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佳音沉迷于医学,三十岁才结婚,嫁的是高门子弟苏尧。
她太忙了没有时间谈恋爱,苏尧是军人,比她更忙,三年维和回来后经常执行秘密任务,无心婚事。
迫于家中长辈催婚,与纪佳音相亲,双方觉得还不错,见一面就决定结婚。
温舒宁和谢烬给她的嫁妆不比给两个儿媳的聘礼少。
夫妻俩聚少离多,直到三十八岁才要孩子。
四季流转,时间走到二零三二年。
温舒宁七十五岁,她都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能活这么久,四世同堂,如果再活几年估计能五世同堂。
孙辈们一个比一个早婚,国家鼓励生育后,她有十六个曾孙,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中。
真真是儿孙满堂。
九十四岁的袁玫生命走到了的尽头。
中秋第二天开始昏迷,年纪大了多器官衰竭。
昏迷三天醒过来,精神头很好,温舒宁知道她这是回光返照,时间不多了。
前世她父母缘浅,这辈子和袁玫六十年母女情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袁玫的感情比前世对母亲的感情更深。
大概是相处的时间更久吧。
老太太活着不管她多老都是有妈的孩子,老太太走了她就又成了孤儿了。
谢瑞轩去走廊打电话,让所有晚辈都来医院见老太太最后一面。
温舒宁握着她干枯的手:“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点什么?”
袁玫摇头,看着她和谢烬笑道:“不吃了,我们说说话吧。舒宁、谢烬,妈这辈子过的很值,很开心,谢谢你们。”
谢烬轻声说:“妈您别这么说,要说感谢应该是我,您对我和舒宁,对孩子们付出了太多,我们这个家离不开你。”
袁玫笑了笑:“你很好,无论哪方面都很好。”
目光在温舒宁脸上流连,她如花似玉的女儿成老太太了,脸上也有褶子了。
这几十年提心吊胆,真怕她抛下她、抛下谢烬和孩子们先走。
真好,她走到她前头。
袁玫抬手摸着温舒宁的脸庞:“舒宁,谢谢你来到我身边,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做母女,换妈妈来保护你。”
第一次见到温舒宁之前她做了场梦,梦到自己的女儿跟她告别,说她要去另一个世界了,会有一个姐姐替她照顾她。
让她把那个姐姐当成她,让她好好的活着。
她以为只是场梦,后来的温舒宁来送饭,第一句话她就知道不是她的女儿了。
自己生的孩子是个什么性子自己清楚。
一开始她还期盼女儿能回来,后来是真把温舒宁当成女儿,甚至有时候都忘了还有另一个女儿。
温舒宁心头大惊,她一直以为袁玫不知道她换了芯子,原来她都知道。
“妈。”
袁玫捏捏她的手,眼神满是慈爱:“妈一直很感激你,没有你我早就死了,你让我活出不一样的人生,让我找到活着的价值,这辈子真的值了。”
温舒宁眼眶发红。
袁玫又跟谢烬和谢瑞铭说了会儿话,所有的亲人都陆陆续续到了,袁玫跟所有人一一告别后安详的离开人世。
办完袁玫的葬礼,温舒宁的精神不大好了。
她隐隐有感觉,袁玫走了她也该差不多了。
能活到现在多亏了空间里的药,不然她早就该换人工心脏。
谢烬快九十精神头比她更好,为了不让他看出异样来,每天都要吃提神的药。
空间里黑土地生长的药材提纯制成能保命的药,免费供给部队。
多活这几十年也算是做了点有用的事,不白活。
谢瑞铭和叶紫琪的感情细水长流,从一开始的责任慢慢培养出感情,结婚三十年也有因为教育孩子意见不同而有过争吵,但不严重。
除了三胞胎兄妹,婚后第二年又生了对龙凤胎。
叶紫琪的商业头脑不输谢瑞铭,夫妻俩妇唱夫随,将温舒宁交给他们的产业打理的很好。
叶父叶母知道谢烬的身份又悔又怕,自古民不与官斗,生怕他们说的那些话惹恼了谢烬,几十年都没敢去找叶紫琪和谢瑞铭的不痛快。
有六千多万他们也能过的很好,这笔钱将小儿子培养成精英都绰绰有余。
加上叶紫琪每个月给他们一笔养老钱,根本不用为钱发愁。
三胞胎只有谢乐儿热衷经商,谢司翰走爷爷的路军校毕业在部队发展,谢司哲是航天工程师。
龙凤胎的姐姐谢悦悦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弟弟谢司骁从政。
谢瑞轩和许婠的感情数十年如一日,夫妻俩只生了谢漾漾,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谢漾漾继承了父亲的事业,青出于蓝出于蓝,二十二岁就博士毕业进入谢瑞轩团队,二十五和竹马弟弟丁楠结婚,事业爱情两不误。
随着时间的流逝,谢烬很多老朋友都走了。
丁蔚然、顾宇和周长毅夫妻也已经去世。
云龄七十五岁时突发脑溢血去世,她留下遗嘱把所有的财产捐给国家。
谢蕊和秦博然早退了下来,把事业都交给子女,环游世界十多年还没回来。
楚婷婷和许坤只有许婠一个女儿,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就回京市定居。
温舒宁让谢瑞轩一家和岳父母住。
裴敏芝老太太精神矍铄,至今还在为医药事业奋斗。
李蔓和柳毅是家乡宝,一辈子没离开西南,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夫妻俩退休上了老年大学,能学的都学一遍,过的倒也充实。
胡秀芝将日化集团做到世界五百强,她和富二代老公的婚姻维持了七年,后来又有一段婚姻,是个比她小二十岁的帅弟弟。
这段婚姻持续了十五年。
两段婚姻让她收获了两个高智商的儿子,如今七十还在商场叱咤风云。
叶景淮兄弟从政,一个是从部级退下来,一个是厅级,都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时寒大学毕业后去国外留学,接手外租家的产业后在国外定居,偶尔回来看看。
丁雯和嫂子李晓玲住养老院,年纪大了身体总觉得不爽利,哪儿都懒得去。
反倒是住在干休所的盛啸和夏琼华年纪一大把还爱四处闲逛,没事就出来走走,看看老朋友。
盛璇退休的时候已经是少将。
她没要孩子,一方面为了事业,另一方面她和简星海没有感情,不愿意她的孩子像她一样有个不幸福的童年。
简星海年轻时不想要孩子,甚至想丁克,到四十多岁玩够了对孩子就很渴望。
年轻时盛璇不愿意生,四五十岁更不可能生,两人和平离婚。
简星海火速和一个比他小二十多岁,刚毕业的大学生结婚,直接做试管,一胎三宝,四年生了六个孩子。
盛啸最羡慕的莫过于谢烬家人丁兴旺。
“我那时候不离婚现在也五世同堂了,哪至于膝下凄凉。”当着夏琼华的面盛啸不无遗憾的说。
都是一脚踏进棺材里,鸡皮鹤发的老头老太太,夏琼华早八百年前就不吃他前妻的醋。
他就是当着她的面说他只爱过她前妻一个人,她除了翻白眼没有多余的表情送给他。
一直没离婚不是还爱,而是争一口气,将就着再过一阵子呗,说什么也要等结婚满六十周年再离。
都熬了这么多年,这是她唯一胜过盛啸前妻的地方。
夏琼华懒得搭理死老头子,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十分虔诚的念叨:“上天如果能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不要再遇到盛啸这个憨货,让他有多远死多远,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盛啸:“......过分了啊。”
“呵呵呵......”温舒宁乐得不行。
这两人真是冤家,打打闹闹六十年,怕是要至死方休。
年轻时她怕夏琼华发疯还防着她,谁知道这人太闲了,又没有孙辈给她带,后半辈子没事就往她跟前凑,倒比别的朋友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
“你俩今年金婚,要不要赶个时髦办个婚礼?”温舒宁打趣道。
盛啸认真考虑起来:“这个可以,我们结婚的时候是咋办的我都忘记了,就当是补办一下。”
夏琼华一脸嫌弃:“不办,满了六十年就把离婚办了,免得下辈子还要纠缠在一起,想想我都累。
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你和那位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盛啸看她说的一脸认真,愣住了:“你认真的?”
“这还有假,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我跪了六十年,不想下辈子再跪六十年。死前就把这段孽缘断了,各自安生。
下辈子我要找个年轻英俊又爱我的,有妇之夫都给我爬,就是长的像天仙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夏琼华说的是心里话,回头想想她真是鬼迷心窍了,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她偏偏要害人害己。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盛啸靠着椅子,双手抓着扶手好半天没吭声。
夏琼华看着谢烬和温舒宁握在一起的手,满心的羡慕。
她吃了这两人五十多年的狗粮,要是撑得死早就撑死了,羡慕的话都说腻了。
她笑着说:“下辈子我不求大富大贵,希望能有个全心全意对我的人。你们俩啊不知修了多少世才有这一世的情缘。
我和盛啸上辈子肯定是死敌,没报完仇那种,这辈子才互相折磨。”
年纪大了信因果,夏琼华很多年前就开始研究佛经。
下辈子啊,谢烬看着温舒宁,不再深邃的眼中依然满是温情。
他只求这辈子。
如果真有下辈子,就让给那个人吧。
当天晚上,九十岁高龄的盛啸在睡梦中长眠。
接到这个消息温舒宁愣了好一会儿。
脱口问道:“夏琼华怎么样,她还好吧?”
谢烬揉了揉眉心:“听声音很正常,逻辑思维条理清晰。”
老伙计们一个个都走了,见一面少一面。
夏琼华悔得肠子都青了,葬礼后跟温舒宁嘟哝:“你说我为啥非要等结婚六十年再离,简直是有毛病,争那口气有什么用啊,反正我这辈子就活成了个笑话。
这下好了,不止是笑话,还成寡妇了。
让我当寡妇就算了,糟老头子墓碑上还要刻上我的名字,气死我了。”
温舒宁哭笑不得,被她这番搞笑的话冲淡了悲伤的情绪。
夏琼华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抹着眼泪说:“咋就突然死了呢,他说他这辈子对不起我,要死在我后头给我办丧事的,怎么就死了,跟了他一辈子从来就没让我舒心过。
难得说句我爱听的还是空头支票。
还有几天就可以离婚了,他就不能多喘几天气么,肯定是故意的,死老头子坏得很。”
温舒宁拍拍她:“算了,人都走了,你还有盛璇呢,好好的啊。”
从那儿以后夏琼华再没出过干休所,不到一年病逝。
去世前一天打电话给温舒宁说糟老头子来接她了,听她的语气还特别高兴轻松,好似解脱了一般。
温舒宁搞不懂这两人到底是爱呢还是不爱。
看得她这个旁观者都凌乱了。
她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的感情生活都没这俩老家伙复杂。
老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温舒宁又送走了秦博然和丁雯,而她这个靠吃药度日的人还在虚弱中坚挺。
结婚六十周年和谢烬补办了场婚礼。
过完八十岁生辰,她似有所感,将空间里能的珍贵药品、书籍和器材都拿出来放到谢瑞轩的私人实验室。
以防她突然挂了而谢瑞轩又进不了空间,空间药房里面的东西都浪费了。
金银玉器和古董大多已捐给博物馆,余下的分给每个孩子。
空间里就只剩下粮食水果和动物。
“老谢,我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如果哪天我醒不过来你别难过,前世我只活了二十二年,这辈子有你们,还活到八十岁我很满足。”
谢烬看了她半晌,颤颤巍巍的把老太太揽在怀里,眼眶住不住的泛酸。
舍不得啊!
“和我说说你的事吧,只告诉瑞轩一个人,我醋了几十年。”
温舒宁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找个舒适的位置靠好,顺手摸了几把,最爱的胸肌没了,腹肌也没了。
不知不觉她和谢烬老得牙都没多少颗是自己的,浑身的皮松松垮垮,真怀念年轻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