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晃着冰糖葫芦一直趴在窗口,并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似乎是不等到人就不离开。
无奈之下,暗隐风鸣只得从暗处出来,隔着窗槛木着脸,与秦沐四目相对。
“暗隐风鸣,见过秦姑娘!”风鸣的声音很是冷然,又带了几分坚硬,一听音色就是铮铮铁骨的汉子。
“风鸣?”秦沐喃喃自语道,“你倒是比上回那个遮遮掩掩不肯报名字的要爽快。”
她扑哧一笑,也未有惊讶与其他意思。
“我们奉主人之命护姑娘及家人周全,自然不方便透露太多。”
风鸣的语气硬梆梆的,却对秦沐很是客气。
“我不问你们主子,你能告诉我你们有几人交替班么?是怎么个机制,我换衣沐浴之时...”
秦沐的语气突然一下子停顿,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因为她知道风鸣这会儿不可能不会回答她。
果然风鸣的黑脸有一瞬间龟裂,饶是硬梆梆的语气也有了一丝慌张,他急急地回秦沐的话。
“秦姑娘放心,姑娘私隐之中暗隐不会冒犯,只守在窗外,主子留了四人分白天黑夜轮守,护姑娘周全。”
秦沐恍然大悟地轻轻点点头,右手指尖缓缓地扣在窗台之上,一下一下,极有规律。
“那这糖葫芦是...”秦沐瞥了眼冰糖葫芦红彤彤的诱人光泽,伸出小小粉嫩的舌头快速地舔了一下,真的是快甜掉牙了,但是让人的心情格外地愉悦呢~
“秦姑娘莫生气,我定嘱咐梁空空不再乱送东西,请姑娘原谅”,风鸣以为秦沐是生气了,埋怨他们暗卫乱进卧室,便急忙向秦沐讨饶。
若是让陆大人知晓了,定受重罚,梁空空只是年岁小一些为人纯真一些,并没有什么恶意。
“谁与你说我生气了!”秦沐噗嗤笑出了声,看着这黑脸暗隐一本正经地道歉,“原来...那个别别扭扭的少年叫梁空空。”
“喏……这些聚灵丹与你那些守卫我的弟兄,多谢你们的日夜守护。”
秦沐突然跑去自个儿的药箧子里,环抱着四瓶装聚灵丹的白瓷瓶,一股脑儿塞给窗槛外的风鸣。
风鸣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她塞给自己的是什么,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手足无措地推诿着,只是推不回去。
怕秦沐不肯接,白瓷瓶就摔碎了,风鸣只能一手两个抓着白瓷瓶。
“秦姑娘,我们暗隐不受私礼,你还是收回去。”
风鸣梗了个脖子,一副义正严辞的样子,表情十分为难。
“我又不求你们办事,只是答谢而已,有什么不好收的,或者你叫你们主子来,我亲自与他说一说这理,你们日夜守着我,干他何事!”
秦沐其实心中已然八成猜到了他们那主子是谁,自然知道他也不可能现在当面来与她对峙,自然话是说了顺口。
风鸣本来就嘴拙,遇上个这么伶牙俐齿的,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回绝,几番话语想要出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你便是收着吧,我自个儿炼的,也不要什么钱,试验品罢了。”
秦沐微微笑着,丝毫没有再收回来的打算,这群暗隐人格品性都很好,那男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风鸣这十根手指夹着的四个药瓶是递也不是,收也不是。
“对了,帮我与那个...梁空空说我很喜欢他的糖葫芦。”
秦沐直起身子,不在窗榄上趴着,似乎是宣告了谈话结束,风鸣的手最终还是伸回了衣襟里,将那四个小瓶子妥帖放好。
出过这么多趟任务,还是第一次被人关怀放在心上,莫名地心中感到一丝温暖。
主子第一次放在心上的女人,着实是个极好的姑娘。
一日。
二日。
三日,他始终没有回来。
院子里的紫萱迷迭草已从土里冒出了头,长出了嫩嫩的小芽,因为有了地宝珠的温养,长势很是喜人。
秦沐一直很悉心地浇水,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小黄鸡也长出了不少的绒毛,明明只三天,但是不知为何就是家里冷清了许多。
不过他留下的暗隐倒为她解了许多的烦闷。
特别是那个娃娃脸少年梁空空很是有趣,自那日她说了他的糖葫芦好吃。
每次轮上他来,总是在桌子上垫着油纸放着一串新鲜油亮的冰糖葫芦。
久而久之,那腼腆的少年也终于松口肯与她说一说话。
原来那日的第一串,竟是为倒翻了灯油而赔罪之用,这孩子当真是实心眼。
一开始秦沐以为那少年只有十四五岁,毕竟那孩子虽然一身死气沉沉的黑衣劲装,但是每每笑起来都露着两颗小小的虎牙,就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少年。
但是后边秦沐才知道这少年竟有十七,也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只是长相之上颇为鲜嫩她才看走了眼。
秦沐问他,为何他来的次数要比常人多,但是每每提起此,他都是红着脸隐回了暗处从不说原因。
她可不认为自己会是一名素不相识的少年情窦初开的对象,况且自己的心理年龄可已经二十多,当梁空空无异于只是一名可爱害羞的弟弟。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于是秦沐便问了风鸣。
“许是...秦姑娘像空空的妹妹,梁空空有个很思念的妹妹。”
风鸣支支吾吾地说,暗隐的前尘之事是不允许再提再念的,既做了主子的暗隐,前尘后事便再与自身无关。
之所以知道梁空空有个妹妹,是因为空空成为暗隐的时间还少,年纪也确实不大,大家都对他多照拂了些。
一开始他还口中提着天乩国有一个妹妹,但久而久之也就不提了,现在看来应是把思念放在了心里。
因为他一直念着,妹妹最爱吃的是冰糖葫芦。
秦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己这副瘦小的小身板倒确实很有欺骗性。
于是再下一次,秦沐便直言问了他:“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刹那间,梁空空的脸色煞白,顿时便局促不安起来,眉宇之间闪过些许的慌张。
他僵硬地摇摇头,只是那拙劣的演技早已出卖了他。