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的杜冰始终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这个孔渔是谁,也不怀疑周小渝,她知道周小渝半个晚上编造不出这么荒谬的话来。而一小时前的亲身经历,也部分证实了这些话。
最主要的是,周小渝提到“醒来后,你就不是你了”。
这话很关键,这似乎是对自己精神的一种控制,说道控制,杜冰联想到另一个问题上,很严重,那涉及到某些人的核心秘密。
这就好解释了,要杀人其实很简单,但是某些人的秘密要永远尘封就不现实了,那是玉石俱焚。。。
有过这么一会儿,杜冰身子暖和多了,理清了个头绪,她也才开始有点尴尬,因为自己的半裸体正被小光头压着。
她低声道:“周老师下来吧,我们必须马上走。”
周小渝固执的摇头:“不要,孔渔说不要离开这里,必须到艳阳天才能破局。”
杜冰仔细的考虑了下道:“这个我不懂。姑且算是孔渔说的对,但仅仅是技术面上。而实际是这里面恐怕牵连了些大事,设局的人必然不肯放手。我问你,因为你而出现所谓的三十六天罡,我没事了,但是必须等太阳。假设对方必须完成这事,该怎么做?”
周小渝并不傻,失声道:“破掉三十六天罡。。。他们会来杀我。”
杜冰道:“是的。只要不蠢就会这么做。当然,或许没必要杀你,只要打倒你,让你离开我就行。”
周小渝愣了愣道:“我有伤在身,现在很难打得过高手。你不是有许丽帮忙吗,你让她把酒店封了。”
杜冰紧锁着眉头道:“没那么简单。这事如果真是某人在做,许丽挡不住人。此外,万一太阳不出,始终阴天,始终下雨呢,我们这样等几天吗?你听我说,不能等,马上离开这个酒店回关州,要快。”
周小渝还是不肯从她身上下来,担心的道:“可是。。。”
杜冰打断道:“别可是了。有你在我身边,这是个变数,我不怕,万一我真的有事,你带我去见你说的那个孔渔。如果她是高人,她会有办法救我的。”
周小渝一想有点道理,也是,当断不断,后患无穷。孔渔不在现场,并不了解全部内情,不能一概而论。
决定后,要起身前,杜冰忽然伸出双臂勒着他的脖子,低声道:“答应我一件事?”
周小渝道:“老板你说。”
杜冰道:“记住和我相处的过程,记在心里,万一我真的如孔渔说的那样,变了个人,别让我和任何人接触,杀了我,别让‘假的我’影响到事件进程。”
周小渝差点就被她吓哭了,摇头道:“老板你别乱说。”
杜冰道:“不是乱说。事件关系很大,关系现在活着的几百人命,以及死去的、没有破掉的至少几百命案,绝对开不得玩笑。你别多想,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假如该我还了,我不会赖账。”
周小渝心底有些发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杜冰又轻声道:“起来吧。很高兴这个时候有你陪着我。我们尽力,主动冲出去,别把命运交在别人手里。”
这话周小渝觉得中听,恶狠狠的点头:“好,冲出去。”
他迅速离开了杜冰的身子。
还好,周小渝起身之后,杜冰没有明显的强烈反应,只是心里忽然觉得冷了些,如此局面仿佛回到开始,她心凉凉的,是才入酒店房间内的那种感觉。
时间不是太久,所以杜冰的衣服没有干,记得孔渔提到过别在淋水。周小渝将一直穿在身上的衬衫和裤子脱下来给老板穿戴。而他,则是穿上了杜冰湿气重的衣服。
杜冰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感觉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五点二十分。
穿戴整齐,周小渝套上湿的风衣,一扯洁白的床单披在了杜冰身上,拿着雨伞,挽紧杜冰的腰部,迅速出门。
在电梯口的时候,周小渝不喜欢这部古怪的电梯,当即朝楼梯口走:“我们走楼梯吧。”
杜冰一点头:“好。”
空旷的脚步声始终伴随着两人的脚步,使得他们心里更加空虚,这种感觉一直存在,持续到楼下大堂之中。
透过明亮的玻璃往外看,雨一直下,却小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得道者天助”。。。
郊外的农宅内依然一片阴冷。
卫无崖进入的时候带入了风,十三支燃烧的黑烛火摇摆个不停,有两只几近熄灭。
中年男人还是默默坐在地煞盘边,有人进来,他甚至没有动一下,只是睁开了眼睛,再次显露出了他那露出那空洞的眼神。
“你似乎无功而返?”中年男人低声道。
卫无崖犹豫片刻:“出了点意外。”
中年男人道:“你不是个鲁莽的人。但是一般人也吓不走你,是谁?”
卫无崖有点尴尬的道:“有个女人。一身八卦掌已近暗劲后期,此外那个周小渝一身外家拳进入易筋初期。如果要对连续硬拼两人,我没有太大把握。”
中年男人冷哼了一声道:“吓得走你不容易,是孙禄堂一脉之形意八卦吗?”
卫无崖摇头:“不像。纯正犀利的八卦劲,但是似乎和董公一脉有点相反。”
中年男人首次有了些说不清楚的神态在脸上,眯起了眼睛。
卫无崖道:“老师认识她吗?”
中年男人缩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和他苍白的皮肤不同,那是一只有点枯黑的手。他抬着手掌看了片刻才道:“也许不认识。。。你想我出手吗?”
卫无崖道:“老师你知道,办不好的话杨少鹏会不高兴。”
呼——
中男人那只枯黑的手,捏住了卫无崖的脖子,卫无崖这才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中年男人道:“你是我养大的,是我徒弟,你想要我出手直接说,徒弟有求于师父,天经地义。但是别用什么杨少鹏说给我听?懂吗蠢货!”
卫无崖十分尴尬的重新说一遍:“老师,不该前功尽弃,这有损威名。如果你方便的话就去一趟,我是你养大的,你没理由不帮我的?”
中年男人这才松开手,将黑色披风上的风貌拉起,如此看来,整个人成了个暗影,他低声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