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投过贪婪的一瞥,低道:“郎君说得是,老身也觉得甚蹊跷……老身听说啊,这王大少的小娘子黄氏与过去西门庆的帮闲应伯爵有些勾搭……”
这王婆漏了一丝风,却也言尽于此,再也不敢多说了。
王霖嘴角一抽。
我去,真尼玛的混乱。
王三官被他老婆黄氏给绿了,王三官又看上张兰,黄氏吃醋找上门去被张兰所杀,这中间又扯出一个西门庆的帮闲应伯爵来……
还有两间很来钱的绸缎铺子!
美色,利益,帽子。
王霖要救张兰,总要先弄清前因后果和事实真相。
他总不能以势压人,逼迫着阳谷县衙改判一起杀人桉。
他要真这么做,估计现在这位阳谷知县也不敢反抗,可如此,跟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场蛀虫有何两样?
王霖心念一转,又拱手笑道:“若是我这表姐真杀了人,那还真救不了她了。”
王婆连连点头:“郎君,据说人证物证俱在,杀人的凶器又是你表姐张氏头上的簪子,这事又经了东平府,已经定桉,怕是很难改判了。”
王霖便笑道:“不过远方亲戚,能救当救,既然救不得也就罢了。王妈妈,在下此来其实还有件事要拜托。”
王婆媚笑:“老身别无所长,就是说媒拉纤,郎君莫非是看上阳谷县哪家娘子,想托老身做媒吗?”
王霖点点头:“在下来这阳谷县几日了,那日遇上王招宣府上的林娘子,顿时惊为天人,一直念念不忘,相思成疾,还请王妈妈帮着说一说,我愿意娶她为府中小夫人……”
谁?
王婆大惊,连连摆手:“郎君,你真吓杀老身了。那林娘子是王招宣的寡妻,样貌倒是风流出色,但人家是官宦正妻,有家有业的,岂能改嫁?再说她都多三十多岁了,郎君正逢青春年少……这,荒唐荒唐!”
王霖轻轻一笑,立时又掏出一张德生堂的银票来,足足有五十两!
王霖将银票推了过去:“不怕王妈妈见笑,在下自幼失恃,就喜欢年纪大的妇人……这是一点小意思,若是能成,在下还当以百贯钱酬谢!”
王婆眸中放光,紧盯着银票不放。
又听闻有百贯钱的酬劳,更是贪念大起。
她一把取过银票去,媚笑道:“人都喜欢年轻貌美,可小郎君这般爱好倒是老身生平仅见……这事呢,非常难!但要真做,凭老身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呢,也未必就一定不成。”
“王妈妈有什么条件,请说便是,在下无有不从。”
“郎君,你先听老身说啊。像林娘子这等富贵人家熟透了、寡居多年的大娘子,你要想得手,得五件事俱全才行。”
“王妈妈请讲,哪五件事。”王霖嘴角噙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来。
“潘、驴、邓、小、闲。”王婆嘻嘻笑着掰着手指头道:“第一件,你要有潘安的貌,这点郎君具备了。”
“第二件,你要有驴儿大的行货……”王婆眼神暧昧瞥了王霖的腰下一眼。
王霖干咳两声:“尚可,尚可!”
“第三件,似邓通般有钱,而且得钱多的胜过王家太多才行;第四件,小,就要绵里针忍耐,第五件,要有水磨工夫。郎君要想成其好事,必须要忍耐、耐心等着老身慢慢勾当,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王婆一口气说完,然后望着王霖。
果然老奸巨猾,深谙世情之道。
王霖大笑:“我懂王妈妈的意思了。在下河北大名府人氏,虽不能与大名府鼎鼎大名的河北三绝卢俊义卢大员外相比,那般富可敌国,但家资亿万还是勉强称得上的。”
王霖起身:“王妈妈放心,我这边命人送来礼物十箱,请妈妈代为去王家走一趟,请妈妈转告王家及林娘子,若林娘子同意这门亲事,在下聘礼不少于良田百顷、十万钱!”
于是王霖就去了。
王婆望着王霖俊逸的背影,又摸了摸怀中的银票,心花怒放。
就这一会的功夫,她就混了五十多两银子,在这阳谷县里,足以买一座大宅了。
她心道:看这公子哥儿财大气粗的架势,肯定腰缠万贯,若是他真舍得大把大把钱财开道,凭他那般样貌,说不定王家林大娘子还真能动心。
王家名下的商号在阳谷县及周边府县产业颇多,光各类买卖铺子就上百间,王霖要筹措几十万钱那真是轻而易举。
只是王家在阳谷县的执事老宋没想到自家使君居然亲自来了阳谷县,还化名燕青,求娶王招宣家的寡妻林氏为小妾。
他越琢磨越奇怪,但又不敢问,只能听命行事。
这林氏虽有些颜色,但使君是何等人,岂能看上这般年纪大的妇人。
此事定有蹊跷。
张朋使了不少银钱去狱中见到了姐姐张兰。
按照张兰的说辞,黄氏那晚登门兴师问罪,一见面黄氏就破口大骂,张兰未及反应就被人打晕,醒来后黄氏横死在身边,再往后县衙的人就来了。
这明显是设计好的圈套,就等张兰往里跳了。
王霖面色阴沉,心中杀机勃发。
他心中明镜儿一般,幕后的人要想做成这事,得有县衙的人作为内应,才能把张兰桉办成铁桉,否则疑点重重,如何能轻易下了死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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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
王三官?
黄氏背后的……应伯爵?
或者其他。
……
红日高悬。
王家。
王家家主王招宣曾任朝廷的六品官,家道殷实,在阳谷县也是着名富户。
关键现任的阳谷县知县王洪,是王招宣的远房亲戚。
王婆就这么堂而皇之登了门,林氏本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丈夫死后也有心改嫁,可一直总找不到合适的主儿。
她这个年纪又是寡妇,当好人家的正头娘子近乎痴人说梦,可即便是当小妾也得差不多的人家才成,至少财力不能比王家差,否则林氏不是要亏死。
所以蹉跎了几年岁月。
本来剧情,若西门庆不被王霖提早弄死,她日后是要勾搭上西门庆的。
如今突然听闻有河北的俊俏达官、家资亿万的郎君看上她,还要娶她过门,当即就咯咯娇笑道:“王妈妈,你莫不是调戏奴家吗?奴也是这阳谷县有头有脸的人,王家的夫人,这是哪里来的荒唐小郎君,疯了不成,还想娶了奴家?”
王婆面色一肃:“大娘子,老身岂敢开这种玩笑。这哥儿年少多金,人极俊俏,出手豪阔,大娘子若不信,请开窗一看。”
王婆便扯着林氏去了绣楼的窗下,打开窗。
林氏举目望去,王家对面不远处的杏花楼前,昂然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
林氏看得一呆。
那果真是猿臂蜂腰,高鼻星目,双眉斜飞入鬓,腰挎宝剑,站在那英姿勃勃,浑身上下透着儒雅的书卷气。
年方双十的俏哥儿。
而此刻王霖也抬头望来。
三十多岁的一个妇人,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关键是雪白长颈下波涛顿涌。
察觉到王霖有意无意的眸子在自己某处停顿了数息之久,林氏俏面绯红,赶紧关上了窗户。
“看到没?大娘子,这可是万里挑一的俏郎君啊,主要还是有钱……不瞒大娘子说,人家燕哥儿说了,只要大娘子允了这门亲,他的聘礼不少于十万钱和百顷地,都是要留给大娘子个人过活的财产哟。”
“十万钱、百顷地?”林氏惊呼一声,面色却又一变。
王家当然也颇有家资,可这毕竟是王家的家资,王招宣可是有个前妻生的儿子王三官继承家业。
她这个王家夫人也就是看起来很美,实际支应起来也颇艰难。
此番她是耐不住寂寞,也受够了寡居清冷,更喜欢俊俏哥儿,可不代表她没脑子。
她都三十大多了,刚才那哥儿不过二十出头,人品俊俏,看上去出身应该也不俗,人家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偏偏来阳谷娶自己一个寡妇?
王婆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大娘子,人家说了,他就喜欢年纪大的,自打见了大娘子一面就魂不守舍,相思成疾,恨不能立时把大娘子娶过去……”
“啊?这哥儿怪癖……”
林氏突然觉得浑身燥热。
尤其面前这骚老婆子暧昧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来回撒摸,就更面红耳赤起来。
“大娘子,人家说了,若是大娘子不愿意背井离乡,离开阳谷,他也可以在阳谷置办外宅,把你养起来……依旧是十万钱,百顷地,足够大娘子过活了吧?”
林氏面色变幻,却最终还是坚决摇头:“请王妈妈转告这人,奴家并无改嫁之心,再说我在王家富贵荣华,也不缺那点钱财支应。”
林氏觉得这事极为古怪。
她这个年纪也算是经了不少风雨,岂能被王婆三两句话和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打动。
什么十万钱啊,百顷地啊,纸上画饼吗?
王婆大为失望,林氏不允,她的大把佣金找谁去要啊?
眼看到口的一块肉没了,她心里好生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