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渝穿着得体的武道服走来的时候,声音更噪杂了,大家等着他来送菜。
可惜的是人太少了,三元也只是开个玩笑,否则华哥许多年都没有出手,玩起来一定非常刺激。
周小渝从来也不习惯有那么多人注视,并且还要在这种条件下打架,觉得很不妥。
到面前的时候,杜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没事,记得我前面和你说的。”
任毅华注视到杜冰的表情动作和话语,已基本肯定:不说多,在映江楼的时候还看不清的话,至少她已经是在非常公开的帮周小渝了。所以现在的局面于自己来说,难打得多了,有杜老大的交代,有杜冰的介入,另一面还有三元的紧逼。。。
注意到杜冰对这小子的神态,三元隐隐中有一股嫉意,心想,套用这群中国佬的话说,又一朵花长在牛屎上了?
“把东西给我,小心点。”
杜冰看周小渝老把那身叠好的旧衣一把枪过来,随手扔在地板上放着,内中似乎有硬物撞地的声音?
周小渝本想说里面有佳琪的手机,但是晚了点。
任毅华有点等的不耐,移动着稍快的步伐走至场中。
哗——
众人分散而开,围在线外分布。
任毅华力沉步子,拳翻转,拳以阳面微微伸出一半。这个起手式和宫本的空手道略微相似,脖子下缩,肩稍提,腰躬,如此又有了点西拳架子。
“意拳。。。”
周小渝看华哥的起手式出现后,并不立即入场“还礼”,只是站着发呆。
杜冰有点尴尬的道:“你管他什么拳,进场!”
周小渝想了想还是有点固执的把头一扭,依旧站着一动不动。
爷爷曾经说,这路拳法以适用为主,拳是好拳,但是曾经一度非议很重,被圈内一些人叫做流氓拳。40年代的北平日伪猖獗,大成拳(意拳)被不少江湖人士指责亲日。有日本人的支持后得以很大发展。后来的文革时期,情况也差不多。
“周小渝?”任毅华脾气再好也皱起了眉头,提醒了一声。
周小渝闻声后道:“爷爷说关于大成拳的是非很多,不论内中的真实情况如何。它的两次兴起,都分别处于两次民族灾难期间,这却是事实。我不和你比武。”
任毅华终于铁青着脸了。
“你好大的胆子!”
杜冰踏步上前一掌推他脑袋上道:“拳是好拳,王芗斋先生是大师也毫无疑问。你以传说来套实际,以某一些人来非议拳,你脑袋让驴踢了?”
周小渝被老板弄得很没有脾气,一想也是,有人拿刀杀人了,那是人在杀人,把帐赖在刀的头上将之叫做“凶器”,似乎也不完全公平。
想着,周小渝走入了场中。
杜冰又道:“向华哥道歉。”
“不用客气了!”
任毅华摇头拒绝。此时看来,任毅华已经被惹火了。
任毅华为人谦和稳重,纵使心有不快,或许出手会重一点,但不至于真的为难周小渝。
令杜冰担心的是,短短的相处,她感觉到周小渝有时很顽固,此时看他眼神和起手之拳势,杜冰几可以肯定,这条小鱼儿全然将此次武斗的“真意”扔脑后了。
他是要真打,就像上次打浩东一样的,他要打败意拳,而不是打败华哥。
周小渝不是一个好斗的家伙,但绝不怕事,年轻也情绪化。这次他的确不做“小鱼儿”了,不只是和华哥武斗,还是两种拳法理念和规则的较量!
架势缓缓拉开,此时的周小渝穿得体的武道服,形态已和早先有着天壤之别。他看似身形松散,不成形态,但是身上,那种猛虎出山之前的压抑感已经弥漫四周。
这就是无其形,而有其意。虎豹意。
虎之压抑似乎令围观人都感应到了,让已经在线外的众人,不觉中又微微退后了半步,这情况隐隐之中加强了各人对这次武斗的期待。
“开始。”杜冰的声音拉开了序幕。
先前的气氛铺垫让人觉得,这声开始是那雷霆一击的开端,大战会在第一时间展开,但实际情况不是。
周小渝的身子轻微前俯,脊背和肩膀收缩,始终维持在那股凛冽的虎意之上,给人随时前冲的感觉,却始终不动。
任毅华感受到全面压力,周小渝不动,他更不动。
实力相近的高手之斗,或如暴风骤雨,但也可能只是对持,始终维持在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境,直至一方认输而一击不发。
这种战例在爷爷的口里是有的。
王珂耐道:“打呀,愣着干什么。华哥,放倒他!”
除了几个华哥的手下借助这声音面面相视一番,没人理会她。
三元只是找机会斜眼瞅着杜冰美女。
而宫本仿佛已经融入了进去,静静看着,意料不到的是,看似经验不足的周小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无形的压迫,气势的对持,这是“交感”。
此种斗法最容易出现在内家拳之斗当中。内家拳讲究“空”。自己空,使对方之势入体,从而发生感应,内家正是讲究感应判断,也叫听劲。
这原本和周小渝的外家宗旨不合。但是正如爷爷说的,终究是人,是人就会有部分感应。自己虎豹意已现,却无法牵引到对方的下一步,这是实力的差距。彷如对方的容器,足够装满自己,还有剩。
孙三姨说过,沾打招,离打意。
意拳虽然结合了很多外家的实用,却始终是内家形意之底子,只是因为一些“非议”,始终没有得到形意门承认,不能叫形意拳,而叫做意拳。但最终还是内家理念主导。那么离打意,任毅华此时在“离”,所以一动不动。
对这次武斗的诡异之处,令任毅华感觉非常怪异,隐隐觉得规则有点扭曲,不在控制之内。
周小渝悟性之强,明知道和任毅华之间的差距。引入了孔渔那似是而非的理念,希望找到一种武斗中的“新规则”,最不至也要变为规则对抗,不能处于对方的规则之下。
但是此举不能长久,比拼听劲和交感,不论家数还是修为,周小渝都有一段很大差距。他的气势从凛冽趋于缓和,仿佛被任毅华这个无所不容的容器吸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