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知关胜的万余神武军未在东京停留,直去南京大营,而王霖座船及随行只有一千虎神卫,但种师中还是调集了京师禁军五千人死死将宣泽水门封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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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宋江的两千人马在。
红日高悬。
码头上旌旗猎猎,船帆林立。
凋梁画栋的一艘硕大座船徐徐靠岸。
王霖一袭青衫,手持宝剑,凝立在座船仓板上,身后是燕青及数百面色肃然的虎神卫。
王霖面色澹然,环视码头上站立诸人,目光最后落在侧身而立的宋江等人身上。
宋江微微垂首,心中略忐忑不安。
但到了此刻,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正如王霖所料,真正让他心生反叛之意的,其实并不是王霖未给他封官许愿,而是他从另外的渠道得知的王霖即将垮台的消息。
他必须要以如此方式,来与王霖做彻底的切割。
皇城司指挥使周武带着两个小黄门上前躬身道:“见过渤海郡王,官家有旨,请郡王即刻进城进宫面圣,至于郡王麾下兵马,还请暂在码头相侯。”
王霖微微一笑:“神武军已归南京,我这麾下,此刻只有些许护卫,算不得什么兵马。
周将军,我也不难为你,我就率三五随从进宫,其余护军,归我城中的郡王府如何?”
周武摇头:“官家有旨,渤海郡王所随兵马一概不许入城。”
如此逼迫,也算是弱智了。
王霖晒然一笑,立即跳下船来。
身后,燕青率数百虎神卫也纷纷牵马下船。
王霖接过自己的坐骑雪夜照狮子,翻身上马,燕青等虎神卫也上马伴行。
周武阴沉的目光投向宋江。
种师中可是将阻挡王霖护军入城的任务交给了刚归顺的陈留防御使宋江。
此刻他若毫无表现,这个从七品的武官也不用当了。
宋江无奈,只得率众人拦住了王霖的去路。
宋江躬身道:“下官奉种相公钧旨,还请郡王爷留下护军,自行进城入宫面圣才好。”
王霖澹然:“你是谁?胆敢阻拦我的去路。”
宋江咬了咬牙:“下官宋江,添为武翼郎、陈留防御使。”
王霖呵呵笑了:“原来你就是当年逃亡青州,像一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孤救命、并号称要为我效死的忠义黑三郎,山东及时雨宋江啊?!”
王霖故作不识,满口讥讽,其实比满口唾骂更具杀伤力。
不要说宋江满面涨红自觉恨不能找条地缝钻下去,就连他身后的吴用等人也是面如红赤,无颜以对。
“宋江,我当年救你一命,又给你一条生路,但我却万万没想到,你这狗东西,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恩将仇报!”
“卖主求荣的东西,你还有脸站在我的面前自称下官?方腊之乱,乃本王率大军平乱,你不过是奉本王之命去睦州听命的马前卒,竟敢号称定乱功臣,冒功献俘,真是厚颜无耻,冠绝天下了。”
“宋老太公就是这般教诲你忠义之名么?”
宋江羞愤涨红着脸,反驳道:“下官忠于朝廷,你不过一介朝廷重臣,某岂能向你效忠?”
“宋江,你本郓城小吏,杀人触犯大宋律法,本就是死囚!就凭你这种见利忘义的东西,还有脸号称忠于朝廷?”
燕青等虎神卫一阵哄笑。
宋江此时却也豁出去,忍不住狂笑起来:“王霖,你也不必如此嚣张,卖弄口舌之利……你获罪朝廷,即将被朝廷治罪,此番若抗命,少不得某等就要将你拿下,押往宫中面圣!”
宋江竟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他身后,孙立孙新等人此刻也只得拔刀相向,与宋江共同进退了。
王霖在马上不怒反笑:“宋江,就凭你?”
他的笑音未落,宋江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愤怒的高喊,“背主狗贼,该死!”
原本一直低头站在人群后、垂首不语的李逵,手持双板斧跳将出来,趁宋江不备,一斧头将宋江由肩到腰,砍成了两半截。
好生凶残。
血流如注,血溅当场。
其弟宋清哀声叫喊,挥刀冲上来就要与李逵拼命,却被燕青从马上一跃而下,一刀斩下头颅。
“杀!”
燕青率虎神卫,李逵、武松与孙新孙立等人战成一团,喊杀声四起。
这些普通的梁山喽啰,以及孙新孙立这些在梁山上也属于中下层战力的头领,焉能是武松李逵以及久经战阵的虎神卫的对手,不多时就被杀了个丢盔弃甲。
武松和李逵一个持刀,一个挥舞双斧,杀进梁山喽啰中如入无人之境。
武松此生最恨这等背主忘义之人,手下自不留情。
至于李逵,他本身就奉命潜入宋江身侧,见宋江如此背叛,早就一肚子怒火。
码头上血流成河。
因为皇城司指挥使周武没有下达动手的军令,所以外围的东京禁军就没有参与对战。
由此可见,种师中本便是要借王霖的手,除了宋江这干草寇的。
或者说,想要利用宋江的人消耗掉王霖的护军。
居心不可谓不毒。
从旁观战,周武面色震撼。
他实在没想到,就凭王霖手下这区区几百护军,就将宋江手下十九名悍将头领及两千人马杀得溃不成军。
而他之所以没有命禁军动手,那是因为运河上至少还有五百虎神卫按兵不动。
李应知道今日不能善了,虽然宋江已死,但既然已经对上,王霖断无可能放过自己这些人。
为求自保,他与朱仝、雷横在对战中使了一个眼色,三人便甩开虎神卫,直扑向王霖。
王霖拔剑而起,身形若一道清影在半空中掠过。
他人在半空,重重一剑噼下,李应手中刀下意识抵挡,却如何能挡得住那摧枯拉朽般的一剑。
李应刀脱手飞去,王霖一剑刺穿他的喉管,任由鲜血溅了自己一身;
而王霖照旧身形速度不减,一个转身,就又横剑斩落朱仝的头颅,不待雷横惊呼乍起,又往前一突,一剑刺中雷横腹心,尔后奋起一脚,将雷横半死的身体踢落水中。
不到两个罩面,李应、朱仝、雷横三人惨死在王霖的剑下。
王霖持剑缓缓行去,身上血迹斑驳,绚烂的日光给他的身上踱上了一层似有似无的金光,却更将他身上的杀气映衬得如神如魔!
周遭梁山喽啰面色剧变,纷纷往后退却,无人敢挡王霖之锋。
而外围的禁军军卒也看得个个倒抽冷气,伏虎神将之勇,由此可见一斑,天下谁人可敌?
周武则心念电闪,他高高举起手中长剑,示意禁军做好出战准备。
王霖再勇勐,也不可能一人独战大军,王霖要是想凭借这区区千名护军,就想硬生生杀进东京城去,那岂非痴人说梦。
其实战端也没有持续太久时间。
从最初的激烈抵抗,很快就变成了单边倒的碾压和慌乱无比的跪地投降。
吴用、解珍解宝、孙新孙立、顾大嫂、孙二娘等人被燕青率虎神卫生擒。
武松一记鸳鸯腿将已经杀红了眼、不分南北东西的李逵踹下河面,李逵趴着码头怒吼道:“武二哥,为何要拦某家?这些背主弃义的狗贼,难道不该杀了后快?”
武松冷笑,“闭嘴,滚上来见过王爷!”
……
吴用面色羞惭,跪在王霖身前,道:“王霖兄弟,是为兄对不住你,此番我罪该万死,任由兄弟处置!”
李逵在旁怒吼咆孝道:“狗贼,你还有脸号称兄弟?你乃王爷的结义兄弟,你怎敢卖主求荣,坑害自家兄弟?”
武松干脆就冲吴用吐了一口唾沫。
吴用乱发披散,面色赤紫。
“杀了这厮!”李逵跳脚大叫。
王霖一个冷漠的眼神瞥过来,他瞬时就老实下去。
王霖沉默良久:“吴学究,你当年算是对我有恩,出手救我于牢狱之中……你可以不仁,但我不能不义。”
“所以,这次我不杀你,如何处置你,我交给晁盖哥哥。小乙,将吴用送归梁山。”
王霖知道吴用落在晁盖手上,必是死路一条。
当年吴用终归是于他有些情分,这回算是了了这段。
燕青领命,目光却是望向跪在另外一侧的孙新、孙立等人。
他意,是不能留下后患。
孙立孙新这群人本就心怀不轨,对王霖不是那么忠诚,留下他们,日后肯定会成大患。
王霖面上冷漠森森:“尔等背弃我,可想想过今日?”
随后,王霖拍了拍李逵的肩膀:“兄弟,我从不负人,但人若负我,我必百倍还之!”
李逵眸露凶光。
他明白王霖心意,立时跳上前去,两手持双斧,手起斧落,如若砍瓜切菜,孙新孙立等八人人头滚滚。
看得吴用冷汗津津,连连叩首。
至此,梁山好汉108人,王霖杀矮脚虎王英,穆春、穆弘兄弟以及打虎将李忠,方才杀李应、朱仝和雷横,宋江杀白胜,卢俊义杀林冲,李逵杀宋江等人。
已去24人。
去伪存真,留下的不能说都是精华,但至少不会再反叛了。
王霖从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也断然不会信仰圣母白莲。
人与人的信任,一旦破了,那就是永远的裂痕。
他不杀宋江这些人,这些人日后就会寻觅机会向他下手。
王霖宝剑还鞘,缓步而来。
周武凛然道:“渤海郡王,请止步!你方才清理门户,末将可以坐视不管,但郡王若是非要率军入城,末将将不得不率禁军出战了!”
王霖翻身上马,在马上居高临下冷视着周武道:“周武,当日我平恽王叛乱时,记得你还是赵楷麾下一名偏将,在我手下饶了你一命,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你居然已经爬上正三品的皇城司指挥使高位了。”
周武面色一红。
当初王霖率虎神卫铁骑平乱宫禁,他正在赵楷麾下听命,王霖曾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这是事实。
周武抱拳拱手道:“王爷昔日恩情,末将铭记在心。只是如今,末将身不由己,皇命和太尉钧旨在,请恕末将无礼了!”
“呵呵,我救的人多了。不说旁人,就说太子赵桓,我若不灭杀赵楷叛军,第一个死的就是他。可如今太子尚且要置我于死地,何况是你……”
“也罢,周武,我不为难你。还是那句话,我随身带几名护军进宫面圣,船上护军不动,其余护军归城进我王府……好了,周武,不要逼我取你性命!”
周武沉吟片刻,还是侧身让开了路去。
他觉得就算让王霖带进这数百虎神卫去,也翻不了什么天。
城中三大营,可是有大军三万呐。
以逸待劳多时,就等王霖入彀了。
……
王霖还未进内城,王霖在宣泽水门码头上将宋江等刚归顺朝廷的19人尽数诛灭的消息,就已经传进了龙德殿上。
满朝震惊。
董启亮为首的那群言官谏官和各部文臣心中未免忐忑,都纷纷望向了种师中。
种师中出班道:“官家,王霖如此暴虐凶悍,竟抗旨不遵,妄动刀兵,诛杀有功之臣,以臣之见,不如就地派大军围剿,将之明正典刑!”
董启亮等人立时赞同,又是一串乱哄哄的附议。
这等危险人物,赶紧派大军剿杀了算逑,还进宫面什么圣?若是他在大殿上行起凶来,谁能扛得住?
赵佶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诸位爱卿,尔等非得要一步步、将王霖逼反了不成?纵要杀他,也得先定罪,再明正典刑吧?不告而诛算什么?”
董启亮沉声道:“官家,京营三万禁军,如今枕戈待旦严阵以待,京外还有三万人马遥控京师,就凭王霖这区区一千护军,他还能在京师翻起什么浪头来?”
赵佶缓缓闭上了眼睛,疲倦道:“既然如此,朕就将此事全权交给太子和诸位爱卿吧,你们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朕累了,朕歇会。”
赵桓缓缓走出,站立在丹墀之下,面向众臣,神色威严道:“既如此,种相公!”
种师中大步走出班列,躬身行礼道:“臣在!”
赵佶眼角的余光瞅着两人君贤臣恭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噙起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