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你们这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评头论足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李毅说完,看向了走过来的陈红燕,笑着道:“让你的人把他们的衣服扒掉,扔到外面大街上去。”
陈红燕闻言脸颊一红,有些羞恼的看着李毅,对于他指使自己一个女子做这种事十分不满。
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想着身后的勇丁摆摆手,立刻就有几个身材强壮的勇丁走出来,拉着惊恐大叫的儒生出去了。
听着儒生吵闹威胁的声音,李毅撇撇嘴,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这群儒生只知道读书也就罢了,但是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却还想着用嘴巴杀死敌人,争吵威胁、威逼利诱,却就是不敢真正的动手反抗,像个男人一样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这样没有血性,只知道读死书,死读书的儒生,还是给个教训为好。
旁边的孙铈看着这一群,不由担心的道:“子正,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所有的人都十分的尊重书生,认为他们是有学问的人。李毅这般的行为,可是有些太过激进了。
李毅倒是没有这么觉得,他看着孙铈,笑着道:“我永远不会去和他们这些人争论,因为那样只会让我变得和他们一样,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然后自己将自己麻醉,进而相信了这些话。最为可怕的就是,他们会想尽办法的让被人也相信自己说的话,并且为此疯狂。我不想和他们一样疯狂,所以就直接用简单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孙铈很无奈,问道:“那你会去吗?要知道卢长波既然这样做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就算是我爹的面子也不一定有用。”
这个李毅也是清楚。
卢长波既然召集了诸位先生要当众审问自己,这摆明了是鸿门宴,就是让自己在书院的威势之下低头,乖乖的接受惩罚,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子正,卢长波野心极大,这次也是别有用心,你要小心应对。”孙铈随口提醒道。
“野心极大?这是什么意思?”李毅敏锐的感觉孙铈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由的问道。
其实他也觉察有些不对劲,其实从第一次去学堂,王鹤翔就一直针对自己,一方面紧扣着自己寒门出身这点侮辱自己,后来更是当众找麻烦,一副心胸狭窄的样子。而卢长波也是对自己十分严厉,常常不听解释,就将坏名头强加在自己头上。
本来以为他们都是心胸狭窄才这么做,但是听孙铈的意思,好像里面别有隐情。
李毅追问着,孙铈想了一下,才开口解释。
要知道读书人背后谁人坏话,可是不合乎礼,是一件让人不齿的事情,孙铈还是有些迟疑的。
他看着李毅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于是道:“卢长波在高阳书院已经呆了已经五年,从一个先生当了山长,功名也是从一个小小的秀才变成了进士及第,可以说是实为不易。自从两年前他担任了山长,就一直试图将高阳书院取出孙氏族学的标签,办成一个天下闻名的书院。
但是我爹当初创建书院,只是为了帮助孙氏子弟进学之用,让他们以后能够在仕途上走的更远,只是后来成效显着,就有许多人争相送子弟进入族学。这般发展,才形成了高阳书院,虽说是书院,但是对外面还是称孙氏族学,并不是什么书院。”
“你的意思是说,卢长波希望高阳书院能够摆脱孙家的控制,独立出来面向天下学子,成为一个合格的书院?”李毅忍不住问道。
孙铈点点头,道:“卢长波仕途不顺,唯一的目标就是让高阳书院名副其实,让自己这个山长能够名副其实,所以一直排斥孙氏族员中不良之徒进入族学。前段时期孙族的一些子弟,因为进学不勤,已经被他赶了出来,为的就是想要摆脱孙氏对书院的掌控。这次由让你加入,当然也要给你一个下马威。”
说来说去,就是卢长波想要总览大权,将高阳书院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不想在接受孙家的掌控。
这样说来倒是有些异想天开,但是的确可行。
只要卢长波能够教导出天下闻名的大才,将高阳书院的名气传遍天下,那么按照读书人这种文艺病,估计高阳书院离易主也是不远,也会被传为佳话,青史留名。
看来自己被三番四次的刁难,也是有这个因素在其中。但是不管这么说,自己已经是孙承宗的弟子,卢长波既然想从孙师手里夺走高阳书院,自己就一定不能袖手旁边,这样看来,受些委屈也是应当的。
而且自己看那卢长波和王鹤翔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是反胃,就算孙师不出手,自己也一定不能让他如愿。
想到这里,李毅开口道:“我决定去看看他们到底想搞什么鬼。”
孙铈听了,连忙拉住李毅,焦急的道:“子正,你可不要冲动。对那些学子动动粗也就算了,要是你敢殴打师长,不用他们对你口诛笔伐,你的名声就臭了。”
这个时候讲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礼节十分重要。要是胆敢殴打师长,不管孰对孰错,学生都要被抓入牢狱,治罪。百姓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反而会唾弃那个学子。
所以不管怎么做,李毅都不会真的动粗。他动粗,只是不想跟那群死板的家伙争论,简单粗暴能够节省很多的时间,
李毅三番四次的扰乱学风,顶撞先生,这在卢长波的眼里简直是不服教化,公然抗拒他的意思。
王鹤翔跟在一旁,看着卢长波满脸的愤怒,趁机道:“大哥,之前孙家安置来的学子都是本本分分,没有这样过的。而这李毅以来就五次三番这般作为,很明显是早有预谋,恐怕是孙承宗故意为之。”
高阳书院乃是孙承宗所创,但是其之后一直在外任官,书院就一直由卢长波管辖,可以说是书院中的皇帝,现在孙承宗辞官回家,重新对高阳书院掌控,这让他十分的排斥。
听到可能是孙承宗故意派人捣乱,卢长波顿时大怒,直接把桌子上的水杯狠狠的砸在地板上,摔了一个粉碎。
一个小厮听了声响,连忙探讨查看,唯恐老爷有什么意外。
“非礼勿视,我教导你们的东西都进狗肚子里了。”卢长波正在气头上,一顿怒骂将小厮训斥出去。
旁边的王鹤翔也是心惊胆战,自己这个哥哥平日可不会这样。
发泄一番之后,卢长波心情稍稍平静下来,一挥长袖,带着一阵风坐在椅子上,怒声说道:“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一群人都是这般作为,实在气死我了。这李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初批准他进入学堂的时候怎么没有严格审查?这等奸猾好斗,不思上进的学生,又如何能安心进学?
你看看,现在居然敢殴打同窗,弄得整个学堂乌烟瘴气,这样搞下去,先生们还如何能够好好教书?学子们又如何能够好好读书?这件事那个李毅有错,你也有责任,办事的时候不求稳妥,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就是失职了。”
“大哥,这也不怪我啊。那李毅是孙承宗派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王鹤翔委屈的道。
又是提到孙承宗,卢长波严厉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遗憾,怅然道:“孙老何故如此啊。我的确想要孙氏族学更进一步,发展成高阳书院,虽然对于孙老安守现状表示不满,却也严守原则,尽心处置书院事务。他又为何插进来李毅,搅乱学堂呢。”
说完长长一叹,表情有些落寞。
他自幼饱读诗书,万历年间高中进士更是名震一时,光彩万分,受到万人的敬仰尊敬。当初他是何等意气风发,怀着忠君报国,为国为民的理想踏上了仕途,却亲眼看到官员们贪污**,官绅收刮成性,为了打击这些国之蛀虫,他与之几番交锋,最后没想到贪官污吏照样贪赃枉法,自己却是连连被贬嫡,自此心灰意冷,辞官回乡了。
自从进入孙氏族学,他毕生的心愿就是教书育人,经营孙氏族学成为高阳书院,更要成为全天下首屈一指的书院。但是孙承宗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不同意此事,自然让卢长波有些失望。
旁边的王鹤翔眼神闪烁,稍稍有些不自然。
其实卢长波对李毅并不是十分熟悉,只是自己在一旁添油加火的说了些李毅坏话,这才使得他印象很差,后来又亲眼见到李毅暴虐的样子,更是坚信不疑。
但是自己不这么做,如何能让大哥狠下心抢夺高阳书院,自己可不想继续寄人篱下。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大哥,既然孙承宗开始动手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依我看,我们应该紧扣此事,团结书院的先生和学子围攻李毅,从而达到摆脱孙氏控制,建立高阳书院的目的。”说着,他又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道:“大哥,你看过这个再说。”
卢长波看了一眼王鹤翔,知道这个兄弟最是机灵,定是有了行动,便打开信封,细细的过目一番。
恩?看着开头,卢长波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上面记录的是李毅的情况。他被本以为李毅只不过是农家子弟,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不仅如此。上面记载李毅乃是安新的流民首领,虽然表面上本分生活,实际上已经和白洋淀贼匪串通一气,早些时候徐大虎坞堡之殇的事情,就有可能是李毅所为。
徐大虎坞堡之事卢长波也是知晓,当时震惊了这个保定府,听说是全堡老小皆是被杀,手段十分残忍。要是李毅与此有关系卢长波倒是半信半疑,但是信上说的与白洋淀贼匪素有瓜葛,可不是小事。
想到这里,卢长波随即皱紧眉头说道:“真没有想道,孙老竟然认识这样一个奸猾狡诈的少年,并且多番的维护。不管如何,这李毅多次触犯学规,定不能让他再呆在书院。”
“大哥,这李毅乃是孙承宗派进来的,上次你就要将他逐出书院,却被强行阻拦下来,这次恐还是一样的下场。”王鹤翔道。
这话说的也是很有道理,卢长波一时间也是连连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学规不严,今后学子再触犯,惩治之下,又如何能够服众。”
王鹤翔略微沉思了一下,随即说道:“大哥,我有一个办法。我认为目前这个情况,无论怎么做,只可能将李毅赶出书院,要想借此摆脱孙承宗有些力有不逮,毕竟孙承宗担任过帝师,在学子中声望很高,而且我们还必须得顾忌到今后的出路,我们能够采取的手段比较有限,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引而不发,暗地里将孙承宗与李毅联系在一起,将李毅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同时也让孙承宗失去声望。李毅自持有孙承宗撑腰,我们就让他随意耍弄,以李毅那火爆脾气,没准那一次再次爆发出来,到时候肯定会惹祸的。只要又一次李毅被我们抓住了把柄,我们就可以直接号召学子们将他拿下,到时候即便是孙承宗出面也无济于事。而且我还有一个狠招,只是这一招操作起来比较麻烦。”
卢长波迟疑的问道:“什么狠招?我等只是为了书院,不能太过分,你要把握分寸。”
王鹤翔的脸上露出阴险之色说道:“大哥,你也许不知道,李毅上一次逞凶的时候,不是把张思宝给得罪了吗,我还听说前段时间卫指挥使张志德的死也与他有关系,现在张志德的儿子张奇峰也正在保定府,这两个人都是世家出身,心气很高,手里也有几分能量,最主要的是他们都和李毅有仇。如果没有孙承宗上次维护李毅,我们要想收拾他易如反掌,但是既然有孙承宗在,我们就得小心些了,不能出现在明面上,我们如果能够想办法把张思宝和张奇峰这两位公子全都聚集到我们高阳书院来,只要暗中提起李毅,他们肯定会心中复仇心切的,到时候肯定会想办法找李毅的麻烦,只要他们在前面出手,我们在后面谋划,收拾李毅的同时我们也不用担心被孙承宗抓到把柄。此乃借刀杀人之计。”
不得不说王鹤翔这个计谋十分的毒辣,转瞬间就想到了用李毅的仇敌来制造麻烦,到时候李毅与之斗法,定会搞得高阳书院乌烟瘴气,学子和先生们都会十分不满,再由卢长波出面主持,定能够从孙承宗手里夺得主动权。
卢长波听完之后略微沉思了一会,然后迟疑的点点头说道:“借刀杀人,是不是太过毒辣?”
王鹤翔得意的笑了笑,道:“大哥不要妇人之仁。要不是用此计谋,你的心愿什么时候才能达成啊。难道你想永远寄人篱下,在孙承宗手下管理这个族学,而不是主持一个名声赫赫的高阳书院?”
建立高阳书院,一直是卢长波的心愿,他想了想,虽然有些内心不安,但还是重重点点头,道:“这件事就这么办吧。不过,李毅如此年少就有作为,为人定是比较精明,做事谨慎,不好中计,轻易之间恐怕不会惹下冲突,其中的关键地方就需要你添油加醋,好好的谋划一番。”
王鹤翔心里暗笑,道:“这个我也是明白。那张思成虽然靠着家世有着一批好友,自己却是一个大草包,要不是他有一个做御史的舅舅,恐怕早不知道被人报复多少次了。其不是很精明,我们可以在他的身上做一做文章,刺激李毅。至于张奇峰那边,我一会派人送一封书信,我相信他非常乐意前来高阳,对付李毅的。”
王鹤翔说做就做,和卢长波商议完之后,立刻就返回住所,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写了一篇激将的文章,其中重点提到了杀父之仇,受辱只恨,直说的让人怒火熊熊,几乎要爆裂。
虽然张志德之死与李毅无关,但是谁让李毅如今与白洋淀关系密切,而且张志德战死之后,张家十分的屈辱,都含着一口恶气呢。这番写完,年轻气盛的张奇峰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前来高阳对付李毅,到时候一定有一番精彩的争斗。
随后,王鹤翔叫来了手下仆从,让他连夜将这封书信送到保定张家府上,但是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赏了些许银钱,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睛里的阴冷更是浓烈几分。
张奇峰的事情告一段落,只剩下张思宝这个头脑简单的窝囊废了。
对于自己手下这些家世显赫的学子,王鹤翔一直摆着一副亲切的态度,倒是没有图什么好处,只是为了有些交情,今后说出去也是十分有面子,能够作为谈资。
他既然是先生,对付那群十几岁的少年十分的得心应手,只是找来随从让他去叫张思宝前来谈话。
这件事他不好亲自出头,但是只要言语挑拨,然后鼓励几句,按照张思宝机智未开的情况,定会中计,像自己谋划的一样去挑衅李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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