虽然近身战力较弱,但是输出火力却是铁旅最强的。
他当时的设想就是将民营打造成一支火器部队,专门用来攻坚和支援,强弱之分并不在于其他,乃是作用不同而已。一旦战局变幻,民营恐怕比其余两营造成的伤害更大。
李毅这段时间一直在集中训练铁旅,三天一小比,五天一大比,所以铁丁皆是身穿战衣,将装备佩戴整齐。
铁旅重视纪律,所以列队整齐,无号令不得妄动。敢有违抗军令者,轻则关小黑屋,重责全家没收财产,驱逐出安新。
火铳兵皆是身背迅雷铳,腰间挎着腰刀,身穿棉甲。
长枪手身披铁甲,手中握着长枪,长枪的长度如一,形成一片密密威武的枪林。
重甲步兵则是身披两层甲,手握长杆朴刀,如同唐之陌刀兵一般,占尽前敌。
民营有四百火铳兵,两百长枪兵,五十火炮兵。
至于悍营,则是步兵近战部队,建制有六百人。有两百轻甲步兵,两百长枪兵,两百火铳手。
而勇营兵力较为多些,除了两百重甲步兵,两百长枪兵,一百火铳手,还有三百马军。
这就是安新的作战兵力,大概在两千人左右,是常规兵力。至于民兵之类的,闲暇时训练,战时入伍充当辎重兵,则是有三千人。
其实安新还有一支部队,只不过没有人能够想起来罢了,那就是奴隶兵。安新现在共有奴隶四千人,其中多是一些恶匪和违反乡约之人,战力虽然不强,但是一旦立下军功,就能够获得赦免,并有机会加入铁旅,所以作战时可以充当前锋,不容小视。
两千常规铁兵,三千民兵,四千奴隶兵,这就是整个安新的作战力量。
看到装备精良的铁兵,李毅也不由感慨。
当初创立勇营的时候,一干勇丁还只是一群拿着简陋兵器作战的农夫,很多人竟然连一件甲衣都没有。但是两年多的时间过去,安新不仅人人身着甲衣,精气神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这些都是银子堆出来的。
现在民营在东阳镇,所以李毅能够直接调用的只有一千四百余铁丁,而且这也是理想情况下,实际上真正能够带出去打仗的,恐怕是有一千人,剩下的四百人还需要维持各地秩序。
就在李毅对铁旅进行集训的时候,孙承宗派人前来召他前去。
十一月十一,朝廷征召孙承宗去往京师,担任督理兵马钱粮,保卫京师的重任。
等到李毅赶到孙府门口的时候,马叔已经套好了马车。
孙铈站在门口,看到李毅到来,连忙迎上来道:“子正,你怎么来了?”
李毅闻言道:“老师叫我来的。”
孙铈闻言神情有些暗淡,看了看院内,见父亲还没有出来,低声道:“我想要跟爹一同前去京师,但是爹没有答应。没想到他叫来了你,也好,有你陪爹赴任,我也能放心了。”
李毅拍了拍孙铈的肩膀,道:“谦和,我已经听说了,你辞官回来之后,老师并没有责备你。这说明老师尊重你的选择,所以并不希望你为了照顾老师,就丢下辅国社事务去京师,你要明白老师的用意。”
孙铈闻言眼睛一亮,道:“我爹真的是在这样想的?”
李毅笑着道:“西北流民安置的工作已经展开,你现在是辅国社的总理,这件事要摆在第一位去办。所以最好抽时间去看看。”
第一批流民已经迁移到铜仁,当地经历了连年战乱,土地荒芜,又是少民和汉民杂居,朝廷的力量并不强,也不受赋税,很适合作为第一批流民的安置点。
孙铈点头道:“这件事我自然明白。”
李毅笑着道:“正事不能耽搁,但是私事也不能不做嘛。你这次去,正好能够见见庄柔。”
孙铈一直很喜欢庄柔,之前和李毅发生冲突,也正是因为庄柔,如今已经解开心结,但是想到心中那个俏皮可爱的女子,孙铈还是百感交集。
两人说话间,孙承宗从院内走出来。
看到李毅到来,孙承宗并没有解释什么,道:“我已经接到旨意,要赶去京师,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前去?”
李毅立刻道;“学生当然要在老师身边服侍。”
听到李毅这般说,孙承宗点点头,道:“皇上召我去京师主持防务,虽然没有说到你,但是为师想来,皇上这个时候一定十分需要你。你身受皇恩,得皇上器重,这个时候就应当尽人臣职责,赶去京师听候旨意。”
听候旨意,也就是将会有旨意的意思。
李毅闻言躬身道:“学生明白了。”
孙承宗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的孙铈,道:“平日里多多照顾自己,不要操劳过度,连饭都不吃。”
孙铈躬身道:“孩儿明白,让爹操心了。”
孙承宗在马叔的搀扶下登上马车,放下布帘。
李毅走到马叔的身边,道:“马叔,老师年事已高,一路受不了颠簸,马速不要太快。”
马叔闻言含笑看着李毅,欣慰的道:“子正真是至孝。你放心好了,这辆马车是你今年送来的,加装了那个叫做弹簧的物什,并不颠簸。”
“不要耽搁,快些启程吧。”孙承宗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马叔笑了笑,一甩鞭子,马车开始行使。
两个头发花白,背着长刀的年迈护卫骑着马跟随在两边。
李毅回头望着朱齐龙,道:“你派人将我要跟着老师去京师的消息传回安新,命令张明德整编铁旅,不可松懈训练。并且派徐才厚领着毒蛇卫去京师找我。”
朱齐龙并不多言,立刻骑马离去。
寒冬季节,小雪从早下到晚,整个大地被皑皑白雪覆盖,银装素裹,十分壮美。
李毅外面披着蓑衣遮挡雪花,但是融化的雪水还是顺着蓑衣的缝隙浸湿了衣衫。
好在自己血气旺盛,这才没有感觉到寒冷。
一个骑手飞快奔来,行到李毅身边,一勒缰绳,战马缓缓停下马蹄,在原地喘息。
朱齐龙摘下脸上的蒙面,道:“公子,前面有一伙乱军。”
“乱军,京畿地带怎么会有乱军,你有没有看清楚旗号?”
朱齐龙道:“属下看清楚了,他们并没有打旗号,并且正在一家酒馆中欺凌店家,看样子怕是勤王兵,出来打秋风的。”
李毅当然明白朱齐龙的意思,大明军队已经烂到骨子里,不仅吃空饷,还军纪败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形同强盗。
李毅拍马向前,走到孙承宗的马车旁道:“老师,前面还有有伙勤王兵闹事,我去看看。”
“去吧,如今战事紧急,略施惩戒就好,不易将事情闹大。”
李毅微微一愣,点头道:“学生明白了。”
他带着朱齐龙快马向前,不一会停留在官道旁的酒楼之外。
这座酒楼有两层,砖木结构,已经有些腐朽,看样子主人并没有精力修缮。
李毅翻身下马,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喧哗声。
两个守门的军卒里面身穿棉甲,外面套着短罩甲,虽然带着铁盔,但是脸上的稚嫩表示他们的岁数并不大。
外面下着小雪,天气寒冷,他们穿的十分单薄,只能不断的活动着身子,半个身子都在屋内,看到李毅和朱齐龙靠近,两人相识一眼,有些紧张。
其中一个年轻的军卒道:“你们走吧,快滚。”
李毅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笑着道:“两位军爷,外面风雪大,我们想要进去烤烤火。”
“去去去,这座酒楼今儿被爷包下了,你们两个阉脏货快滚。”另一个军卒低声骂道。
他们说完间,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狗子,你他娘的和谁说话呢?是不是又有肥羊送上门来了?”
狗子的脸顿时一变,眼神复杂的看着李毅,冲着里面喊道:“大哥,有两个过路的,我这就哄他们走。”
说话间,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铁甲,头发散乱的军汉,他蓬头污面的站在台阶上,打量着李毅两人道:“走什么走,这么冷的天气,人家既然要烤火,我们哪里不让呢。”
说话间,他已经注意到李毅蓑衣里面厚实干净的棉衣,不由眼前一亮,走上前来抱拳道:“两位兄弟,天气冷,进去烤烤火吧。”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李毅并没有面露畏惧,也没有推辞,居然抬脚走进酒楼之中,让军汉微微一愣。
“他娘的,这两个人是胆大,还是没心肺吗?”军汉低声骂了一句,看着旁边的狗子,怒声道:“下次再敢跟老子耍心眼,小心你的腿。”
名叫狗子的年轻军卒身子一颤,畏畏缩缩的点头道:“知道……知道了。”
冷哼一声,军汉转身返回酒楼。
李毅走进酒楼,一股夹杂着臭味和尿骚味的暖流涌来,他微微皱皱眉头,看着周围,只见一楼摆放着十几张桌子,十几个军汉懒洋洋的或者坐着,或是站着,正在吃着桌子上的吃食。
看到两个身披蓑衣的人走进来,他们微微一愣,然后看向了走进来的军汉。
军汉向他们炫耀的眨眨眼,十分熟络的走上来,笑着道:“二位兄弟,来来来,把行李放下来,好好烤烤火。”
他说着伸手就要抓向朱齐龙背上的包袱。
朱齐龙躲在他的手,皱着眉头看着他们道:“我自己来。”
周围的军卒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哄然大笑。
一个军卒笑着道:“老嘎子,你他娘的扮成好人,可是人家可不领你的情啊。”
被称为老嘎子的军汉被同伴嘲笑,顿时撕破脸皮,“噌”的一声拔出腰上的腰刀,冷笑道:“他的娘,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给你们好脸色了是吧。”
朱齐龙站在酒馆中,望着周围的军卒,对着李毅道:“公子?”
李毅解开身上的蓑衣,走上前道:“你们是谁的兵马?”
看到面前居然是个俊俏的小郎,军卒们纷纷看向了老嘎子。
一个军卒道:“老嘎子,这个小子是个上等货色,卖给人贩子带到南方做成**,可是能卖出大价钱。你他娘的这是碰到好运了。”
老嘎子闻言脸上也露出笑容,眼神猥琐的盯着李毅,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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